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換人。

莫蒙塵下場前，局勢尚且可以控制，他下場後，爵士隊迅速佔據了比賽的主動權。

無論是爲了維護主教練的威信，還是其他因素，柯林斯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但這個局面讓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其實，莫蒙塵也覺得他做得沒錯，他確實應該休息一下。

現在的他並不具備打滿全場的體力，若是拖着筋疲力盡的身體打比賽，受傷的風險會大大增加。

只是他也沒想到爵士會在這段時間內打出那麼兇猛的攻勢。

51比36

15分的優勢，對爵士這種老牌強隊來說，他們非常善於保住領先，因爲他們通常不會犯什麼大錯。

坐在場下的這段時間，莫蒙塵也看清了爵士的場上佈陣，以及爲什麼該死的卡爾·馬龍總是會被漏掉。

“約翰·斯托克頓真是一條老狐狸。”

莫蒙塵心想，爵士隊有幾個回合的戰術發起點都是老將安託萬·凱爾，他在低位背打，但其他的隊友並不會站在原地看他一個人單幹。

爵士隊的進攻體系是一部精密的機器，持球手只能算是一個重點，代表不了整體。

凱爾實施背打，斯托克頓會可以內切，他的內切很有威脅，活塞隊的防守注意力會被帶走——是的，就是這裡。

斯托克頓內切帶來的混亂，馬龍就近與身邊的人做個掩護，迅速溜到高位，凱爾若是低位進攻不順就給斯托克頓傳球，後者拿球之後不停留瞬間丟給站在高位並且無人防守的馬龍。

奧妙就在這裡，癥結卻出自活塞本身，他們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防守強隊。

曾經以防守爲傲，甚至是史上最強防守球隊的活塞，如今已把曾經的光榮傳統全部丟掉。

“莫，我需要你在外線進行更多的出手。”柯林斯依然比較死板，他希望通過三分球拉開空間，讓希爾進行單點爆破式的進攻。

以希爾今晚的狀態，別說單點爆破了，他一對一都解決不了任何人的防守。

“莫，你在打什麼主意？”休斯頓問道。

莫蒙塵道：“我沒主意。”

沒主意？休斯頓的眼睛瞪得像雞蛋一樣大，那還了得？全隊主意最多的人都沒主意，是不是舉起雙手投降了？

下半場

“經過半場的休息時間，雙方應該都已經做了相應的調整。”

“沒什麼好調整的。”格里菲斯保持着一貫的臭臉，“我看好爵士大比分獲勝。”

他的搭檔越來越覺得是這座該死的城市害了格里菲斯，也只有如此抑鬱的城市，纔會把一個將一生都獻給籃球的熱血運動員弄成這樣。

“15分的分差，你想怎麼辦？”索普問道。

莫蒙塵接過他的發球：“一分一分地追回來。”

由於莫蒙塵上半場只出手了一次，斯托克頓對他的進攻戒心不大；由於他本賽季在左側的進攻極其稀少，命中率也很低，斯托克頓故意放了他的左側；由於他從來沒投過中投，斯托克頓要防備的便是他的三分和右側突破。

他的防守如此單調，以至於莫蒙塵突如席捲而來的狂風一樣背後變向，一步將其擺脫時，他還在原地站着不動。

“發生了什麼？”

莫蒙塵以左手變向，走左側，瞬間過掉斯托克頓，過人之後，立即換回右手，獨闖爵士的禁區，腳下速度不快，但節奏極好，馬龍亮出罪惡的鐵肘漆黑如烏雲。

莫蒙塵一個交叉步閃過他的身體，右手帶着球對着籃板一舔。

“唰！”

38比51

“Dor.Mo方纔的突破真是漂亮！”

莫蒙塵罕見地一對一突圍得分，連他的隊友都眼前一亮。

“他剛纔是用哪隻手得分？”斯托克頓問馬龍。

“右手！”馬龍道，“肯定是！”

這卻讓斯托克頓摸不着頭腦，因爲他清楚地看見莫蒙塵像左撇子一樣閃電般背後變向把他過掉，他真的毫無準備，這樣的迅捷度，讓他以爲球探報告出現了問題，結果馬龍卻告訴他，他以右手結束了進攻。

說明什麼？他的左手可以運球，但不可以進攻？

可他的左手看起來好像比右手更好使啊。

斯托克頓的思維陷入混亂。

比賽繼續，莫蒙塵貼身逼着斯托克頓，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的手指指着中間，那是罰球線的位置。

在非洲草原，那裡的獵食者爲了悄悄逼近獵物，願意進行數個小時的匍匐前進，即使到了狩獵位置，他們也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等待獵物降低警惕——此時，希爾便是場上的獵食者，他把姿態放低了。

從小到大，他是天才他是驕子。

AUU、初中、高中、大學，榮寵、讚美、天才的光環、喬丹接班人，無數人都認定他是下一代超級巨星，沒有一個人曾像莫蒙塵這樣對他。

那句話難聽的嘲弄，委實傷到了他的自尊。

“可惡的傢伙，說那麼難聽的話，你這種人會有朋友嗎？”

希爾心心念念，這時，莫蒙塵的防守逼得斯托克頓進行突破尋求機會，在他突破之時，霍納塞克猛然間從罰球線溜出，可以看到的是，阿蘭·休斯頓已經被爵士的其他人給擋住了。

如果沒有希爾，這個回合又將是一個“爲什麼活塞隊會把這個人漏了？”的輕鬆進攻。

斯托克頓自以爲一切都做得很好，這個戰術上半場對活塞百試百靈，如今再來一遍，只是終結者從馬龍變成了射程更遠的霍納塞克。

“NO！”

霍納塞克叫了出來。

杜克的神鷹從左側突至，野蠻地掠下籃球，轉身衝向前場。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跑吧，格蘭特·希爾！

“來自杜克的魔鬼對籃筐宣泄出了他一整晚的積憤！”

斯托克頓喘着氣。哪裡出了問題？這沒有道理，活塞隊上半場對這個戰術無計可施，而在剛剛，不僅僅是希爾判斷出他的傳球，甚至連爲霍納塞克擋拆的克里斯·莫里斯都和休斯頓對上位了。

極其迅捷又精確的輪轉。

“好！就這麼打！”

活塞隊的表現漸漸讓柯林斯忘記了他在中場佈置了什麼，他也不知道場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就是感覺，他們好像打得更加聰明瞭。

“一分一分地追，是這個意思嗎？”索普問道。

“做好準備吧，馬龍要來單打你了。”

莫蒙塵沒心情和索普聊閒。

索普剛想追問爲何，馬龍果然架着鐵肘將他狠狠地卡住。

“你防不了我，奧蒂斯！你防不了的！”馬龍大叫。

只論常規賽的話，馬龍可以說是歷史第一大前鋒。

沒有哪個大前鋒在常規賽擁有他這樣的威力，索普盡心防守，只是抵擋不住，包夾都來不及，他處理進攻的方式很快，發力扛住對抗，一屁股坐開，翻身直臂投，進。

馬龍今晚的第24分給活塞澆了一盆冷水。

這就是活塞所缺少的。

即使是希爾，也無法在這種時刻站出來得分。

“我們缺少一個卡爾·馬龍。”助教約翰·塞拉說。

喬·林奇輕哼道：“我可不覺得那個老是在關鍵時刻隱身的表面硬漢有多麼不可或缺。”

“Dor.Mo又突進去了！”

平時由希爾來完成的工作，今天卻落到了莫蒙塵的身上，對習慣看活塞比賽的人來說，這很奇怪，也很驚喜。

大多數情況下，莫蒙塵的表現是不溫不火的，他得到的分數總是理所當然，打完比賽一看數據，也不是最亮眼的那個，但在今晚，他站了出來。

就像對步行者的比賽一樣。

馬龍的鋼鐵身軀就在面前，莫蒙塵沒有後退的意思，他撞了上去，造成犯規隨手一拋，球進。

“嗶嗶！”

裁判認定馬龍的犯規在進攻之前，故而進球無效。

“我靠！你有沒有搞錯？”休斯頓剛要發飆。

“Shut up！”

“我...”

休斯頓與莫蒙塵的眼睛一對上，氣勢就輸了一分。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評價，活塞隊的澳洲新秀，是一個不錯的球員，”格里菲斯道，“在我看來，他比格蘭特·希爾更有擔當。”

誇讚越來越多了，於當事人來說，這些聲音和噓聲、嘲弄沒什麼兩樣。

特別是在他們落後這麼多分的情況下，這樣的誇讚更像是給失敗者的安慰，莫蒙塵不會接受。

莫蒙塵走到希爾的身邊：“等會兒我會閉上眼睛傳球，你只需要跑進來接球灌籃。”

“太瘋狂了！”希爾也不在乎格里菲斯的評價。

他和莫蒙塵一樣，只關心這場比賽的勝負。

“對，他們也不相信我們會這麼做，我會把球傳到，你最好扣進去！”莫蒙塵道。

說完，莫蒙塵退到界外。

裁判的球剛到手，隊友還沒跑位，他直接對着籃板上沿一扔。

一道黑影撲入場內。

“是格蘭特·希爾！”

“OH NO！他要直接扣籃！”

一聲震動人心的驚呼，撕扯籃筐的手掌，盡情吼叫的希爾，以及面無表情的莫蒙塵還有滿臉震驚的全場人，他們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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