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閣的門戶在商夏的身後悄無聲息的關閉。

而商夏卻握着手中一隻青藍色的玉瓶，神情之間浮現出一絲惆悵之色。

張好古從他的身後走上前來，道：“你也不必感到爲難，畢竟你還年輕，不用如此急迫，大可以等一等，未嘗沒有合適的機緣。”

商夏知道張教習又誤會了，不過他自然不會去說破，而是轉而問道：“教習先前可是說話算話？弟子拿走了這瓶殘缺藥劑，若當真還原了進階配方，學院仍舊會爲弟子提供配置進階藥劑所需的各類靈藥靈材？”

“你還當真打算還原這殘缺藥劑的配方？

張好古微微一怔，道：“好吧，如果你當真能夠做到的話！當然，如果你能夠找到其他合適的進階配方，學院也會提供相應的靈材靈藥，這畢竟是寇山長親自答應你的。”

張好古自然是不看好商夏能夠還原這殘缺藥劑配方的，他以爲商夏之所以這般說，其實是爲了在配方還原失敗後，給自己留條後路。

商夏聞言則心中一定，對於還原殘缺藥劑配方他自然是有着幾分自信的。

但任何一份四階進階藥劑所需的靈材、靈藥，都非是凡物，僅憑商夏乃至於整個商氏家族，想要蒐集齊全並不容易。

可要是能夠藉助整個學院之力的話，那麼這個過程便會容易許多。

好在有寇山長親自發話果然好使，縱使商夏在秘閣當中沒有找到合適的進階藥劑，張好古作爲藏經閣主管，也答應將來在他找到合適的進階配方後，全力助他蒐集所需的靈材、靈藥。

謝過了張好古之後，二人一同向外走去。

便在這個時候，商夏心中忽然一動，問道：“敢問教習，除開本源潮汐爆發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外，通常想要接觸到天地本源，可有其他的辦法？”

張好古如今雖然已經執掌藏經閣，但商夏爲了拉近彼此間的關係，還是以先前的“教習”之名相稱，而張好古好爲人師，對於商夏這般稱呼於他反倒有幾分愜意。

張好古的博學在通幽學院乃是公認，故而商夏才向他請教。

不過聽得商夏詢問，張好古卻有幾分驚訝，不由道：“咦，你怎麼想起問這些？”

商夏眸光一閃，他自不會透露四方碑之事，而是道：“弟子先前得山長指點，得悟武意境槍術神通，弟子感覺與當時所處之地有着充沛的天地本源有關，故而向教習請教。”

“你這孩子倒是好運氣！”

張好古聞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指商夏得寇衝雪指點的好運氣，還是得天地本源之助的好運氣。

只見這位藏經閣主管捋了捋頜下的長鬚，沉吟道：“說來，能夠主動接觸到天地本源的方式，不外乎三種！”

“三種？”

商夏心中一喜，他原想着能從張好古這裡打聽到一種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卻沒想到會有三種之多。

張好古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也不必高興的太早，雖說有着三條途徑，可每一條卻也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達到的。”

商夏連忙肅容道：“還請教習賜教。”

張好古點了點頭，慢條斯理道：“這第一種方式嘛，自然就是學院之前所用的辦法，主動對兩界戰域的界域屏障進行有限度的破壞，自然能夠接引大量的天地本源，不過……”

“不過這等龐大的接引方式，可不是弟子一個人能夠做到的，況且弟子也沒有一整個玄界用來承受本源潮汐的直接衝擊！”

不用張好古再說下去，商夏就知道這種方式根本不是他所能夠染指的。

張好古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道：“這第二種方式麼，就是去往天外穹廬！”

“天外穹廬？”

商夏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不由道：“那是什麼地方？”

張好古道：“所謂‘天外穹廬’，那自然就是在天外了！”

這一次不用商夏再開口，張好古便接着道：“那裡是本界最爲接近星空的地方，是這方世界的邊緣地帶，當然也就是最爲危險的地帶，同樣也是充滿機遇的地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裡就相當於這方世界的出入口，直接關係到本界的安危。不過那裡彌散的天地本源很是稀薄，雖然不會形成本源潮汐，但勝在細水長流，只要身在天外穹廬，便能時時藉助天地本源進行修煉。”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好古神情之間居然浮現出一絲嚮往之意。

商夏聞言雙目一亮，連忙道：“那麼弟子可否前往天外穹廬？”

張好古“呃”了一聲，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有進階第四重天武煞境，凝聚了本命靈煞之後，武者的肉身方能抵抗空間切割之力，方能在天外穹廬立足，同時也只有武煞境的武者才能夠直接利用天地本源進行修煉。”

商夏聞言不由大爲失望，無奈道：“那第三條途徑呢？”

張好古笑了笑，道：“每一座獨立的玄界、福地、洞天當中，都必然會積存大量的天地本源……”

商夏聽到這裡就已經失望，甚至顧不得言語間對師長的敬重，直接道：“您老覺得學院會放開玄界積存的本源，供弟子所使用麼？”

張好古乾笑了一聲，道：“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通幽學院志在晉升福地，自然不可能讓好不容易積存的天地本源有所流失。”

至於其他福地、洞天之類就更不用說了，商夏不是寇衝雪，沒有以一己之力打破白鹿福地本源的實力。

況且就算商夏有寇衝雪的手段，一座福地的本源那也不是說打破就能打破的。

之前寇衝雪之所以能夠在白鹿福地得手，也是因爲雲鹿老祖反被他所算，福地所在虛空直接爲他敞開了大門。

再加上“冀州三鹿”當中實力最強的玄鹿老祖身在天外穹廬，這才被寇衝雪得逞。

這樣的事情幾乎不可能複製，寇衝雪要是敢再來一次，“冀州三鹿”保證能讓他在福地門前碰得滿頭血包。

商夏聽完張好古所說的三種途徑，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一半兒，有氣無力道：“您老說的這些，幾乎就等於沒說！”

張好古不以爲然道：“這些事情在四重天以下，原本就很少有人知道。若非你小子在長楓城親歷此事，老夫也不會與你多言。”

兩人邊走邊談，片刻之後已然出得藏經閣，卻正見得學院後山有一道靈煞光華直衝天際，攪動四周風雲元氣，造成好大的異象，引得學院當中不少生員聚攏眺望。

商夏對此等異象自然不會陌生，看向旁邊的張好古道：“這是凝聚了本命靈煞，不知是哪位師長晉級了四重天？”

張好古同樣在遠眺天空之中的異象面露欣喜之色，聞言笑道：“應當是古壽古教諭，呵呵，通幽之戰後，這已經是學院多出來的第二位四重天了。”

古壽乃是學院三大教諭中的內舍教諭。

說來，現如今的商夏原本還是內捨生員，正當在古壽的管教之下才對。

在珊瑚林玄界一戰當中，古壽身受重傷，否則當時也輪不到商克藉助幻靈煞強行衝擊武煞境。

商夏則笑道：“看樣子學院在本源潮汐倒灌之下所獲不菲，如今學院實力又有所攀升，乃是可喜可賀之事。只是不知道先前晉升四重天的是學院哪一位師長？”

“本源潮汐倒灌，收穫雖多，可學院損失同樣不小！”

張好古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至於另外一位四重天，其實就在你眼前！”

商夏嚇了一跳，猛然看向身邊的張教習，這才忽然想起他剛剛說起天外穹廬的時候，那語氣本就在以四重天自居，可惜商夏只以爲是張教習博學的緣故，卻並未往那方面想。

此時驟然回想起來，商夏頓時恍然大喜道：“難怪……，是弟子孟浪了，弟子給教習道喜了！”

同時商夏心中不由暗暗詫異，他自忖自身感知敏銳，尋常四重天武者很難在他面前遮掩氣息，然而從他見到張好古到現在，卻是不曾從他身上感知到任何異常。

張好古“哈哈”一笑，縱使他博覽羣書，涵養極深，此時聽得商夏驚覺之後的恭維，也不免面露得意之色。

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之後，張好古看向商夏，沉吟道：“其實，除去老夫先前所說的三種方法之外，想要藉助到天地本源，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商夏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什麼可能？”

張好古指了指學院正前方門戶的方向，道：“學院馬上就會重開界域通道！”

見得商夏若有所思，張好古點了點頭，道：“當初本源潮汐雖然向着通幽玄界大量傾泄，但在兩界戰域之中卻未必沒有兩界本源的留存。當然，也可能沒有。即便是有，想要找到也不容易。況且……”

說到這裡，張好古的語氣頓了一頓，才接着道：“況且學院主動關閉界域通道之後，就等於暫時放棄了兩界戰域，裡面定然已經是蒼靈界的天下。如今重開界域通道，要從蒼靈界手中奪得立足之地，一場惡仗自然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