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4

這間病房是梅奧診所的傳奇病房，裡面曾躺着Dor.Mo的第一位病人。

只不過，那是莫蒙塵穿越之前的事情，雖然相隔多年，莫蒙塵依然記得這件事，像西馬斯說的，就算閉着眼睛，他也能走到這裡。

5554號病房的門外

莫蒙塵起手，輕輕敲了幾下。

“請進。”

是塔尼婭的聲音。

莫蒙塵打開病房的門，走進去，塔尼婭看到了他，驚喜地叫了希爾一聲：“格蘭特，是莫！”

“哪個莫？”希爾不想睜眼。

“你是認真的嗎？”莫蒙塵走進來，想表現地高興一點。

可是看到希爾這副模樣，他想裝也裝不出來。

這一個月，他起碼瘦了十斤，原本像雨點一樣稀疏短小的頭髮掉光了，成爲了真正的喬丹接班人。

臉色蒼白，嘴脣慘淡，虛弱之極。

“你認識幾個莫？”莫蒙塵迅速恢復鎮定，出聲問道。

希爾難看地笑了一下。

“塔尼婭，可以請你幫我弄點吃的嗎？”希爾問。

希爾已經一個月沒進食了，只能靠輸液提供身體每日所需的能量。塔尼婭知道他和莫蒙塵有話要說，直接起身對莫蒙塵說：“如果出現什麼情況的話，按那個紅色的按鈕可以呼叫外面的護士和醫生。”

塔尼婭走後，莫蒙塵對希爾說：“她難道不知道這麼落後的設施，聖路西法醫院早就已經淘汰了嗎？”

“所以纔要提醒你。”

“難道你沒告訴她，我曾在這裡實習？”

希爾不屑地說：“你覺得塔尼婭對這種事感興趣？”

確實，她可能對於希爾的頭髮還能不能生出來這件事更感興趣。

格蘭特·希爾這人，雖然莫蒙塵平日裡黑他的長相多而且頻繁，但認真地說，他算是黑人中難得一見的長得儒雅隨和的人了，一頭短寸髮型正合適，現在頭髮掉光，顏值連下降了幾個檔次。

“你知道你的病房是幾號嗎？”

“5554。”

“那你可知道，這間病房，是梅奧診所的傳奇？”

莫蒙塵不介意借這個機會炫耀一下自己的光輝歷史。

“你倒是說說，什麼傳奇？”希爾虛弱地躺着，看得出來他想靠在牀頭，但他的身上毫無力氣。

目前正是他感染最嚴重的時候，強力的細菌奪走了他的精力。

強壯的魔鬼山淪落至此，就算是三四歲的小孩，如果手上握有利器，還對他起了殺心，都能把他幹掉。

“大概...十二年前。”莫蒙塵說，“這間病房住進了一個名叫亞力克·哈羅德的病人，負責照顧他的是一個實習醫生。”

“實習醫生很聰明，也很有經驗，將一切報告做好，等待手術的那一天。”Dor.Mo習慣性地自吹自擂，“那是一場普通的手術，但出現了致命的失誤。”

希爾猜結局：“病人死了？所以這裡曾經住過一個死去的病人？我要換病房！”

“少廢話，哪間病房沒死過人？”莫蒙塵狠狠地瞪着他，“你還想不想聽故事？”

希爾只好像小孩一樣恐懼地點頭。

“主刀醫生出現失誤，情況看起來難以挽回，一條生命即將逝去。”莫蒙塵頓了下，露出懷念的感覺，通過這件事，他突然覺得逝去的莫蒙塵本尊，和他是同一種人，“然後實習醫生救活了病人。”

希爾對此毫無之前，但通過莫蒙塵的表情，臉上的嚮往，眼中的回味，這些特徵足夠讓他得出真相：“我猜，那個實習醫生名叫MoMeng chhen，是一個澳洲來的混蛋。”

對，沒錯，就是我。

“所以說，這是一間傳奇的病房。”莫蒙塵慢慢走到窗邊，遙望前方，“它孕育了一個罕見的，發生在醫院的傳奇故事。”

希爾自得地笑道：“這麼說，我也是傳奇了？我在這間傳奇的病房內住了一個月，我肯定是傳奇了。”

Dor.Mo今生今世最不能容忍三件事：有人在他面前裝逼、有人不讓他裝逼以及看着希爾裝逼。

雖說他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讓人很是心疼，但這是原則問題。

Dor.Mo情不自禁地開口道：“你確實是個傳奇，因爲結紮手術賽季報銷，還能有誰比你更傳奇？”

雖然手無寸鐵，但他同樣可以扎別人的心。

希爾頓時把頭埋進杯子裡嗚嗚大叫。

他要是真哭了，莫蒙塵說不定會破天荒地道歉。

“你爲什麼不哄我？”希爾又把頭從被子裡探出來，被莫蒙塵氣得身上突然來了力量，支撐着他將身體靠在柔軟的牀頭上。

他終於不用再擡高眼睛仰視莫蒙塵了。

“我對哄33歲的中年老男人沒什麼興趣。“莫蒙塵道。

“32歲的你沒資格這麼說！”希爾道。

“是啊，”莫蒙塵冷嘲熱諷道，“爲了放棄生育權導致賽季報銷的你，確實很有資格這麼說，我對此完全認可。”

大概是希爾真的被傷到了，他他不還嘴了。

只見他眼神憂鬱地看着前方。

饒是莫蒙塵這張荼毒全聯盟的嘴，現在也難以噴射出毒液。

他是作爲朋友來探望他的，見希爾不說話，他也沉默了一會兒。

“你在想什麼？”

莫蒙塵打破了沉默。

希爾目光危險地瞥了莫蒙塵一眼，彷彿在生他的氣，他沉聲說：“我想死。”

莫蒙塵指着窗戶：“從這裡跳下去，你的願望就達成了。”

希爾試探性地看了一眼，好像真有這個打算。

莫蒙塵剛要阻止他，希爾又把身體縮了回去，貪生怕死而且藉口一堆：“我要是摔得半死不活怎麼辦？”

“你現在這麼虛弱，從這裡跳下去肯定必死無疑。”莫蒙塵說，“相信我。”

他拍胸脯保證的樣子再次把希爾氣到了。

魔鬼山擔心他抗不過六個月的治療，因爲他很有可能在恢復期間被莫蒙塵氣得急火攻心，當場猝死。

“你千里迢迢來到阿波利斯，就爲了說服我去死？”希爾氣得嘴角發抖，“你太過分了！”

這人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我想死”這句話是他說的吧？

不過希爾這句話確實讓莫蒙塵想起了初衷，他是來探望病人的，不是來逼死病人的。

Dor.Mo再次提醒自己，千萬要忍住。

要關愛他，鼓勵他，請他積極地接受治療...

莫蒙塵一開始是打算這麼做來着。

只是，和希爾認識時間太長，他們之間說不了幾句正經話。

希爾繼續靠在牀頭，毫無希望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阿波利斯確實是一個清冷的城市，冬天還未到來，白日的天空遠不如汽車城明豔，到處都披着致鬱的灰色，也難怪加內特要死要活就是想離開這兒。

“如果讓你選個死法的話，你會怎麼選？”希爾忽然問。

莫蒙塵確信他沒有尋死的想法，只是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到遺憾和不甘。

他已經33歲，對運動員來說，屬於下滑期，作爲NBA的超級巨星，如果保持健康，他還能有好幾年的巔峰，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將直接奪走他的巔峰，他再也無法變回那個飛天遁地的魔鬼山，再也不是Dor.Mo的左膀右臂。

這個事實令他心碎。

莫蒙塵說：“我會在後備箱塞滿三文魚，然後開車到洛基山，找一個環境優美的地方停下，打開後備箱，悄悄地站在那。”

“幹什麼？”

“等着棕熊找上來。”莫蒙塵說，“如果它們想要車裡的三文魚，必須打過我。”

希爾一直以爲莫蒙塵是個狠人，今天發現，這人真他媽是個狠人。

莫蒙塵開着玩笑：“這樣我就能以勇士的身份光榮戰死。”

“那樣又有何意義呢？”希爾說。

“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是有意義的？”莫蒙塵道，“大多數人都在做着無意義的事情，而且一天覆一天，從小到大，年老色衰，直到他們死去的那一天，他們也在牽掛着那些無意義的事情。”

希爾很高興莫蒙塵終於不再出口傷人，他喜歡這個話題。

“那麼，你覺得十連冠有意義嗎？”

莫蒙塵目光一轉。

他從未對希爾說過十連冠，只是委婉地暗示過。

“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當然有意義。”莫蒙塵答道。

“是啊。”希爾輕嘆道，“從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當然有意義，我以爲我能和你一起完成，現在看來，你只能一個人爬到山頂。”

是的，他知道他再也無法回到巔峰。

“下賽季你就能復出了。”莫蒙塵想讓他積極一點。

“復出之後，我還是我嗎？”希爾蒼白無力地說道，“JD退役了，查克也退役了，阿蘭離開了，拉希德也離開了。莫，每個人都會離開，現在輪到我，我不會退役，我只是，幫不了你太多了。”

莫蒙塵沉默地聆聽。

良久之後。

“我會等你復出。”莫蒙塵說。

PS：最適合《你是明珠，莫蒙塵》的歌是“Old Money”，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剛寫完1995-1996賽季，就是那個被魔術淘汰的賽季。這首歌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寫到這裡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按照我現在的更新速度，莫蒙塵還要兩個月才能完結，如果是以前一天三更的速度，一月足矣。雖然還有近60天的時間才能完結，但最後的旅途已經啓程，感謝大家一年多的陪伴。最後一舞，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