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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一百二十章 文壇龍虎鬥【八】字體大小: A+
     

    擋在劉睿影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背對着獨坐,對身後事置若罔聞,用竹籤子挑着螺肉的那位女子。

    身上的衣衫雖白的勝雪,但卻裹挾著一股黑色的風暴,勁頭甚為剛強,像日暮十分,東海之濱滾滾而來的洶湧潮水。

    這女子雙腿不動,身形也不動。

    就好似生生有根看不見的繩索將其吊起,飛離地面。

    如一團隱於雲層后的粲然月光,於風中翻滾,聲勢浩大。

    連帶着酒肆中的水池都變得無比激蕩,被老馬倌觀賞的大門,此刻也重新被刮開,樑上掛着許多裝飾用的錦緞,也紛紛飄然而落,漫天狂舞。

    這女子站在其中,遺世而獨立,似是在抗爭撕扯,但又全無動作。

    一時間劉睿影竟是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做什麼,恍若起舞,亦恍若仙子飛天臨塵。

    花六和斷頭童子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撼的無以言表,兩人的身形獃獃定住。

    不過很快便回過身來。

    棋局未曾終了,怎麼能夠半途而廢?

    恰好酒肆外,夜風再起,吹散了雲層。

    月光不多不少的斜照進來,映在這位女子的身上。

    白衣與月光,本是絕配。

    但人間的染坊中,怎麼能調出月的顏色?

    月並不白,而是淡銀。

    相比於眾人身上揣著的銀錠,月又免除了其中的俗氣。

    可如今,這月光卻是被這女子身上原有的清輝所壓制。

    世上竟是還能有比月光更絕麗的存在!

    清輝不斷流轉,劉睿影看在眼中的片刻彷彿過了百年之久。

    四季的更替到了鏡頭,歲月長河也凝固成了堅冰。

    但這位女子依舊站在那裏,化為比歲月交替更為悠久,比四季更迭還要如常的存在。

    待錦緞終於飄飄然落地后,如此的幻想才被打破。

    花六的心性自是要比斷頭童子更加堅定。

    不過最後出手的那枚棋子,卻不翼而飛。

    斷頭童子的斷頭鎖,也從一條冰冷的毒蛇,蛻變成了趴在菜葉上的毛蟲……軟踏踏的趴在地下。

    「酒肆中打動干戈,成何體統?!」

    女子出言道。

    劉睿影並未看清她的面龐,可這聲音聽上去着實年輕。

    「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通今閣五絕童子之事也要插手?」

    斷頭童子怒火仍在。

    這女子緩緩轉頭,平靜的看向他,不再言語。

    素手一揮,掌中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把短劍。

    「歐家劍!」

    歐小娥盯着劍說道。

    劉睿影詫異的望向她,即使是歐家劍,身為歐家劍心的歐小娥也不該如此大驚小怪才是……什麼樣的歐家劍她不曾見過?何況劍心所配的歐家紫晶劍更是舉世無雙。

    在她的眼中,看其他劍,該當如打狗棒一般。正如酒三半無論和什麼酒,都不如他葫蘆中的那塊酒石所釀造。

    「其實我不知道這柄劍到底算不算是歐家劍……」

    歐小娥注意到了劉睿影的眼神。

    「什麼意思?」

    劉睿影茫然的問道。

    「歐家是由初代家主和其夫人共同創立的,據說那位夫人的鑄劍技藝還在初代家主之上。但最後不知是什麼原因,兩人分道揚鑣。夫人離開歐家后,杳無音訊,但卻帶走了一柄劍。」

    歐小娥解釋道。

    「正是這柄?」

    劉睿影問道。

    「我不會記錯的。」

    歐小娥很是絕對的點了點頭說道。

    在歐家祠堂內,供奉著諸位先祖的畫像與牌位。

    居中的,正是那位創立歐家的初代家主。不過在他畫像的右側,卻不是第二代家主,而是一柄劍。

    一柄畫在絹帛之上得劍。

    歐小娥成為歐家當代劍心的時候,也曾去祠堂中拜祭列祖列宗。歐雅明站在一旁,讓她先沖着初代家主的畫像牌位行禮,隨後又讓她對着這柄劍單獨行禮。

    歐小娥不解,在退出祠堂后便問出口來。

    歐雅明告訴他,那柄劍和自己手中的家主劍本是一對兒,分雄雌。家主劍為雄,畫像上的那柄劍為雌,是屬於初代家主夫人所有。

    後來夫人離開歐家,這柄劍也再未現世。

    不過歐雅明還是告訴歐小娥,若是在這世上見到手持這柄劍的人,定然是初代家主夫人的傳人後輩,要以先祖之禮數敬之。

    歐小娥聽后再度回眸仔仔細細的將這柄劍的樣式,形狀牢牢記在心裏。

    過了這麼久,一直壓在心底,本來早就忘卻,但今日得見卻是喚醒了塵封的印象。

    這女子手中劍已經出鞘,劍尖之地,劍柄在半空中畫了個弧度。

    斷頭童子哪裏受得了這般挑釁?

    運氣勁氣,斷頭鎖重新拔地而起在,只聽得一陣嗡鳴,卻是如復甦的毒蛇,朝這女子襲來。

    女子玉腕微抖,掌中利劍突化作繽紛劍影,旋光流轉。

    劍影籠罩下,斷頭童子雙肩高高聳起,藉著斷頭鎖扭轉之勢,縱身躍起,想要避過。

    誰料這女子卻是劍風凌厲,看似花枝招展,實則劍劍驚心。

    好在斷頭童子臨敵對戰之經驗極為豐富,當即穩住人性,腳下移步換景,從容不迫。

    三劍此處,斷頭童子盡皆小心翼翼的躲閃,未曾觸及到要害。

    斷頭鎖的鎖頭,此時也已調轉過來,直奔這女子咽喉而去。

    她忽然輕蔑一笑,右手背在身後,從前方只能看到劍尖被青絲掩映。

    急着便突兀的展開身形,左手一揚,劍卻是在剎那間換到了另一邊。輕靈的刺出,快若驚雷。

    斷頭童子大驚。

    眼下斷頭鎖迴轉已是不及,看着劍鋒逼近,只能奮力一撥,試圖同手中貼臉絞住劍身,將其困頓。

    奈何這一劍着實凌厲,白衣女子在看出他的用以後,邁出一步,腳踏罡步,暗合星辰之北斗方位。

    身子一斜,卻又朝着旁側溜出。

    手中的劍便也趁勢躲開了斷頭童子鐵鏈的圍剿。

    對於這般修為的人來說,劍走偏鋒乃是常態。

    但白衣女子這一劍無論怎麼看,卻還是中正平直的此處。

    方才的歪斜,猶如夜行人腳下一不留神般,即刻便重新穩住身形,大步流星。

    斷頭童子覺得這女子是純心戲弄自己,不由得更加急躁。

    手中貼臉連連舞動,頗有幾分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之感。

    如此招式,自然是極為消耗勁氣與體力。

    可斷頭童子此刻只想讓這位不知好歹的女字斷劍送魂。

    因此勁氣分兩路。

    一路下沉,使得自身下盤穩健,不同如山。另一路全部灌入雙臂之中,用以舞動貼臉。

    更何況斷頭鎖就在這女子身後,只要能擋住這凌空一劍,便可搶佔先機,從後頸處將其牢牢鎖死。

    就在白衣女子的劍尖即將觸碰到他舞動不休的貼臉時,手腕卻陡然一翻轉。

    劍尖揚起,以劍身相抵,使得這如同風車一般旋轉不休的鐵鏈驟然停頓。

    如此標新立異的招式,讓圍觀的眾人都大開眼界。

    捨去劍鋒與劍尖的凌厲,反而用鈍面對鈍器,着實是恰到火候,事半功倍。

    斷頭童子胸口一緊,連忙變式收招,否則鐵鏈已停,斷頭鎖未至,他非要被這女子的劍尖抵住咽喉不可。

    隨即一股陰柔之風無端飄起。

    守中帶攻,剛柔兼濟。

    也算得上是極為高明的防禦之法。

    剛剛劍身豎起時,劉睿影看到白衣女子手中這柄劍,寬刃寬身,龍脊虎尖。

    劍身上還有許多明顯的花紋明顯,隨着持劍者用劍的不同角度而向著不同的變化。

    再燈火的照耀下,忽閃不止,細密的光芒似是夏夜星河。

    夜晚的星空是最美的,尤其是天朗氣清的夏夜。

    每一顆星,都會呈現出不一樣的絢爛。

    風中的流雲,留不住星光,遮不住月。

    而鑲嵌在其中的繁星,又能帶來多少明亮?

    星河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它其中蘊含了無數顆星。

    這些星,在白衣女子的劍招中急劇的變幻,時而清光皎皎,時而猶如街坊領裏間的閑言碎語。

    甚至還能聽到孩童的啼哭,母親的叨念。

    這些種種的碎片,都蘊藏在星河之中,被仰望者的眼神所捕捉。

    原本的明亮,可以驟然黯淡,但原本的陰翳,也可以驟然閃爍。

    可星空深邃,是常人無法企及邊界。

    它比天涯還要遠,還要虛無。

    輕巧的似是能被微風吹散,但剛強的又能統領夏夜

    也正是這種無法望到最遠的目標,讓斷頭童子眼睛始終跟不上這般節奏,雖不至於獃滯,可這般追逐任憑是誰都會變得疲憊不堪,

    劍的鋒芒,全部融入夏夜星河的澄靜。

    踏毫無瑕疵的同時又寬廣自由,無所羈絆。

    明暗交替之下,不斷的生滅的狀態重新開啟到落幕。

    「這柄劍,就是祠堂里的畫像,不會錯。」

    歐小娥雙眸神采奕奕。

    「方才不已經確定了?」

    劉睿影問道。

    「現在更加確定。」

    歐小娥說道。

    劉睿影點了點頭,事關歐家種種,他這個外人也不好過問。

    歐小娥若不說,便到此為止。

    「你可看到那劍身上的星光?」

    沉吟了片刻,歐小娥開口子問道。

    「看到了。」

    劉睿影說道。

    「這柄劍,叫做一夏星河。只有在夏至當晚的月光下,參悟出這劍身上星光的妙處,才能驅使這柄劍。否則便是廢鐵一塊。」

    歐小娥說道。

    「夏至,一年只有一次。」

    劉睿影說道。

    「所以這柄劍,一年只有一次修悟的機會。」

    歐小娥回答道,語氣中帶着無限的嚮往。

    習劍也是一樣,有的人習了一輩子劍,也只學會三招兩式,略知皮毛而已。

    而以星河為劍招,其中最為神妙之處便在於,它剛柔並濟,亘古長存。

    星光離遠離喧囂,避過鬧市。

    沒有任何世俗的浮躁,更無人事的紛擾。

    應對着持劍之人,也要有一顆空靈之心。

    先修形,再修意。

    當自身的意念跟星河一般流暢柔美時,便是大成。

    劉睿影的精神全然在歐小娥剛剛的言語中,忽覺眼前似是有些平淡,不見光影流轉。

    抬頭一看,斷頭童子的呆站在一旁,手中斷頭鎖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下。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他的喉結上下移動了些許,逐漸回過身來。

    「可是服氣?」

    白衣女子問道。

    斷頭童子喘著粗氣,緊咬牙關,半天憋不吃一個字來。

    再度沉默良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掉在地上的斷頭鎖,「啊啊」大叫着,又哭又笑的跑出了酒肆,不知去向何方。

    阻府童子朝着斷脈童子輕聲耳語了一番,他便運氣身法,緊隨其後而去。

    兩道身影隱於夜色之中,白衣女子玉碗一抖,手中長劍再度隱於無形。

    「還給你!」

    右手輕輕一拋,丟出個白影兒,不快不慢的朝着花六飛去。

    花六不敢用手接過,身子朝旁邊躲開,那白影兒砸在地下,才看清是一枚棋子。

    「怎麼,你當這是什麼髒東西嗎?」

    白衣女子問道。

    「不……不是!」

    花六支支吾吾的說道,同時躬身彎腰撿起棋子。

    這枚白子上還有一抹乾了的鮮血,花六從觸感上知曉它便是自己最後打出的那一枚。

    當時沒有找到蹤影,沒想到是被這女子握在了手中。

    棋盤如天幕,棋子如星辰。

    每一顆星都是獨一無二的,棋子也是。

    從這點來看,花六和這女子倒是有些共通之處。

    「小傢伙棋下的不錯,就是耐性不夠!」

    白衣女子說道。

    隨即悠然轉身,朝着她原先的桌子走去。

    劉睿影這才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女子的容貌。

    但見她身穿煙霞梭布褙子,一身逶迤拖地的月白底西番花刻絲棉綾裙,雙肩上披着件丁香色底牡丹團花碧霞羅。

    青絲盤起,別緻的挽著個雙環髻,其中還插著根八寶簇珠白玉花。

    左手皓腕上戴着一個赤金纏絲手鐲,右手系著根一喜壓三災繩結。

    腰系淡青色的柔絲腰帶勾勒出身段兒的美好,居右後掛着個淡紫色素紋香袋。

    腳上穿的是芙蓉底綉合歡花小靴,走路時隱約得見。

    待她重新落座,再度拿起那根竹籤子,用手碾了碾,隨即對準那盤螺肉,扎了下去。

    竹籤尖頭,帶着螺肉送入口中,端起酒杯,放在唇邊。竟是不嚼,就這麼用酒湯將其送下。

    店夥計看到這邊安靜下來,顫巍巍的上前,對這老馬倌說道:

    「客官,可還要繼續喝?」

    「你這話是要趕人了?我記得這裏不是開到雞鳴后才打烊?」

    老馬倌說道。

    店夥計心知這些都是自己開罪不起的大人物,只能不住的點頭,然後讓眾人換張新桌子。

    這張桌子,先是被斷頭童子一吐,繼而有因打鬥弄得狼藉不堪,着實是無法再坐,只能換個新地方。

    酒肆中只有兩面大桌案,可以坐得下這麼多人。

    正巧另一張就在那白衣女子身旁。

    看到這麼多人呼呼啦啦的坐在自己身邊,白衣女子秀眉微蹙,顯然有些不喜。

    眾人坐定后,店夥計重新上來酒菜。同時心裏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就要問掌柜的提前要了月錢,然後捲鋪蓋走人……

    今晚發生的這些種種,根本不是他一個店夥計所能承受得。

    但說劉睿影這一桌客人,卻是在短短兩個時辰里,就擺台三次。

    更不用說,這樑上掛着的錦緞,現在不是落水,就是浸染了酒漬油污……這些虧空他可擔待不起,但又不敢開口朝這些人要銀子。

    「這些算我的,待我走時一併付清。」

    白衣女子用手中的竹籤,把身子周圍的空間畫了一圈后說道。

    店夥計先是有些恍神,反應過來后感恩戴德連連鞠躬致謝。

    他正愁自己的東西該如何盤算呢,沒曾想這位白衣姑娘人美心也美,出手也如此大方,背後定是大有來頭。

    「這位姑娘……」

    「如果你想找我喝酒還是省點力氣吧。」

    「第一我不喜歡喝酒,第二我不和別人喝酒。」

    阻府童子走上前去本想替自己的弟弟賠禮道歉,但這女子還未等他說明來意,便連珠炮一般的,將其硬生生頂回去。

    他頓時噎住了想說的話,從未見過如此咄咄逼人,半點不給人留餘地的女子,偏偏這樣的女子還讓他無法反駁。

    要是換做別的時候,阻府童子那裏有這樣的好脾氣?沒奈何此刻他着實理虧,更是知道這白衣女子的手段,因此不敢發作。

    發脾氣事小,若因此再打了一架,在這中都城總歸是不好,這個女子能毫不顧忌,看來也是有非比常人的手段。

    「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想要替不懂事的弟弟來賠個不是。」

    阻府童子說道。

    「賠不是為何要端著酒杯?還不是想和我喝酒?」

    白衣女子頭都不抬,專心看着自己剝出來的一盤螺肉。

    似乎眼前的螺肉比周圍的一切嘈雜的人都要重要。

    這下卻是弄得阻府童子進退兩難,只得悻悻而返,將酒杯放置於桌上,而後再度走去,拱手作揖疏導:

    「弟弟不懂事,還望姑娘高人雅量,不要記恨。」

    他把自己的誠心用上了十二分,恭恭敬敬的敬著,本以為還能換來句好話,沒曾想那白衣女子還是依舊的不客氣。

    「沒什麼……酒喝多了脾氣不好是常有的事。只是方才那倆動手,讓我這桌子有些搖擺,影響我吃螺肉。」

    白衣女子說道。

    「還是在下弟弟言語衝撞在先,多謝姑娘點到為止。」

    阻府童子再度說道。

    「我覺得他剛才是不服氣,所以才會出手。你告訴他,已是酒醒了,想通了,還是不服,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就住在祥騰客棧。」

    白衣女子說道。

    阻府童子一臉苦笑。

    方才那斷頭童子哪裏有不服氣?

    任憑誰被如此橫插一手,想必都會氣急敗壞才是。

    但礙於這女子身後非凡,似是有大來歷之人,阻府童子也未再辯解,順着話頭說了幾句官樣文章,便重新回來坐下,舉杯給眾敬了杯賠罪酒。

    「小丫頭,姐姐我不喜歡女人。」

    白衣女子忽然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竹籤,轉頭對着歐小娥很是無奈的說道。

    自從換了新桌,落座后,歐小娥的目光便從未離開過這女子的面龐。

    這倒讓人忍不住多想,白衣女子的話說的如此直白,更是讓歐小娥瞬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世間最尷尬的莫過於偷看被發現還被當場點出。

    當下眼神相交,歐小娥徑直起身,納頭便拜。

    「晚輩歐小娥,見過前輩!」

    白衣女子一聽,渾身驟然僵硬。與方才的輕鬆灑脫不同,卻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話一般。

    剛剛拿起的竹籤卻是都在手裏抖了幾下。

    一個劍客的手怎麼會抖?

    一個劍客的手若是發抖,他怕是就再也握不住劍。

    劍客首先最忌諱的是背後暗劍傷人,這樣的人不配用劍。

    然後忌諱的便是手抖心慌,這樣的人用不了劍。

    「你是覺得我很老?非要道一聲前輩別?」

    白衣女子伸手一托,打出道勁氣,將歐小娥的身子扶起后說道。

    「晚輩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用的劍……」

    歐小娥欲言又止。

    「歐家人還是這麼討厭嗎?本來我還覺得你這小姑娘挺可人的,沒想到卻也是這樣……」

    白衣女子說道。

    繼而將手中竹籤一丟,起身喚來店夥計結賬。

    「今晚真是大煞風景……」

    「敢問前輩尊名?」

    歐小娥見這女子要走,梁莽上前追問道。

    「莫離。」

    聲音遠遠的傳來,穿過月光,透過星光,鑽進眾人的耳朵里。

    彎三和阻府童子竟是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而後齊齊望向窗外。

    「這名字怎麼有幾分耳熟?」

    劉睿影望向老馬倌問道。

    「文道七聖手中唯一不屬於博古樓和通今閣,也是唯一的女子。嘿嘿,當真是有個性!」

    老馬倌笑着說道。

    劉睿影也恍然大悟,沒想到這般如雷貫耳的人物,竟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相遇。

    彎三的目光朝外張望了一會兒,便收回來,端起酒杯,要對阻府童子說些什麼時,先前帶那攤販前去診治的兩位查緝司中人匆匆走了進來。

    「稟劉省旗,那攤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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