心靈蜃獸被連番重創時，環繞着此顆星辰的“暗燼塵霧”，竟然漸漸稀薄。
一片片的海域中，海底翻攪着，將衆多屍身骸骨暴露了出來。
虞淵眯眼一看，就知道千百年以來，被心靈蜃獸拖曳到神石，將靈魂吸食殆盡後，再將血肉之身拉扯到這個星辰的生靈，數量衆多！
而且，皆是八級、九級的異族戰士和異獸，或浩漭的大妖。
這充分說明幽瑀的判斷無誤。
心靈蜃獸的成長和壯大，是以無數生命的屍骨堆砌出來的，她佯裝的嬌弱，可憐，友善，全都是幌子。
隨着海水變爲夢幻的藍色，隨着太虛歸來，虞淵知道心靈蜃獸正被溟沌鯤蠶食。
既然知道了，是心靈蜃獸率先背棄了誓言，他便再無一絲憐憫之心。
他任由溟沌鯤釋放出萬千的銀亮魚羣，去斷裂的貝殼中，啃食心靈蜃獸的軀體，他只是反覆叮囑溟沌鯤，要確保心靈神石無礙。
溟沌鯤也爽快答應了下來。
“成功獵殺心靈蜃獸後，他在心靈和魂魄方面的力量，將得到大幅度提升。而他，本來並不擅長這些。”清秀少年形態的太虛，不時留意一下深海的狀況，略有些擔憂，“比起心靈蜃獸來，他要更兇戾一點。他可是溟沌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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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微笑道：“我知道。”
此刻，他沒有動用斬龍臺的威能，僅僅藉助於陽神對氣血的敏銳，就覺察出千千萬萬的銀亮魚羣，啃食貝殼內嫩滑貝肉的時候，在溟沌鯤的巨獸之心中，逐漸多出條條奇異的血脈晶鏈。
那些血脈晶鏈，呈五彩絢爛色彩，帶有一種迷幻的力量。
於此同時，溟沌鯤的腦域獸魂所在處，也出現了條條虛幻的彩虹。
彩虹，和他正在生長着的血脈晶鏈交相輝映。
巨獸之間的戰鬥，血脈的掠奪，就是如此的簡單粗暴。
溟沌鯤“吃”掉心靈蜃獸的肉，巨獸之心，消化的過程中，已經在斬獲對方的血脈奧義。
——不需要去額外參悟。
吃下，消化掉，心靈蜃獸的血脈奧義，就成了他自身的一部分。
“難怪……”
虞淵終於明白爲何在古老的年代，星空中的巨獸們，相互間會殺個不停了。
星空巨獸的強大，成長和進階，最快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獵殺同類！
獵殺一個同類，將對方吃掉，就能毫無障礙地獲取對方的血脈天賦！
而且，死去巨獸的血肉和能量，又能彌補戰鬥的損失，爲進階提供充足的能量。
只要能獲勝，獲勝者的戰力，就能肉眼可見地飆升。
不像人族，斬殺了敵人以後，也沒辦法將對手參悟的大道據爲己有，即便得到了靈訣和秘術，還需要耗費時光去感悟。
而且，若是和自己的大道不符合，強行去融合的話，反而會起反作用。
異族的戰士，不同族羣的廝殺，獲勝者除了能得到一些血肉能量的補充，別的收益也是極小的。
修羅族的戰術，不可能在斬殺了女妖和暗靈族的族人，獲得對方的血脈天賦。
同理，別的族羣也是一樣。
“你怎會對溟沌鯤放心？”
幽瑀的聲音忽然響起，而且還是真實的聲音。
虞淵驟然擡頭，就見淡淡的“暗燼塵霧”中，幽瑀那具體內流淌着“陰葵之精”的特殊身軀，和麪色蒼白的玄漓，一同出現在天外。
他在看到幽瑀時，這位浩漭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鬼神，抓着不情不願的玄漓，已經猛地墜落下來。
虞淵憑感覺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幽瑀，大部分的靈魂力量都在心靈神石。
坐落在軀身的幽瑀，僅僅只是他很小的一部分靈魂。
“我和溟沌鯤有共同的敵人。”虞淵仰着頭，看着他和玄漓落下，也在虛空中停留後，才道：“還有，我是能約束溟沌鯤的。”
幽瑀這具軀身停下，俯瞰着湛藍色的深海，道：“他消化了心靈蜃獸，斬獲了和心靈相隔的靈魂力量，將會變得更難纏。”
“你該知道的，即使他消融了所有心靈秘術，對我也不構成威脅。”虞淵自信地輕笑一聲，“待我再往前一步，不論他溟沌鯤的獸魂多麼強大，我都能應付得來。”
此言一出，幽瑀也就不再多言。
想到一旦虞淵全面甦醒，恢復太陰的靈魂之力，幽瑀也覺得溟沌鯤參悟的心靈之術，怕是根本不夠看。
在靈魂層面上，他此刻都能在心靈神石內佔據全面的主動，溟沌鯤消化了心靈蜃獸的靈魂力量，又豈能抗衡全盛時的太陰？
“兩位好。”
少年形貌的太虛，衝着幽瑀和玄漓頷首致意，不亢不卑，顯得有些……老氣橫秋。
他的舉止動作，和他的相貌年齡，看着很是不相符。
他知道眼前的幽瑀和玄漓，在遠古時期都是鬼巫宗的領袖，且都是元神級別。
他則是神魂宗的後起之秀，是因太陰的幫助而成功封神，在他嶄露頭角之前，幽瑀和玄漓就早已隕落了，所以雙方沒有過什麼交集。
他主動打招呼，完全是因爲他是神魂宗的神王，而幽瑀和玄漓代表鬼巫宗。
“你是……”
臉色森白的玄漓，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太虛，雖然在路上經過幽瑀的提點，他知道這個少年就是重獲新生的太虛神王。
“你是……什麼？！”
玄漓突然驚叫，並伸手指向太虛，對幽瑀喝道：“他根本就是一位血魔族的大魔神！我確信！他和格雷克一樣，他體內還有一座新奇的生命祭壇！不，不對！同一時期，血魔族可以有兩個大魔神，卻不可能出現兩座生命祭壇！”
玄漓極度困惑，神情驚駭無比。
他爲曹逸時，和血神教的安岕山進行過慘烈的魂戰，並獲得了最終勝利，參悟了諸多血神教的秘術。
他在源血大陸時，奪舍格雷克失敗，反而被格雷克煉化爲血奴。
玄漓完全覺醒以後，對血魔族的血脈秘術和天賦，依然是爛熟於心，對血魔族的氣息太瞭解了。
“血魔族的大魔神……”幽瑀低聲重複了一遍。
“可以這麼說，但並不準確。”太虛淡漠地迴應，“我這具身軀的原主人，是一位血魔族的大魔神，還是血魔族史上的第一位。但我還是太虛，這具軀體只是我煉化後的產物，還有……”
太虛望着玄漓，身上陡然釋放出朦朧的血光。
層層的血光，圓環光圈一般環繞在太虛身側，讓玄漓生出了很強的壓力。
“我生命祭壇的起點，理當高過格雷克！”
太虛後續補充的那句話霸氣十足！
爲格雷克締造生命祭壇者，乃是陽脈源頭，而陽脈源頭獲取的生命奧義，其實是殘缺的。
賦予他生命祭壇者，乃是被源血洗滌，得到完整生命奧義的虞淵。
和陽脈源頭相比，虞淵只是暫時還沒能參透那些生命奧義，沒有能突破到至高巔峰，氣血的總量差許多。
可在層次上，虞淵是要高出陽脈一截的，所以因虞淵而成的生命祭壇，潛力應該比格雷克的那座更高。
“我不太理解。”玄漓喃喃道。
“你不需要理解。”太虛神色冷淡，伸手指向腳下的深海，“你被幽瑀帶來，應該也是想要分一杯羹，想要以心靈蜃獸的部分血肉，將傷勢恢復。所以，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下去。”
有幽瑀在，玄漓靈魂方面的傷創，是很容易被治癒的。
所以，玄漓是傷在軀身上，他的血肉臟腑大範圍綻裂，肢體機能受限嚴重。
玄漓看向了幽瑀。
“溟沌鯤會割讓一部分給你，我和他在溝通。”幽瑀點了點頭，示意他沉落深海，也去搜刮心靈蜃獸的血肉，以他掌握的秘法煉化。
幽瑀知道玄漓掌握着諸多血之秘術，一旦有合適的血肉來源，他很快就能恢復。
“好！”
玄漓也很乾脆，瞬間射向了深海。
“黎會長要儘快除掉。”
在玄漓落海以後，幽瑀說出了和太虛一樣的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