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少對於自己這一身差異化顯著的裝束很是滿意，向街道兩邊被守備營將士攔在外面的圍觀羣衆們，頻頻揮手示意，要多風騷就有多風騷，要多裝逼就有多裝逼。

和他齊頭並進的孟天玄，看到這位五弟的紈絝做派，除了苦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護國公府的馬隊後，自然是四公中名義上排在第二，實際上卻隱隱有向第一發起衝擊的武國公府的馬隊。

申屠破軍和其弟申屠英傑、申屠英武三人，也是披盔戴甲，齊頭並行，跟在武國公申屠無敵老爺子的身後。

申屠破軍一臉的漠然，對於周圍的一切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堅毅果決，心如磐石；倒是申屠英傑和申屠英武二人，因爲年紀不大，稚嫩的臉上絲毫掩不住他們內心那種激昂、熱血的情緒。

尤其是申屠英武，今年剛滿十一歲的他，這次算是頭一回參加燕山春獵，盔甲包裹下的身體，因爲激動和憧憬而顯得微微有些發抖，眼神中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絲急不可待來。

武國公府後，就是安國公諸葛正我領銜的馬隊了，諸葛飛跟在家裡幾個兄弟的身後，低垂着腦袋，似乎是有些鬱鬱寡歡。他身後那些家將們見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每一年的燕山春獵，他們家這位小主子，到最後都是免不了要丟人現眼的。年年如此，能有好心情那才叫見鬼了。

可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諸葛飛這廝的兩腳，早就死死綁在了馬鐙上，雙手也綁在了繮繩上，整個人幾乎是固定在馬背之上的。而他低着頭，也不是因爲心情鬱悶，而是居然在呼呼大睡。只是這鼾聲，落在這喧鬧的馬隊中，就像是一滴水滴進了大海，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聖明皇陛下輦隊帶頭的馬隊裡，諸葛家的這位紈絝少爺，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補着覺。

和諸葛飛截然相反的，就是緊隨在他們家馬隊後興國公府的錢甲第了。作爲這一代新晉的國公，錢居正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在大庭廣衆之下向所有人展示錢家實力的機會。

錢家的坐騎，清一色是六品以上的北疆龍駒，錢居正更是穿着一套帝階戰鎧，隨後是一片的將階，就連那些家將身上穿戴的戰鎧，也沒有低於人階中品的。這隊人馬雖然努力表現着他們的軍伍氣勢，但不知道爲什麼，在圍觀羣衆看來，當錢家的馬隊從他們眼前經過的時候，一股暴發戶的氣息，突然就迎面撲了上來，擋都擋不住。

錢甲第騎在一匹八品北疆龍駒王上，身披和孟天玄一樣的“貪狼戰鎧”，腰桿兒挺得筆直，昂首挺胸，目光居高臨下，掃視着四周，大有一種上位者的架勢。

身爲錢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不久前更是拜入了仙道六大巨擘之一的太一門，這讓錢甲第的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漲。即便是被孟思傲收拾了兩次，但在他看來，這也不過是孟老五借了家裡的勢力，真要是單對單，已經修煉到了引氣境八重巔峰的他，有十足把握能把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打得滿地找牙。

“看着吧，等進了燕山，我會叫你知道‘厲害’兩個字應該怎麼寫的！”看着前方一身紈絝打扮、特立獨行，正在那風騷朝四周百姓揮手致意的孟五少，錢甲第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和狠辣。

四大國公府的馬隊後面，就是顧、齊、劉、許、司馬五大門閥，五閥之首的顧家，顧雍之老爺子身後，赫然就是京師年輕一輩五大高手中位列第二的顧樑。

有認出他的人，多半臉上都會露出少許詫異之色來。顧樑可是有好幾年沒有參加燕山春獵了，他的實力早在申屠破軍、司馬無忌和劉詩詩之上，除了和那個“神一樣的少女”鳳小緣沒有真正分出勝負外，其他三人和他單對單的話，已經走不過百招。

自孟天策在那一年於北疆大軍之中失蹤後，這些年來，顧樑其實已經成了大離王朝世家子弟中事實上的第一人。衆人也沒有想到，今年的燕山春獵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陣仗，不但皇子們全體出動，就連這一位，也是披甲上陣了。

“有顧家二公子坐鎮，這次燕山春獵，我大離奪魁肯定是十拿九穩了！”圍觀羣衆裡也有不少消息靈通人士，很快就聯想到了大楚和赤金的使團，當下就忍不住對周圍人洋洋得意地炫耀起來。

“大楚和赤金真是找死，居然跑到我們的地盤，想要打我們大離的臉，他們想多了吧！”

“就是，讓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當下有人高喊起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這句話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樣，突然在圍觀羣衆裡此起披伏地高喊起來——

“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

京師守備營的將士們，聽着身後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喊聲，都是面露微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依舊身形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壓根兒沒有要去制止的意思，反而是目光有意無意地，朝着皇子們的馬隊羣裡望去，想看看大楚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臉色。

滄瀾江和古元霸爲首的大楚使團，就和大離的諸位皇子們一道，跟在聖明皇陛下的輦隊後面。

此時，聽着周圍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兩人的面色都是十分陰沉難看。作爲使團的正使，滄瀾江就算善於謀算隱忍，這會兒也絕逼忍不住了。

他一抖馬繮，趨馬朝聖明皇劉玄宗的御輦而去，被一個太監攔下後，這位大楚近年來聲名赫赫的小侯爺陰沉着臉，語氣不善道：“我等遠來是客，又是代表我大楚威嚴，貴國如此，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太監一滯，身後已經有人叫了他一聲：“小毛，陛下口諭：吩咐衛崇，讓他的士兵們好生規勸一下，亂哄哄的，像是個什麼樣子！”

那太監聽出是皇帝陛下近侍海公公的聲音，頓時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不多會兒，四周的叫喊聲變得稀拉了一些，但時不時的，還會有一句兩句的“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從人羣裡傳來。

京師守備營的將士看到了，也只是板着臉，呵斥一聲“不要喧譁”，卻是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去拿人的意思。漸漸的，圍觀羣衆也就領會了意思，只等滄瀾江和古元霸等人從他們眼前經過的時候，來一句“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等馬隊過了，也就嘻嘻哈哈不鬧騰了。

這樣一來，叫喊聲的確是稀稀拉拉了，只是該大楚使團聽到的，卻是一句也沒有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