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以再世爲人，徹底離開這座古廟，重新獲得真正的自由，革虎的聲音中，明顯是帶上了一絲激動的喘氣聲。

不過，越是接近那最後的時刻，他的神經明顯也是繃得越緊，完全不像金穆陽那樣，還能夠保持着最初的淡定和從容。

“你說，這一次，這些人的力量，足夠爲我們兩人換回這‘轉生’的機會嗎？”看着石殿古蹟中，這十人距離這座古樸的巨型圓臺越來越近，革虎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朝金穆陽問了出來。

“三個身懷靈族那件神器碎片的‘天命者’，在加上這七個擁有古老血脈傳承的小輩，這樣的祭品獻上，別說是我們兩個，說不定連巴茲和還沒有甦醒過來的古力扎爾，都能夠從‘巫’道中解脫出來！”金穆陽雖然保持着淡定從容，但是，從他的聲音裡，卻也不難聽出一絲壓抑着的激動和興奮。

原本不論做什麼都要和金穆陽對着來的革虎，此時聽到他的回答，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真理至理似的，心情立刻就是放鬆了下來，哈哈大笑起來道：“那樣的話，要不我把巴茲也拉進來？反正現在木已成舟，他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你這種得意忘形的愚蠢性格，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也依然無法改掉麼——”金穆陽聽了他這話，卻是語氣一轉，冷冷地譏諷了起來，“現在‘轉生’這事情，八字只畫了一撇，那一捺出來之前，你就敢斷定不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嗎？就算要和巴茲說，也得是等到我們兩個都完成‘轉生’以後！而且，如果我是你，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巴茲的，因爲，那樣肯定會橫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枝節來！”

這要是換了往常，被金穆陽用這種嘲諷的語氣接連噴了一通，革虎早就暴起反噴回去了。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罕見地沒有暴走，反而很是有點訕訕地“哼哼”了幾聲，將這件事就這麼含糊了過去。

的確，即便現在看起來大局已定，但是，三個身懷靈族神器碎片的“天命者”，加上七個傳承到了古老血脈的小輩，這樣的祭品獻上，到底足不足夠讓他們這兩個孤魂野鬼重新轉世爲人，這件事，在結果出來之前，誰也不敢保證。

而且，同爲師兄弟，當年相處之深，對彼此的瞭解，也可謂是一清二楚。

革虎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把真相告訴了巴茲，哪怕是隱去奪舍族人這種陰暗至極的事實，光是背叛恩師燕人王、臨陣脫逃、背棄部族這三條，哪怕自己也讓巴茲復活過來，對他有了再造之恩，但是，依照巴茲的性子，估計也是會和他們二人當場直接拼命的。

“哎，原本好好的師徒恩情，師兄弟的情誼，怎麼最終會搞成如今這般的……”革虎心中一時間有點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悲，還是該繼續喜，一時間卻是沉默了下來。

那邊水晶球裡，金穆陽聽到了他的感嘆，卻是突然開口說道：“恩師對我們有授業之恩，但是，我早就說過，這並不足以成爲他左右我意志的理由！而且，還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頓了頓，見革虎沒有應聲，他繼續說道：“況且，當年那種局面，我並不認爲我們一定會輸！事實也是如我所想的那樣，日益張狂的‘靈魂一族’的人，肆無忌憚的奪舍，果然是引發了衆怒！當年，憑恩師的本事，加上他的人脈，只要再請幾位至尊級別的強者來幫把手，完全可以撐到那場曠世大戰的開始！如果是那樣，我們又何至於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

革虎依舊沒有應聲。

金穆陽有些惱怒了：“你這個蠢貨，難道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恩師當年做這一切的背後，其實是另有目的的嗎！”

“什麼目的？”革虎終於是再次開口了。

“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點，這個小世界，現在是在‘九州玄域’，也就是當年‘靈魂一族’的老家，混沌大世界裡！”金穆陽冷冷地說道，“恩師當年找來墾牒真人、無極真人和赤炎真人，聯手佈置出這個小世界來，卻是沒有將它隱藏在我們自己的大世界中，卻反而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手段，偷偷弄來了這小千宇宙，藏進了混沌大世界裡！你敢說這背後，會沒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目的嗎？”

革虎怔了怔，有些弱弱地分辯道：“或許，恩師認爲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呢？畢竟，靈魂一族當年打通三界宇宙的通道，也是爲了來我們中千宇宙、大千宇宙奪舍強者的肉身，將這個小世界藏在小千宇宙，靈魂一族的老家，應該可以避過……呃……避過靈魂一族的……”

他說着說着，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是完全說不下去了。

金穆陽冷笑道：“怎麼，你這蠢貨，終於是明白了麼！對於天生就能夠溝通大道的靈魂一族而言，老家被人塞進來這麼一個小世界，他們會不知道麼！”

“那恩……燕人王，到底是想做什麼？居然拉上了整個九黎族！”革虎越想越覺得恐怖，當即接連倒抽了幾口冷氣。

“我不知道。”金穆陽卻是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從我發現這個小世界竟然是被弄到了‘九州玄域’後，就一直在思考。但是，這麼多年了，我卻始終琢磨不透恩師這麼做的目的。也許，這個問題的答案，需要等我們‘轉生’之後，好好探索一下外面這個昔日混沌大世界的殘留，才能夠找到一些端倪了。”

一聽到“轉生”二字，革虎的情緒明顯再度高漲了起來，連連點頭道：“不錯！過去的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先完成這個‘轉生’！等重新再世爲人，以我們的修行經驗，很快就能夠再次修煉回巔峰狀態。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夠重新返回大千宇宙中去！”

“那就要看這些人，能不能如我們計劃的那樣，自己站到深淵祭壇上去了。”金穆陽說道，“畢竟，以你我現在的狀態，還無法強迫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