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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九十三章 一刀切字體大小: A+
     

    大廳很快被清理乾淨,剩下的貴賓們也恢復了常態,各自之間保持着妥帖的距離。拘謹的同時,又顯得極為融洽。

    那位東家讓身邊的婢女將桌面上的碎瓷用絲帕包好,不知還有何用,繼而走到了燈盞下的那塊石頭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字

    「一刀切」。

    這個名字劉睿影聽說過,算是珠寶行當的專用術語,也算是因為這個行當的特殊而生成的一種交易模式。無論玉石或翡翠還是玉石開採出來時,有一層厚厚的風化皮包裹着,買家僅憑肉眼無法判定其內里的好壞,必須經過高手匠人的切割后才能知道玉石或翡翠玉石的成色質量究竟如何。皮的厚與薄主要取決於風化程度的高低,風化程度高皮就厚。一塊原料表皮有色,看上去很是可人,或許在切第一刀時便見了綠,但可第二刀時什麼都沒有,也是常常發生的事。

    不過這一刀切歸一刀切,最主要的還是買家的心態以及石頭本身的好壞。所謂一刀窮,一刀富,就是這個道理。相比於純靠命運的骰子而言,「一刀切」卻是經驗、實力、運氣的縱橫較量。

    劉睿影有幸看過次「一刀切」,故而對這個玩法以及石頭的質地之說有些了解。未經過加工的玉石或翡翠原石稱為「毛料」。在珠寶行當的交易場中,這樣的毛料也被稱為「石頭」。表皮滿綠的毛料則被賣家叫做「色貨」,綠色不均勻叫做「花牌」。表皮看上去不會出現什麼好貨色的,乾脆就是「破磚爛瓦」。有的「破磚爛瓦」會被賣家用金銼刀挫出一個小窗來,讓買家能更直觀的看到內里。不同地方出產的「毛料」顏色各異,紅、黃、白、黑皆有,還有混合色。

    好的匠人,只需要一刀,便可恰到好處的切開外層的風化,露出裏面的真實。故而這個行為也被生動的稱為「一刀切」。只是到了現在,「一刀切」已經不僅僅被用來指代這個方式,更多的是對匠人的一種認可。能夠「一刀切」的匠人,整個中都城裏都不過一掌之數,卻是要比切出天價的玉石或翡翠還要寶貴。

    沒有這匠人,再好的翡翠也會被當成廢棄的石頭,沒有了它的價值,匠人好比伯樂,發掘翡翠,翡翠多見,可會一刀切的匠人卻屈指可數。

    賭贏了,十倍百倍地賺,一夜之間成富家翁。賭垮了,一切都輸盡賠光,連做人最後的尊嚴都保不住。

    這般大的落差之下,總有已經沒了希望的人拚死一搏,富家翁也不止於手中的銀子,想更上一層樓。

    「一刀切」中對人誘惑力最大的,便是賭這塊「料子」值不值得下刀,在哪裏下刀。

    賭石如賭命。

    劉睿影親臨的那次「一刀切」,當高手匠人抬起刀時,那買家並不在現場,而是中都城外幾十里之遙的一處神廟中燒香磕頭。據古書,《玉翡虞衡志》記載:「玉出南江,江昔為蠻夷所屬,距中州五千餘里,其里多玉翡。蠻夷采之,撇出江岸各字成堆,粗礦外獲,大小如禽蛋,不知其中有玉、並玉之美惡與否,故客隨意估而買之,運抵中州后,皆有作玉翡之坊,解之見玉或翡翠,平地暴富矣!」

    按此書其他篇章記載,這玉石或翡翠產出環境分為山料和仔料。前者是未受風化破碎而與原岩長在一體無一層皮內外相同。後者是經受風化破裂。經水土或河流沖刷轉移形成外面一層皮,其外殼特徵與產地地質、土壤、植被及水質有密切關係,即場口不同而賭石也有差異。

    也曾有人想要走捷徑,請來武道高人,將勁氣打入「毛料」中,看看能不能通過勁氣反震的回饋來識得廬山真面目,但最終全都以失敗告終。這也是「一刀切」能夠經久不衰,讓人熱衷不已的原因之一。

    對於不確定的,人們總是有慾望去探知。正如這風化皮子裏包裹着的到底是什麼,無論有錢沒錢,卻是都想知道。

    有些人問的太過於具體詳細,莊家只當做沒看到一般。但卻是很明確的讓婢女告訴眾人,這塊「毛料」的產地是龍塘。

    知道了產地,大廳中的貴賓們心下稍安,覺得龍塘出產的「毛料」切出寶貝的可能性不低。更有甚者,覺得先前一人賭腿,這大廳中卻是見過血的,算是沖喜,指不定這塊「毛料」就能讓自己的身家再度提升些許,因此暗暗摩拳擦掌,已經有些急不可待。

    最出名的場口在全天下一共有十個,其實原本只有九個,但為了好聽,賣家便取了十全十美之意,后又增添了一個場口。分別是灰卡、烏砂、抹崗、坎底、馬薩、目亂干、打木砍、次卑、龍塘。主要的區別便是個體代賣,以及皮克色澤的不同。有的場口皮殼雜色,以灰綠及灰黑色為主,透明度好壞不一,水底好壞分佈不均,個體大小懸殊。有的則是黑烏砂黑中帶灰,裂紋少,但水底一般較差,且常夾黑絲或白霧,綠色偏藍。至於最好的場口,當屬龍塘,以黃砂皮或灰白魚皮為主,皮殼較粗。大部分水與底均好,綠色很正,常出高質量的玉翡料。

    一種貴賓繞着這塊「毛料」走了幾圈后,紛紛動筆開始寫寫畫畫。站在「毛料」后的莊家則很有選擇的回答他們的提問。

    近年來,龍塘的產量也沒有原先那般高產,因此這行當以次充好,甚至造假的先例數不勝數。很多無心商家造假開口,他們在無色、水頭差的低檔賭石上切小口粘貼高翠薄片,以劣充優。在皮殼上做些手腳,將次料、廢石、假貨粘上優質玉石或翡翠皮殼,再放入一種經由特殊調製的溶液中浸過的土壤里埋上,使之變為和真實龍塘「毛料」的「真皮」,掩蓋了與之對應的人工痕迹。

    就連中都查緝司的掌司衛啟林都曾吃過這一虧,遇上了被匠人做出來的假顏色。他們用熗色、染色等裝雕的手法,使無色的淡料,變成鮮艷的翠綠色。再加上塗蠟、塗漆、深泥等,若非將其徹底破開,就算是老師傅也會栽了跟頭。

    古人有曰「察言觀色」是指看人,但其實在挑選這樣的「毛料」時同樣有用。首先看其成色,上等的玉翡翠只看一眼外皮就能給人一種蒼翠欲滴的感覺。而玉翡只有色正,方才能顯示出來它的靈氣。以次充好的玉翡往往色澤呆板,黯淡無光澤,看上去沒有任何神韻,好似將死之人的雙眸。

    劉睿影也湊過去瞧了兩眼。

    忽然他身邊的婢女朝着劉睿影耳語道:「沒想到中都查緝司的省旗也會來玩這一刀切!就你那點俸祿夠嗎?還是說你貪污了查緝司的公款?」

    這突入其來的一句話讓劉睿影感覺莫名其妙的同時心頭一緊……東家和婢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屬實正常,但大廳中的貴賓們都帶着一樣的面具,穿着一樣的衣裳,怎麼會有人能夠看破自己的真容?

    大致看來,這塊龍塘的「毛料」,還算完整,表皮上沒有什麼明顯的人工雕琢痕迹。但也有人會將質地極高的玉翠,挖出其中成色最好的「心」,留下靠皮的部分,再注往裏灌入鐵水,鋁液,鉛液等,在重新密封好切口,讓買家誤以為整塊料子都是如此。

    如此做法,讓行家也是猶豫不決,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行家多的很,可造價的行家代價更低,利潤又極大,於是不少專業的行家也會變成那造假的,一起矇騙無知的買家。

    劉睿影自認為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看來被蒙在鼓裏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劉睿影當即四面望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塊石頭上,方才劉睿影也沒有注意到誰正在提筆寫字。想要問一問婢女究竟是誰傳來的話,但卻又覺得沒有必要。這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對於這樣莫須有的挑釁,根本不至於上綱上線。

    難不成這婢女是有什麼神通?

    還能透過這面具了解到自己是誰。

    就在劉睿影走神的時候,有幾位貴賓賭客已經圍坐在那塊「毛料」旁,手裏拿着一根浸潤了硃砂的筆,準備在石頭上劃下刀的位置。

    與劉睿影先前看過的不同。

    況且這人如此將話說得明白,只能證明他卻也還是個小孩心性。天真爛漫,又睚眥必報。劉睿影覺得自己應當是在什麼地方得罪過這人,所以才會在此時此地遭到這般羞辱。不過他才剛剛回到中都沒有兩天,除了和他一道回到中都城的人們以外,這幾日接觸的外人只有葉雪雲,這位中都查緝司掌司衛啟林大人的外甥女。難道方才讓婢女傳話過來的,就是她?

    他不由得像大廳眾人又仔細看去,卻沒能分辨的出有哪個熟悉的人。

    五人紛紛落筆后,莊家大步朝後退去。

    讓婢女們將廳內多餘的東西全部移開。

    傳統的「一刀切」卻是只有三人參與。賣家,買家,以及行使「一刀切」的高手匠人。

    而現在圍着這塊「毛料」的貴賓,就有五個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支筆,賭的就是誰畫的線,切下去可以出來「綠」,要是每一人都出了「綠」,那就要看誰出的「綠」成色最好,水頭最潤。

    右手朝後腰一抹,雪亮的鋼刀已經握在手裏。

    這刀與平時武修用的大有不同。

    如此一來,廳內亦無多物,只有數桌數椅,一案一石一燈盞而已。看上去和堂皇典雅的裝潢相比頗為簡陋,但卻顯得乾乾淨淨,不染纖塵。只是空氣中仍舊瀰漫着些許淡淡的血腥。

    莊家重新走到「毛料」前,雙膝委婉,站穩腳跟。

    這樣的刀只能用來切豆腐。

    甚至切豆腐都不會用如此纖薄的刀,這刀刃只怕是比最嫩的豆腐還要柔軟幾分。

    刀背極窄,刀身卻寬。

    朝上揚起時,甚至微微抖動,猶如風中落葉。

    但就是這樣一柄刀,方才能顯現出「一刀切」的功夫。

    做這行的匠人,用得到越薄,刀身越寬,說明這匠人的手藝越高。

    就連人的脖頸似是都砍不斷,又怎麼能切的開石頭?

    恐怕一刀下去,這刀就會碎成兩半,玉石俱焚只焚了自己。

    那位貴賓賭客點了點頭。

    他畫的線很是平整。

    莊家指著第一道硃砂痕迹,抬起下巴,丟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左手執筆,在紙上寫到「確定?」

    看來無論是這「一刀切」的莊家,還是提筆劃線的賭客,都不是尋常人。

    定是賭贏過,亦或者是經常來賭的。

    整整十寸。

    能在沒有標尺工具的幫助下,將線條畫的如此順滑,長度拿捏的這樣精巧的,還真是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一條長十寸的,轉眼就變成了八寸二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數字。

    莊家在紙上寫了個「好」字。

    不過莊家看到這人點頭后,卻是放下筆,伸出左手搖了搖。

    賭客見狀,沉吟了半晌,終究是用筆將線條最下端劃去。

    寶怡賭坊外,晨曦剛剛明媚的從城牆上露頭,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已經明晃晃的照人眼睛。今天的中都城,天亮的格外快。

    賭坊門口朝東的路頭上挺著一輛由三匹健馬拉着的車。

    繼而雙手握刀,疾如閃電般斬了下去。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所預兆。

    賭客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驚呼。

    自覺也算是半個武修,但他卻連莊家出刀的軌跡都沒有看到。

    就在莊家下刀的時候,這三匹馬忽然噴著響鼻,同馬蹄不安地刨着地。

    刀起刀落。

    刀光遮住了燈火,劉睿影也只覺得眼前一晃,那刀便從莊家的手上至石頭間,又插回了后腰裏。過了許久,他才聽到耳邊閃過一陣風。那是莊家剛才出刀時,所帶起的。

    「請!」

    還好這一刀是沖着面前的石頭。

    要是沖着他的脖頸,那現在映入眼中的決計是自己的後背。

    賭客問身邊的婢女要來一根精巧的小尺,通體用黃金打造。

    他拿着小尺對着石頭上的刀縫一測量,發現剛好是八尺二,不多不少,不差分毫。

    莊家提筆寫道。

    無論賭客們是何神態,他卻是都氣定神閑。

    當年不會,現在也不會。

    不過「一刀切」突出的是一刀,第二刀還能不能這樣準確?

    莊家靜靜地看着這位賭客的做法,心中卻很是傲慢。

    想他出了這麼多次「一刀切」,但凡對方劃出線來,他這一刀下去,就沒有出過任何偏差。、

    忽然一陣濃濃的梔子花香從大廳外飄了進來。

    劉睿影用力吸了口氣,頓時知道了自己究竟位於中都城的哪裏。

    整個中都城中,只有一個地方栽種了梔子花。

    這種從平南王域運來的嬌貴花朵,必須得要人精心看護,因此很好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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