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武俠仙俠 » 邊月滿西山» 第三十四章 驚逢【中】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邊月滿西山 - 第三十四章 驚逢【中】字體大小: A+
     

    這杯茶無論有沒有毒,劉睿影都不會再喝。

    方才下雨時落入其中的雨水還不算,更有從風帽帽檐上抖落的積水。

    這些全都落在了杯中,讓茶杯都滿溢出來,裝不下了。

    但劉睿影還是伸手接過了茶杯,放置在自己面前。

    桌上的積水乾的很快。

    卻並不是自然蒸發的,而是被其中鑲嵌的那一塊森白吸收了個乾淨。

    桌子好似個活物,會呼吸一般,也知道饑渴。

    劉睿影定睛看著,桌面竟是有一陣陣的,規律起伏。

    再抬頭時,對面之人已經撤去了風帽,仰著脖子望天。

    下過雨之後,天晴的很快,但頓時就沒有了先前的涼意,開始燥熱起來。

    太陽很是模糊的躲在不知是雲還是霧的後面,可散發出的熱卻讓人無法忽視他。

    劉睿影身上穿著詔獄的官服,前胸後背上各有一塊皮質的補子,不透水。但兩條袖筒和褲腿都被淋濕了個通透,未乾的水滴順著袖口一滴滴落在地上,在地面的石板上發出微弱的清脆。

    迎著光線,他只能眯著眼朝前看。

    看到對面之人並不算是優美的脖頸,此刻綳著青筋,根根外露。

    與其說是優美,不如說是健壯,有如此青筋的男子,該是孔武有力,內中不虛才對。

    下頜處的稜角因為他這番姿勢,更加稜角分明。

    頭上沒有頭髮,甚至連眉毛都很是殘缺……光頭上也都布滿了和他藏在袖筒里的胳膊一樣的傷痕。

    劉睿影越發覺得此人不可思議,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他為何會認識自己。

    他並不是臉盲的人,只到打過一定的交道,不管時隔多久,那五官都會烙印在腦子裡,在該出來的時候出來,如今他的腦子告訴他,他不認識這個人。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麼說也算是有一段同行之誼!」

    此人緩緩低下頭,平視著劉睿影說道。

    這張面孔劉睿影的確是生疏。

    判斷一個人的幾點因素除了面孔外,就是聲音和目光。

    不過面孔和聲音卻是都可以改變,目光也會隨著心境的不同而不同。

    若是有心隱藏,當真可以把這些要素全部隱去,然後再下點功夫改正自己的一些舉止習慣。

    葉老鬼一雙鬼手,曾經就給人做過這樣的活計。

    也不知是犯了重罪,還是得罪了什麼,但出手闊綽,開口就要葉老鬼給他改頭換面。

    葉老鬼脾氣古怪,自是也有一身古怪的嗜好,而這些嗜好往往都不便宜,都得用真金白銀堆出來不可。

    所以即使再有原則的人,一年到頭也有那麼幾天因為各種各樣的外因,暫時得把自己的底線放低些。

    黃燦燦的金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也能看的清楚。

    葉老鬼收了金子,便給這人劃開臉皮,再翻上去固定住,隨後切去面部的骨頭。

    待縫合好痊癒了,整張臉就變得和以前形如兩人。

    至於聲音,更是簡單。

    只要把讓人至啞的啞葯,調兌的不那麼濃稠,連著喝三天,立馬就可以變得沙啞起來,像是不斷遭受著風沙打磨,洪水浸透的岩石一樣。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選擇去買一塊南陣出品的面具。

    但面具終究不是自己的臉面,帶得了一時,帶不了一世。葉老鬼的法子更加徹底,卻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個運氣能請動他出手。

    劉睿影觀察了許久,還是沒能從他的臉上發現任何改動過的痕迹,不由得自嘲般的笑了笑。

    想來也是。

    葉老鬼若是當真幫他改頭換面,又怎麼會讓他這麼個門外漢輕而易舉的看出端倪?

    這不僅是對他不負責,更是砸了葉老鬼自己的招牌。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是葉老鬼的作風。

    劉睿影搖了搖頭。

    這人說的話要麼啰嗦,要麼含糊……根本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最後那句「同行之誼」,讓劉睿影一瞬間想到了什麼,但很快也被否定。

    從一開始與他同行的人,到後來都再見過面。

    祥騰客棧中的張學究、李韻,還有和他在營帳中喝酒的湯中松,以及後來路上遇到的酒三半、歐小娥,現在不知去向的趙茗茗、糖炒栗子等等。

    滿打滿算也沒有幾人,所以劉睿影根本想不出到底什麼時候與他有個「同行」。

    「偷學邊軍的功夫,是要殺頭的。」

    這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登時就讓

    劉睿影打了個冷戰。

    這句話是當初在定西王域,集英鎮中的祥騰客棧外,從張學究口中說的。

    那晚,狼騎犯邊,已經突入邊五鎮。

    就連祥騰客棧門口,都有草原王庭的狼騎軍士。

    岩子出手打翻一座狼騎后,張學究認出了他的伸手,故而說了這句話。

    劉睿影就在旁邊,李韻則在樓上。

    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酒客,大敵當前,忙著奔命,哪裡還有閑暇去聽旁人的對話?

    但劉睿影卻聽的真真切切。

    常年居於中都查緝使里,乍一聽「邊軍」二字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現在這人竟是說出了當時的對話。

    不是張學究,也不是劉睿影自己,只能是……

    「岩子!」

    劉睿影驚呼道。

    岩子僵硬的面龐上用力拉扯出一道弧度。

    這個動作他應當是很久都沒有做過了,否則不該是如此生硬才對。左右臉頰連笑都極為不對稱,一高一低的,像是個跛子掛在臉上。

    「終於想起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岩子如釋重負般的點了點頭。

    劉睿影將他認出來,顯然讓他很是開心。

    一個人真正開心的時候,即使不笑,都能讓人感覺得到。他會從眉眼中,甚至耳朵鼻孔里都流露出來。

    但劉睿影卻沒有這麼開心。

    相反的,他心中很是疑惑。

    自從湯中松故意受傷,弄得李韻身份暴露,在定西王域待不下去,只得抽身遁逃之後,劉睿影也離開了那裡,直奔定西王城而去。

    岩子一開始還和他們都住在丁州府經營的官驛之中,和那些個流離失所的難民一道等待官府安置。

    滿打滿算,劉睿影與岩子相處也就只有兩天左右的功夫,根本算不上熟識。

    何況當時的岩子,安靜的像一尊雕像。

    若是不說話,旁人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因為他和張學究都有一身不錯的武道修為,當時狼騎犯邊又毫無預兆,負責的府令想要籠絡住這兩人,留在軍前效力,這才使得官驛內,他同劉睿影的交集變得多了些。

    不過當時的岩子並不是這般模樣。

    身材魁梧的猶如鐵塔,雙眼目光炯炯,眉眼鼻子說不上多好看,但起碼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長相方正,和現在的岩子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也難怪劉睿影認不出。

    一時間,劉睿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陷入了沉默。

    對於不熟悉的人,當然就沒有話說。不過想到自己竟是在寶怡賭坊中見到了岩子,心中又覺得甚為詭異。

    「你和寶怡賭坊是什麼關係?」

    劉睿影想了想說道。

    他不知岩子的脾氣秉性,便也摸不準脈搏。深處詭異之地,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在一個自己把控不了的地方,還是靜等機會,觀察形式,捕捉每一處有利的細節,最後才能反賓為主,反敗為勝。

    「我不愛賭錢,甚至酒都喝的很少。集英鎮的祥騰客棧里,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最後一次。」

    岩子回答道。

    這般明顯的答非所問,更是讓劉睿影認定他和寶怡賭坊之間的關聯不淺。甚至站在大老薑背後,操縱著杜彥的人,說不定就是他。

    想到杜彥那般決定高手,竟是都如看家犬一般,任憑軀馳,劉睿影就覺得心中無力。

    「不賭錢的人也能開賭坊,很多酒肆的老闆都滴酒不沾。」

    劉睿影說道。

    岩子笑了笑,重新拿出個茶杯,往裡加了些茶葉,隨會倒入滾水。

    劉睿影眼睜睜的看著他把這杯還在滾開的茶水,端起來,仰脖一飲而盡。

    連帶著其中花茶的花瓣和茶梗都倒入嘴裡。

    「咕咚」一口咽下去茶水后,嘴裡開始蠕動起來。岩子竟是像吃飯菜一般,將花茶全部嚼碎眼下。

    不過臉上仍然帶著詭異且極為不平衡的笑,讓劉睿影看不透他的心思。

    「寶怡賭坊是個盒子,裡面裝著中都城這些年來最大的仇怨。」

    岩子說道。

    門牙上還貼著一小塊花瓣的殘渣。

    說完后,他伸舌頭舔去。

    劉睿影有些噁心……胃裡陣陣作嘔。

    岩子的舌頭像是一條小蛇般,盤踞在嘴裡,又窄又長還很靈活。要是全部伸出來,足以舔舐到他自己的鼻樑和下巴。

    這已經超脫了人應有的範疇,讓劉睿影心中更是提防不已。

    「你有

    什麼仇怨?」

    劉睿影問道。

    既然他有心解釋,劉睿影便也順著話接下去。說不定三五句之後,就能弄清楚寶怡賭坊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的仇怨與中都城無關,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關聯。他們的仇怨對我有幫助,也算是志同道合又各取所需。」

    岩子說道。

    劉睿影不禁冷笑。

    這世上所有的事端,不論好事壞事,有什麼不是志同道合,各取所需?

    不志同道合,就沒有辦法一起共事。不各取所需,卻是遲早因為反分配不均而內訌。

    這種結論放在每個人心裡都是正確的,即便是做不好的事,也是出於它對自己正確的角度。

    劉睿影心中反而坦然了不少,但他卻感到岩子變得越來越緊張。

    先前他的話很多,很啰嗦,也是緊張。

    不過現在他除了緊張還有痛苦。

    心裡有痛苦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和朋友喝酒時,不經意的說出來。因為朋友的存在的目的不僅僅是分享快樂,還要可以承擔痛苦。

    可是岩子沒有朋友,所以他的快樂和痛苦,都沒有人可以傾訴、宣洩。

    因此這兩種情緒都會堆積在他的身體里,化作不哭不笑的麻木,憋的久了,即使來了朋友,快樂和痛苦也不會被說出去。

    他已經習慣那般自我消化的樣子,也不會適應傾吐為快的爽意。

    「費盡周折的想要見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劉睿影懶得再和他兜圈子,生怕一會兒岩子緩過神來,又開始得喋喋不休。於是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岩子卻絲毫不著急。

    又喝了一杯滾水沖泡的花茶后,砸了咂嘴,閉上了眼睛。

    劉睿影看向他的面龐,即使是閉著眼,也好似有目光時刻都在自自己身上遊走。

    「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岩子開口說道。

    劉睿影從鼻子里重重的出了口粗氣,來開一把椅子,順勢坐了下來。

    「在草原王庭,我的交易做成了。但在震北王域,那王爺腦袋不開竅,卻是沒做成。」

    岩子接著說道。

    劉睿影壓住心裡的震撼,儘力讓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順。

    「那你為什麼覺得就能和我做成?」

    「因為你有不能拒絕的理由。」

    岩子說完,猛地睜開雙眼,手臂平伸,在兩側用巴掌一抹。

    半空中頓時騰起兩片雲霧,猶如平靜的湖水,更似鏡面。

    他握住幾乎已經變得具體的霧的邊緣,朝著劉睿影的方向輕輕一推,使其正面對著。

    待劉睿影看清其中的東西后,一巴掌排在了桌面上。

    但桌子好似提前知曉了劉睿影的想法,他拍下去的位置,驟然凹陷。

    劉睿影肘部「咯噔」一聲,卻是空空出手,沒有任何著力。

    他以極為複雜的神情看著岩子。

    胸前的衣襟都因為劇烈而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斷。

    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迎著劉睿影的胸膛,讓他的腦中不由得劃過一抹殘酷。

    這抹殘酷侵佔了他的心扉,讓他清醒的大腦都被充盈。

    在本性面前,他可以忍耐,或者壓制住這名為殘酷的劣性,只是一旦有故意將其激發的,那就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此刻他的心思,已經不是他能全然左右的了。

    他並不是個殘酷的人。

    若不是每次都萬不得已,他根本不願意去傷害別人,甚至殺人。

    不過這樣的想法,是建立在也沒有人會傷害他的基礎上。

    如果有人過來主動傷害招惹他,那麼也就不存在他殘酷不殘酷,即使是一個懦弱無比的人,也不會任人欺辱,兔子急了且會咬人,何況劉睿影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性的男人!

    以前劉睿影活的很是自私。

    因為沒有人告訴過他該什麼是包容和珍重。

    但這世上偏偏有人想要冒犯旁人的尊嚴,打壓甚至侵襲其他人的生命,好似自己天生就有這種權利一般。

    這種人已經不是可惡這麼簡單了。

    雞鳴狗盜之事,做多了是可惡,可這樣的人,決計是可恨!

    尤其是用一個人所珍重的東西來威脅他,卻是最最可恨!

    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法子。

    那就是讓他們明白,自己不是老天爺,不能晴時下雨,雨天落雷。就得用刀劍償還,脅迫旁人的同時,自己也被脅迫。傷害旁人的同時,自己也被傷害!



    上一頁 ←    → 下一頁

    諸天萬界天影鋼鐵皇朝農家小媳婦我的老千生涯
    小青銅你別慫我家後門通末世劍王傳說大明最后一個狠人神級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