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你做得還不錯。”

哈達威不願睜開眼睛，更不願接受籃球場上最冷酷的男人的安慰——因爲那意味着他有可能遭遇了年度最令人遺憾的悲劇。

不過，有誰能夠拒絕Dor.Mo伸出的援助之手呢？

便士睜開眼睛，緩緩地握住莫蒙塵的手。

當莫蒙塵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奧本山宮殿響起了“MVP”的呼聲。

便士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征服奧本山的客隊球員，而且，這場關於MVP的呼聲，其含義並只是單純的鼓勵。

不久前的常規賽收官階段，人們關於誰應該成爲常規賽的MVP有過一番激烈的爭論。

OK、鄧肯和艾弗森、莫蒙塵和希爾。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便士的呼聲最大，雖然他的身邊有着皮彭和史密斯這樣的老戰士，還有穆託姆博和坎比這兩位蓋帽王保駕護航，但這些人沒有一個OK、艾弗森、鄧肯、莫蒙塵和希爾這種級別的球員。

單核帶隊的便士場均28+7+7，帶領尼克斯打出東部第二，聯盟第三的戰績，因此，他的呼聲最大。

最不服氣的不是聯盟第一的76人球迷，也不是西部的湖人球迷，而是看起來最沒競爭力的活塞球迷。

哈達威和莫蒙塵的第一後衛之爭曠日持久，尼克斯球迷不承認莫蒙塵是第一後衛，活塞球迷也一樣不承認哈達威。

兩個羣體的恩怨從第一之爭蔓延到MVP，今晚，這些高喊哈達威MVP的球迷有一多半是莫蒙塵的球迷。

他們被便士征服，發自內心地喊出這一聲。

莫蒙塵說奧本山永不陷落，可是此刻，奧本山已然陷落。

24分4籃板5助攻，留下一份看似平庸但卻偉大的數據，哈達威退場，他的離開，不僅表明這場比賽失去了懸念，也讓這個系列賽失去了所有的懸念。

哈達威不接受任何人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走下場，坐在場下，然後看着隊友繼續比賽。

便士感染了這羣人，他們開始捨命一戰。

缺了哈達威，尼克斯就變成了一支不會進攻的球隊。

他們的進攻只能靠老皮彭以及已經連續三年沒有成爲球隊第一得分手的史蒂夫·史密斯。

局勢令人挫敗，未來似乎已經沒有希望。

便士身先士卒的精神讓他們願意付出一切，哪怕得不到勝利。

活塞可以贏，也可以把他們送回家，但他們會贏得很艱難，抵抗將持續到系列賽的最後一秒。

少了便士，尼克斯只是不能得分，他們的防守沒有下降多少，以穆託姆博爲核心，尼克斯全面地阻擊活塞的進攻。

他們不求贏。

這場比賽早已沒有懸念，但勝負一直持續到最後一秒結束才分出。

因爲范甘迪沒有換下主力，主力球員也沒有因爲差距過大放棄抵抗，他們人人求戰，個個爭先。

時間終於走完。

終場哨聲就像惡魔的低吟一樣，它結束了。

109比88

活塞大勝尼克斯21分，這麼大的差距，卻一點也不輕鬆。

哪怕落後21分，尼克斯的防守壓力也沒有減小，他們似乎完全不怕會因此激怒對手，只是用堅定不移地行動傳達出死戰到底的信息。

尼克斯站着輸掉了比賽。

哈達威將白色的毛巾蓋在頭上默默哭泣，如果他不受傷，系列賽根本不會在此時失去懸念。

“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我們都不想看見便士受傷。”維尼爾·約翰遜說，“讓我們祝賀活塞，也祝便士好運。”

雙方的球員接受完現場採訪後依次進入球員通道。

活塞的球員個個容光煥發，發生在便士身上的事情固然令人遺憾，但人總是樂觀的，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向前看。

便士再偉大，再可惜，那也是他們的對手。

對手的災難就是自己的幸運。

“你要去探望便士嗎？”希爾問。

莫蒙塵沒這個想法，現在便士最不想看到的人應該是他。因爲看見他的臉，便士就會想起他今晚有多麼無能爲力。

“不。”

“你們不是朋友嗎？”

正因爲是朋友。

“所以我不去看。”莫蒙塵淡淡地說，“只有虛僞的朋友纔會做屁用沒有的安慰。”

“那你要做什麼？”

“換一身衣服，參加新聞發佈會。”

新聞發佈會上，記者們問了不少和便士相關的問題。

莫蒙塵的回答模棱兩可，然後有記者問到了關鍵問題：“你會選擇自己爲MVP嗎？”

找個流浪漢，問他願不願意成爲億萬富翁，你猜他會怎麼回答？

莫蒙塵戰術後仰，一副超級巨星的範，對這個無聊的問題表示無奈：“有人會不選擇自己爲MVP嗎？”

“我就不會。”希爾搞怪地插了一嘴。

我們必須承認老媽這個助攻來得極好。

希爾這句話，使得新聞發佈會的氣氛活躍了起來，記者們笑作一團。

然後，那個提出無聊的問題換了種問法：“除了自己以外，你會選擇誰爲MVP？”

莫蒙塵正經地回答：“便士，他今晚征服了所有人，包括我。”

莫蒙塵的回答只是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哈達威的關係真的很好。

如果不是這樣，他完全不可能在這裡爲其聲援，要知道，他自己也是MVP的熱門人選，再加上身份超然，影響力獨一檔，他的話極具分量，正常的回答是打太極，或者不回答。

這個問題過後，莫蒙塵得到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76人在今晚的比賽裡輸給了猛龍，卡特單場命中十記三分球，暴砍50分9籃板。

歷史要重演了嗎？

當莫蒙塵聽到這個消息，這就是他的第一反應。

2001年的東部季後賽，76人和猛龍的對決可以說是二十一世紀前20年，最具個人英雄主義的對決。

艾弗森和卡特本該是這個系列賽的主題。

那是前世的事情，今世，76人多了鄧肯，猛龍多了馬布裡，此消彼長，應該不可能像前世那樣打出蕩氣迴腸的七場血戰。

雖然兩邊都多了一個全明星，但鄧肯對球隊的加成遠遠大於馬布裡，這種情況下，這兩支球隊還打滿七場，那隻能說艾弗森太坑了。

給個穆託姆博你和人家打滿七場，給你個鄧肯還是和人家打滿七場。怪誰？

“這令人意外。”莫蒙塵說出了他的看法。

“不過，我們不會受到影響。”莫蒙塵說，“我們和尼克斯的系列賽還未結束，我不關心其他的系列賽，76人也好，猛龍也好，他們誰輸誰贏都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想專注眼前的事。”

他不會給媒體留下任何的話柄，也不想製造任何負面的輿論。

新聞發佈會圓滿落幕。

他們自信地起身，進入通道，雖然他們都在說系列賽還沒結束，可在媒體的眼裡，活塞與尼克斯的系列賽已經結束。

“教練，未來三天，我要請假。”

走在通道里，莫蒙塵忽然對韋斯特法爾說道。

“可是三天後還有一場比賽。”韋斯特法爾說。

“我知道。”莫蒙塵說，“除了比賽，其他的球隊活動我都不會參加。”

韋斯特法爾不想弄得人心惶惶，因此，他必須知道原因：“以什麼理由。”

“官方請假理由是膝蓋痠痛。”

希爾一臉的“還有這樣的？”。

接着，莫蒙塵說：“實際請假理由是因爲我的妻子預產期就在未來幾天，她懷着三胞胎，我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莫蒙塵是個怪人。

共事三年，韋斯特法爾依然把不住這傢伙的脈。

不過有一件事他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是這個傢伙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情，絕不會更改。

因爲他總是正確，但這件事是正確的嗎？因爲妻子預產期到了就要請假，還是在季後賽期間，哪怕系列賽已經沒有懸念。

這件事搞不好會引出其他的事情。

韋斯特法爾心裡有這樣那樣的擔憂，這些擔憂最終都被壓下。

他不能拒絕莫蒙塵。

無論如何，他爲活塞已經奉獻足夠多，他只需要——好吧，季後賽期間的連續三天假期。

“我需要你隨時保持通話暢通。”

“當然，這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