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槍？”
郭長老臉色頓時一變，追問道：“可以確定嗎？”
綠衣婦人沉聲道：“妾身曾與商博有過兩次交手，卻兩次都敗於此人之手，因此，對於商家的槍術傳承有過了解，可以斷定出手之人所用的是商家槍無疑。”
郭長老沉吟道：“並非是郭某信不過四姑娘，只是郭某也曾聽聞通幽城商家的槍術傳承號稱‘天意’，每一個修有所成的商氏武者，從中領悟的槍術槍式各不相同，四姑娘又是如何能夠斷定必是商家槍無疑？”
被稱爲“四姑娘”的綠衣婦人低聲笑道：“妾身自有分辨之法。”
郭長老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做詢問，而是看向青衫男子，道：“張兄，既然四姑娘可以肯定，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出猜測，剛剛殺陳三陽之人便是商博的嫡孫，那個傳聞中最後見到過寇衝雪的商夏？”
青衫男子稍作遲疑，便點頭道：“極有可能便是此人，但當時此人遮掩了面孔，即便是可以確認其身份，卻不知其相貌。”
郭長老想了想，看向二人道：“那麼兩人對此事作何打算？是否要全力找出此人，並進而發掘寇衝雪的下落？”
青衫男子與劉四姑娘再次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劉四姑娘開口道：“通幽城天變在即，我等如今怕也分不出多少精力去搜尋一個小輩武者，況且就算找到了，此人也未必知曉寇衝雪的下落。”
青衫男子也道：“通幽學院一意孤行，如今已然是衆矢之的。我等的任務不過是爲各自家族謀奪一份底蘊，那寇衝雪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還不是要交給其他人去對付？與其如此，還不如坐等此人在通幽城出現。”
既然二人已有默契，郭長老自然從善如流，道：“二位言之有理，我冀州三大世家同氣連枝，自當共進退。此番雖然沒有了蒼靈使者，卻也令我等少了幾分顧忌，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這三人代表冀州三大世家，但彼此間的關係卻略顯微妙。
表面上，三人以年紀、修爲、資歷最老的郭長老爲尊，但私下裡張、劉二人卻多有默契。
青衫男子聞言斟酌着問道：“那我們此番繼續前往長楓城？”
郭長老目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隨即望向了峽地通道的另一頭，沉聲道：“不！長楓城如今已然投向白鹿福地，到了那裡我等三家怕是連殘羹冷湯都吃不到嘴裡。繞過長楓城，我們直接前往通幽城！”
青山男子與劉四姑娘再次相互遞了一個眼神，顯然都各自贊同郭長老的提議。
…………
商夏是第二天才返回的長楓城。
經過一晚上的修養，胸腹之間原本有些開裂的傷口再次結痂，大腿上的傷口也好了許多。
至少在商夏換過一身衣衫之後，從表面上看，不會有人發現其實有傷在身。
也不知這一夜未歸，小院中的那母女二人會怎麼想。
沒來由的，商夏心中忽然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
這一段時間以來，商夏與海敏二人雖說因爲各自的原因而生活在同一座院子當中，但不得不說這種平靜淡然的普通人生活，卻帶給了商夏不一樣的體驗，至少他很享受這種安寧的生活。
唔，只是答應了小圓圓要給她帶好吃的回去，這一回卻是失言了。
爲了不惹人注意，商夏並未在一大早便趕回長楓城，而是在午後才過了城門。
商夏一邊在城中閒逛，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街道上的動靜，發現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才緩緩放下心來。
在返回城東小院的路上，商夏特意選擇走經過了吳記鐵匠鋪的那條街。
原本也只想着順路看一看，畢竟當時按照約定，與步先生的會面應當是在三日之後。
然而當他正要從鐵匠鋪前經過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銅鈴之聲，擡眼看去時，赫然發現吳記鐵匠鋪的招牌下繫着一枚拳頭大小的銅鈴鐺。
商夏目光微微一咪，裝作熟客一般，若無其事的走到鐵匠鋪中，嘴裡吆喝着：“夥計，有沒有上好的樺木箭，你們這裡的青竹箭實在是太輕了。”
鐵匠鋪通往作坊的門簾一掀，從裡面走出來的居然就是老吳。
老吳看了他一眼，見得周圍沒人，便低聲道：“跟我來！”
商夏隨在老吳身後穿過店鋪後面熱火朝天的作坊，又穿過了一排給夥計、學徒住宿建造的木屋，來到了一座青瓦小院之中。
老吳指了指小院堂屋道：“先生在裡面等你！”
說罷，老鐵匠便轉身從小院當中退了出去。
商夏上前退開房門進入堂屋，正見到一位中年男子站在一副歲寒三友的掛圖前鑑賞，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男子轉過身來看向商夏，正是步先生無疑。
“昨日是你殺了陳三陽？你暴露了身份！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最後見過寇衝雪的商博嫡孫出現在了距離長楓城不遠的千葉山脈，甚至極有可能就藏身於長楓城中！”
步先生一見到商夏便開口質問道，神情看上去異常的嚴肅。
商夏毫不畏懼的與步先生對視着，同樣以質問的語氣道：“先生如何懂得丹青指？先生究竟是通幽學院的暗樁，還是月季會的餘孽？”
兩人相互看着對方，彼此間卻是誰也不曾讓步。
片刻之後，還是步先生“嘿”的一聲苦笑道：“也不知道你做的是對是錯。陳三陽死在了冀州劉、郭、張三家世家的跟前，這三家的人馬沒有入長楓城，而是直接朝着通幽城去了。”
商夏不解道：“三大世家繞路，與陳三陽之死有何關係？可是三大世家與蒼靈界長白聖地之間也存在着什麼默契？”
商夏想到那日在燕來居酒樓當中的所見所聞，很顯然，當時就拉攏長楓城而言，白鹿福地與冀州三大世家是站在同一立場的，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莫不是這背後還存在着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齟齬？
商夏用目光看向步先生，期待他的解釋。
步先生搖了搖頭道：“老夫其實也並不太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但老夫知曉此事肯定與昨日纔到的一位來自白鹿福地的陣法大師有關。”
“陣法大師？”
商夏忽然想起昨日在千葉山脈中遇到的那兩個白鹿福地的四階武者。
步先生沒有注意到商夏目光中的異樣，繼續道：“不錯！此人以來就被楊虎奉爲上賓，今日一大早更是被楊虎請到了地下水脈的靈穴……”“等等，地下水脈？靈穴？”
商夏一下子便多了許多的聯想，忍不住開口道。
步先生以爲商夏對這些東西並不太瞭解，解釋道：“長楓城其實便是建立在一條地下水脈的靈穴之上，那裡向來被楊虎視爲根基，除去他的兒子以及幾位心腹弟子，整個長楓城再無人知曉地下水脈的靈穴所在。”
“而這一次楊虎爲了向白鹿福地表達誠意，卻是直接讓白鹿福地的四階陣法大師進入靈穴進行諸般佈置，可以說是將長楓城的掌控權拱手讓給了白鹿福地。”
商夏挑了挑眉毛道：“難不成楊氏父子便這般心甘情願？”
“當然是有條件的！”
步先生繼續說道：“條件便是白鹿福地向楊氏父子提供一道完整的四階進階配方，而這張配方如今已經在楊虎的手中了。”
“難怪……”
商夏當即恍然，同時也能理解楊氏父子爲何做出這般選擇。
因爲商夏很清楚自己的家族，曾經爲了得到一張完整的四階進階配方，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艱辛，卻始終不可得。
若非是商夏運氣不錯，在珊瑚林玄界當中得到了“百日長春醉”的配方，恐怕直到現在，商家能夠出現四階武者，還要繼續仰仗通幽學院是否會提供四階進階藥劑。
步先生則繼續道：“而且據老夫所知，長楓城地下水脈的靈穴當中，極有可能孕育着一道靈煞，甚至有可能已經臻至成熟。今日楊虎父子之所以請走那位白鹿福地的陣法大師，可能便是因爲昨日靈穴中的靈煞出了狀況。”
商夏“嗯嗯”的點着頭，目光卻在不斷的閃爍着，心中則在暗自思忖，這一切不會這麼巧吧？
“你在想什麼？”
步先生終於察覺到商夏心不在焉的狀態，忍不住沉聲問道。
商夏“哦”的一聲，道：“步先生，白鹿福地當中最厲害的人能夠達到什麼境界，能夠勝過寇山長嗎？”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步先生以爲商夏終歸還有着少年心性，遂耐心道：“據老夫所知，白鹿福地是肯定有着五階傳承的，而且武罡境的老祖都不止一位。”
“老祖？”
商夏臉色微變，道：“白鹿福地的五重天武者被稱爲‘老祖’？”
步先生道：“不錯，在白鹿福地當中，只有武罡境的武者纔有資格被稱爲‘老祖’，而且據老夫所知，白鹿福地當中至少有着三位五重天的老祖。”
“三位五重天？”
商夏瞪大了雙目，有些不寒而慄道：“那豈不是隨便一位出手，便能讓整個幽州都滅了？”
步先生含笑道：“放心，沒那麼簡單，那些藉助福地福廕成功凝聚元罡的武者，本身便有着極大的限制，而其中最爲人所知的一種限制便是，他們輕易無法離開福地所屬的州界！而事實上，據老夫所制，那些老祖們連福地都不打輕易離開！”
商夏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但緊跟着便又緊張起來，道：“不能輕易離開，那就是說還是有辦法的？先生，你說這一次會不會有白鹿福地的五重天老祖降臨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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