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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三十一章 背主字體大小: A+
     

    「汪老大,這樣未免有些出格了!」

    劉睿影厲聲說道。

    語氣已經變得極為不客氣。

    先前他還能對這兄弟倆以禮相待,但方才這二人驟然出刀,卻是已經打破了劉睿影的底線。

    老大聽聞劉睿影的話后,轉過身來。手中的刀依舊握的很緊,沒有絲毫放下的意思。

    這邊表明了他的態度。

    刀已出鞘,若是沒有建功,怎麼能輕易收回?

    劉睿影手中的劍也是這般道理。

    老二從鼻子裏重重的喘了口粗氣,繼而將目光看向了他的哥哥。

    劉睿影的話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威懾可言。

    想他們兄弟倆幾乎白手起家,打拚到現在,掙出偌大一份家業。現在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心中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道理說不通的時候,唯有手中的刀最可靠。

    以前是怎麼用刀鋒拼出來的富貴,現在仍然要用刀鋒守護住,奪回來。

    另一邊大老薑本想離開,起碼今晚暫避鋒芒,不想親自出手與之硬拼。

    可他看到眼下的局面,卻是也有了幾分火氣。

    人最怕自己所擁有的身份太多。

    要是這些身份都是一個方面,大體類似的話還好。要是割裂的太過於嚴重,那到了關鍵的時候,難免會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分不清自己是誰就更要謹慎出手,若這個身份和另一個身份相衝,可真是自己打自己了。

    「你要做什麼?」

    劉睿影瞥見大老薑把刀高高的舉過頭頂,頓時警覺地問道。

    「嘿嘿……劉典獄,您說呢?」

    大老薑笑的極為詭異。

    雙肩抖動的幅度很大,連帶着舉起刀的右臂和右手也顫動不已。

    劉睿影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

    事已至此,「汪老大」兄弟倆和大老薑之間的冤讎已經再也阻攔不住。

    不過劉睿影抬頭看了看大老薑舉過頭頂的刀和手臂。

    腦海中一個畫面立馬與之重合。

    「你就是寶怡賭坊的東家!上次在賭坊內一刀切的賭局,出刀的就是你。」

    劉睿影冷冷的說道。

    大老薑聽聞后沒有任何詫異,甚至脖頸都未轉動分毫。

    劉睿影能猜到他的身份一點都不奇怪,要是猜不出,他反倒覺得劉睿影不過草包一個,是徹頭徹尾的庸才。

    「我記得咱們擎中王域裏,沒有一條法令規定過賣魚的商販不可以在賭場里做活。」

    大老薑一字一頓的說道,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劉睿影默然……

    雖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大老薑說的沒錯。

    不管是查緝司還是詔獄,最為講究的便是規矩。

    觸碰了規矩,即使找誰說清,也是理虧。但要是在規矩之內,即使是千夫所指,也盡皆枉然。

    大老薑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這般言語,用整個王域的法令來壓制他,成為劉睿影的掣肘,進退兩難。

    法令沒有規定不行。

    而劉睿影也找不到大老薑要殺死「汪老大」兄弟倆的證據。

    一時間,最難的事情全部都堆在了劉睿影面前。

    這不是選擇,卻是得決斷。

    「王爺口諭,在我文壇龍虎鬥期間給了我先斬後奏之權。所以我,在整個中都城裏,已然超脫於法令之外。」

    劉睿影很慢很慢的說道。

    他從未說過一句話這樣認真。

    認真到每一個字卻是都在心裏先想了一遍,而後才開口。

    開口之後,說得卻是又從耳朵里聽了一遍,直到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才會繼續說第二個字。

    這句如此簡短的話,足足耗費了有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卻是要比戲台上的戲子唱一句戲文還要慢的多。

    對付大老薑這種人,哪怕說錯一句話都可能讓他鑽了空子。

    當劉睿影這句話說完之後,一直坐在麵攤拉板車后抽煙的老頭兒,終於把他煙袋鍋子裏的煙絲全都抽盡。

    隨着最後一口煙霧從鼻腔中吐出,老頭兒緊跟着發出聲淡淡的冷哼。

    劉睿影聽到這一聲冷哼,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怵。

    那把刀的樣子還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老頭兒的身份本就撲朔迷離,態度模稜兩可。個節骨眼上,卻是又在劉睿影話音剛落後,這般反應……

    「老先生還是避開來好。這裏不太平。」

    劉睿影硬著頭皮說道。

    不過這稱呼上,着實是對他極為客氣,幾乎是以商量的語氣。

    他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不論這老頭兒是誰,那把刀又從何而來,現在自己是官,他是民。那他就得服從自己的調遣。

    「當不起先生!不過這太不太平可不是你說了算……你見過不太平嗎?又知道什麼才算是太平?」

    老頭兒把煙袋鍋子在地面上磕了幾下,讓裏面所有的煙灰全都傾瀉乾淨。

    接着又把煙嘴放入口中,狠狠的吹了口氣。

    「噗」的一聲,煙桿中蘊藏的所有碎屑全部都吹了出去,一點不剩。

    劉睿影有些頭疼……今晚怎麼所有人都在同他說教。

    這些個大道理他不是聽不懂,要是換個時間,由同樣的人說出來,應當也不會反感。

    可當下是什麼時候?

    身邊有三個人,四把刀,鋒芒畢露。要是還能聽得進去旁人說話,那才叫可笑。

    更何況這老頭兒說得過於賣弄。

    不太平的場面,劉睿影從西北地界走了一遭,當然是無比清楚。至於太平……眼下的中都城豈不就是?誰敢說它不太平?

    「既然如此,老先生還請自便!」

    劉睿影說道,算是下了最後通牒。

    他不追究這老頭兒妨礙自己,已經算是極好。要是他一會兒突然礙事,那也怪不得他不客氣。

    別人愛講道理,他劉睿影也會。

    起碼先禮後兵這道理還是明白,故而才將醜話說在前頭。

    「看來劉典獄今晚是不會讓我離開了。」

    大老薑接過話茬說道。

    相比於劉睿影和老頭兒之間的糾葛,他當然更關心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會讓你死。」

    劉睿影說道。

    「汪老大可不這麼想。」

    大老薑笑着說道。

    「我也不會讓他倆死。」

    劉睿影回答道。

    話到此時,「汪老大」兄弟兩人和大老薑好似有些觸動……那老頭兒也抬眼深深的看着劉睿影,渾濁的雙眸中流露出一股子複雜的意味。

    「你只有一個人,兩隻手,卻是想保住三個人,三條命?」

    大老薑問道。

    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着酒三半、湯中松、蕭錦侃。

    「不錯,就我一個人,兩隻手。」

    劉睿影回答道。

    大老薑這樣問,其實是在試探那三人,是否會在劉睿影出手時相幫。

    畢竟酒三半凌空擲出一個酒杯,封死了大老薑的退路,否則他現在已經閃身到了別處逍遙快活。

    劉睿影既已揭穿了他的身份,那也就知道這漠南的酒,今晚取不取並不重要。

    今晚取或是明晚取,都沒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大老薑親自來取,酒也就在那裏,不會消失也不會變味。

    他只是想給自己睡不着覺的時候找些事情做罷了。

    一直在賭坊里,耳中被骰子搖晃的聲音充斥着,久了也難受。

    「原來你就是寶怡賭坊的東家。老三那前天晚上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想必也是你做的了。」

    老大說道。

    他口中的老三,正是他們兄弟倆最為交好的朋友。

    平日裏石碾街上有一多半的事物,都是他打理。

    當「寶怡賭坊」在中都城裏異軍突起之後,老三自告奮勇的要去探探底氣,結果卻再也沒有回來。

    這兩日「汪老大」兄弟倆發動了所有的人脈、眼線去尋找,卻是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兩人商量過後,覺得來者不善,這才會在今晚想要見劉睿影一面,求他以查緝司省旗或是詔獄典獄的身份出面主持公道。

    「賭坊中每日往來那麼多客人,我怎麼可能每個都記得住?何況做生意的,誰會嫌錢多?我卻是也沒有必要弄死來玩的客人。起碼在賭坊里絕對不會。」

    大老薑說道。

    「老三若是出手,一定是當晚玩的最猛、最狠的。」

    「汪老大」說道。

    「有多猛,有多狠?」

    大老薑還是一副極為不屑的態度。

    「狠到可以押上自己一條腿。」

    劉睿影說道。

    「哦……要是他的話,我還有點印象。這麼痛快的人很久沒見過了,我還挺佩服他願賭服輸。」

    大老薑說道。

    「他已經死了。」

    劉睿影對着「汪老大」兄弟倆說道。

    雖然這個結果和他們二人事先想的沒有出入,但從一個極為可靠的人口中聽到確切的消息,還是讓他倆悲傷不已……

    生生死死的兄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住。即便落下了,也少了條腿。見了閻王爺,這種殘缺不全的身子,按照老人家的說法,卻是連投胎都沒有機會。

    如此狠厲的做法,「汪老大」兄弟倆如何能忍?

    更可氣的是大老薑始終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似這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聯。

    劉睿影察覺老大的身子逐漸佝僂下去。

    原本英氣勃勃的人,雙肩朝里摳著,背也駝了不少,像是在瞬間被抽走了大半的精氣神。

    老二悄然朝一旁挪動了些許,和老大拉開了距離。同時有些驚恐的將雙臂抬至胸膛與面門,用刀護住自己的上半身。

    越是冷靜的人,一旦放棄了鎮定,就會比平日裏叫嚷吵鬧不休的人更加可怕。

    可怖的氣勢在「汪老大」身上醞釀着。

    劉睿影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劍。

    雖然他知道大老薑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真的不能讓他就這麼橫死在石碾街上。

    「汪老大」周身的氣越來越凝重。

    整個身子從頭頂開始,一直到腳腕,都開始徐徐散發着勁氣。

    鼓盪之間,他的衣袍被衝擊的澎湃不已。

    劉睿影已經可以感覺到「汪老大」的勁氣如刀、如海浪般一層層的朝着自己襲來。

    不過他控制的很好。

    沒有影響到劉睿影分毫。

    反而盡皆都沖着大老薑奔去。

    劉睿影橫劍擋在兩人之間。

    勁氣擊打在劍身上,讓劉睿影右手的虎口都有些微麻。

    「汪老大」感受到自己的勁氣遭遇了阻擋,猛然抬頭!一雙血紅的眼睛與劉睿影四目相對。

    一開始的客氣、哀求,已經蕩然無存。

    僅留下了不屈的倔強。

    這一刻,劉睿影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決計不會低頭。

    在黑夜中,即使不敵,也要出刀。

    否則就是怯懦。

    石碾街上所有的規矩,包括夜晚的中都城中所有的規矩,無非是為了爭口氣而已。

    為了這口氣,慷慨赴死也比苟且偷生要榮耀的多。

    「劉典獄,現在你看到了。他可是要殺我,你得保護好我!」

    大老薑嬉皮笑臉的說道。

    先前舉起的右臂反而放下,用滑膩又充滿腥氣的衣角擦拭著刀鋒。

    「汪老大」用目光沒能阻止劉睿影,便也不管不顧。

    還是夏天。

    仲夏。

    但四周忽然湧起的蕭瑟,宛如暮秋一般沉寂。

    劉睿影在「汪老大」的勁氣與刀意中,彷彿身處於一條極為曲折且沒有盡頭的小路。

    「波浪」越來越慢。

    卻越來越沉重。

    和夜色一道扭成了團,壓的人透不過來。

    突然衝天而起。

    將靠近「汪老大」的桌椅、燈籠、碎石,全都席捲開來。

    尤其是那幾盞在今晚多災多難的燈籠。

    竟然在這般爆發之下被徹底撕碎,只空餘個鐵架子,在吱吱扭扭的作響,好似夢中的囈語吟唱。

    刀氣襲來。

    肅殺之意變得更加強烈!

    「汪老大」的手變得有些模糊。

    這隻手既可以修補鍋灶,給眾人帶去方便。也能緊緊地握住刀,斬碎所有的面前之敵。

    劉睿影身子朝前靠了靠。

    他的目光始終不離開「汪老大」的右手。

    他知道這隻手在做補匠的時候有多善良,在握刀的時候就有多可怕。

    而「汪老大」此刻也像換了個人一般。

    雙肩不再扣著,脊背也挺立的筆直。雙目的赤紅已經逐漸消退,只有眼角處還留存着喜少許。

    從剛才的落魄到這般重新煥發,他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一個人難免會落魄。

    落魄是生命中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擎中王劉景浩也不是一帆風順,有好幾次都差點命喪黃泉。

    所以落魄並沒有什麼,只要這個人在落魄之後仍然能夠重新煥發。

    但他重新煥發之後,必將迸

    發出比先前更加璀璨的光輝。

    這些年來,「汪老大」可謂是養尊處優,原本精幹的身材,腹部和大腿都生出了不少贅肉。

    以前烏黑的頭髮,卻是在這般安穩中,漸漸變得花白。

    這些他也曾注意到,但卻並沒有當回事。

    旁人覺得「汪老大」已然懈怠,殊不知他就像是一柄被束之高閣的寶劍,在默默地韜光養晦。

    只要有機會出鞘,定然就是燦爛。

    此刻他刀已經在手。

    伴隨着最後一波勁氣的餘韻一刀揮出。

    森白的寒光讓劉睿影周遭三丈之地都亮如白晝。

    這是在流星墜落大地之前才能綻放出的光華。

    刀還未靠近劉睿影的身子。

    刀氣與刀光卻是已然震碎了空氣,劈開了夜空。

    劉睿影手中的劍仍舊是橫在當空。

    對於「汪老大」這般凌厲的刀意,沒有絲毫退讓。

    他大可以撤了劍,抽身事外。

    那這一刀便會直挺挺的撲向大老薑。

    劉睿影不知道大老薑能否當得住,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也有自己的規矩。

    平衡就是他今晚的規矩。

    「汪老大」的規矩不能破,大老薑的規矩不能動搖,那劉睿影的規矩也不能更改。

    流星雖然璀璨,但只是一瞬間的光。

    在這一瞬間,即便可以壓過太陽,遮住月光,卻是也無法長久的爭鋒。

    劉睿影沉下心。

    體內勁氣源源不斷的從體內的太上台汲取,通過經絡傳至右臂。

    整個劍都響起了一陣嗡鳴。

    從他回到中都城以來,出劍的次數屈指可數。

    料想手中的劍也不願意經年累月的待在狹窄、黑暗的劍鞘之中,它也渴望着爭鋒相對。

    面對一閃而逝的流星,陸地永遠不是最佳的選擇。

    一望無際的大海,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再陰沉的天,都會因為流星劃過而短暫的轉晴。

    劉睿影的劍,正如平日裏波瀾不驚的大海,在此刻緩緩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意味,穿透常年籠罩在海上的霧氣。

    澄澈的海面總是看的讓人欣慰的同時也迷茫不已。

    流星得閃爍只能讓它滌盪起一陣小小波濤,接着它就會落盡深處,在深邃的海水的相擁下沉沉睡去。

    海是星的歸宿。

    也是劍的投影。

    「汪老大」的刀想要化作流星,砸破被海水囚禁於中央的孤島。

    但孤島卻是劍意的化身。

    只要劉睿影的劍連綿不絕,那孤島就永遠無法被打開枷鎖。

    大海宿命就是包容。

    流星卻不同。

    它總是出發、再出發,迫不及待的奔向下一站。

    凡是到達過的地方,都將變得毫無意義。哪怕再高的山,再碧的水,再輕柔的風也不能挽留。

    大海的深處,總是對星有一種留戀與羈絆。

    畢竟璀璨的東西,都不長久。而長久的雖然深刻,卻又失了些勇氣。

    如流星的刀,一寸寸炸裂空氣,穿透光陰,朝着劉睿影逼殺而來。

    劉睿影並不急於應對。

    腳下碎步頻挪,一轉眼,就退出去好幾尺的距離。

    勁氣將老頭兒的拉板車也要掀翻。

    架在爐子上的鐵鍋,裏面剩餘的麵湯已經在翻滾。

    老頭兒將拿着煙桿的胳膊伸的筆直,隨後把煙袋鍋子輕輕的放在了拉板車上。

    整個車頓時就安穩了下來,不再被勁氣所襲擾。

    「汪老大」的刀鋒可管不了這麼多。

    劉睿影退一尺,他就已更快的沖劑朝前追上。

    口中驟然凄厲的長嘯一聲。

    接連劈出好幾刀。

    森白的刀光練成一片,透漏出極為濃厚的寒意。

    逼人的刀氣使得劉睿影的嘴唇都有些麻木,他用溫潤的舌頭微微舔了舔,隨即寒意更勝。

    燈籠被攪碎的零散,到這會兒才紛紛揚揚的落下。

    劉睿影彎下雙膝,腳一蹬地,卻是登時凌空,讓「汪老大」的這幾刀全都貼着他的脊背掠去。

    刀氣入地,將石碾街上的鋪着的石板都震碎數十塊,還在地面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汪老大」眼看做了無用功,心裏更是憋屈不已。

    正待要重整旗鼓,再度劈出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勁氣彷彿被黏住一般。

    整個人也如同在蛛網中掙扎的小蟲。

    但越是掙扎,蛛網卻是糾纏的越緊。

    緊接着一股濃郁的壓迫感自下而上升起。

    他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子,很快喉頭也傳來一股窒息的感覺。

    待手腕變得僵硬之後,「汪老大」便失去了對手中刀的掌控。

    臂膊慢慢落下來,垂在身子旁。

    只聽得「叮」一聲脆響!

    一簇火花在他身旁炸開。

    手中的刀和劉睿影的劍尖相交,被高高挑起,貼着他的耳朵,削去了鬢角處的幾縷花白髮絲,牢牢的插入身後的牆壁中,沒入了整個刀身,只留個刀柄在外。

    這面牆壁剛好是湯中松用背依靠着的。

    刀就插在他腦袋旁邊不足三寸的位置。

    但在刀鋒襲來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緊張。

    因為他相信劉睿影,相信自己的朋友必然是心中有數。

    「刀是好刀,就是用刀的人太心急了!」

    湯中松反手將刀從牆壁里拔出,用手撥弄著刀刃說道。

    刀身依然堅挺,沒有絲毫卷刃。

    他吹了口氣,將刀身上帶出的牆壁渣子吹去,然後信手一拋,穩穩的落在「汪老大」腳邊。

    「汪老大」看着自己刀,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頹唐和挫敗……

    他還從未輸的這般徹底過。

    大老薑暗自竊喜……同時找准機會想要第二次逃跑。

    但剛動心思,就看到一根煙桿橫在自己的腰身處。

    這個位置卻是不能再巧妙!

    無論他選擇哪個方向,以何種身法姿勢逃跑,這跟煙桿都可以封住他的所有退路。

    大老薑很是不解的看向煙桿后的手,又順着抬高,直到和老頭兒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渾濁,但卻依然濃稠。

    過了片刻,煙桿重新放下。

    大老薑也錯失了第二次的時機,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

    老二急忙走上前去,撿起底下的刀,想要重新塞入老大手裏。

    但老大的拳頭攥的很緊,就是一根針、一滴水,也進不去,更不用說粗粗的刀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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