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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六十三章 途中字體大小: A+
     

    楚闊望着靖瑤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些什麼,但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來。他轉過身去,走到靖瑤先前站立,緬懷、追思先祖的地方,學着他的樣子,張開雙臂,舉目遠眺,想要獲得些和他一樣的情感。

    腳下的草地沒有任何區別,嫩芽已經被他先前震蕩的劍氣通通削斷,可是從他的腳底卻傳來一股不屈的力量。已經折斷的草,仍舊擁有着生生不息的氣勢,想要衝破楚闊腳底的阻礙,朝上生長著。

    草原的日頭落下的總是很晚,這會兒在定西王城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但在這裏卻還天光大亮。楚闊再度回想了一遍靖瑤方才說的話,這才收回雙臂,朝着迎火部的大門處走去。

    還未至近前,他便看到門口拴著一匹馬兒。體格健壯,毛色澄澈,四蹄上的毛髮呈現出極為均勻的雪白,着實是一匹難得的寶馬。精緻的雕花馬鞍後面一左一右馱著兩個皮口袋,應當就是靖瑤為他準備的酒肉。

    楚闊對這匹馬很是喜愛,走到它面前,伸手將它的的鬃毛從頭到尾撫摸了幾遍,這才解開了繞在駐馬樁上的韁繩。正當楚闊的一隻腳已經踩住了馬鐙,正準備翻身上馬時,他的餘光忽然看到身後斜方里又有一人牽馬走來。

    本以為是靖瑤想要來送送自己,結果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女夥計。方才楚闊全部的心思都在這匹寶馬上,卻是忘記了女夥計仍然留在靖瑤的營帳中。

    「你也要走?」

    靖瑤問道。

    女夥計點了點頭。

    「去哪裏?」

    靖瑤接着問道。

    「和你一起走,去吞月部。」

    女夥計說道。

    他雖然想到女夥計早晚會離開,可即便如此,她要去的地方也應當是定西王城才對,怎麼會想着跟自己一道去那吞月部?

    「臨走前王爺只交代了兩件事。第一件辦砸了,第二件可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女夥計說道。

    這第一件事,指的便是在酒肆中刺殺剛剛歸來,還未回到部中的靖瑤。第二件說的就是如果碰到了楚闊,定西王霍望讓以這女夥計為首的王府死士們,卻是要對其多多照拂。

    當然這些原因對楚闊而言並不重要。

    什麼照拂不照拂的,他只要有劍在手,不迷路於草原,便可以把自己關照極好。但看到女夥計這般有意與自己一同前去,他心裏還是有幾分欣喜。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他不知道去往那吞月部的路途遠近。要是得個好幾天的功夫,一個人趕路豈不是很無聊?

    如果可以,楚闊從來不會一個人喝酒。他一個人喝酒的時候,通常都是有事情想不明白。雖然這酒越喝讓人腦子越糊塗,可楚闊覺得今日糊塗幾分,明朝便可以豁達通透幾分。想必之下,他還是喜歡和聊得來的人一起行路,喝酒。

    對於女夥計,他倆總共也沒有說過多少話,但楚闊就是覺得她與自己絕對是可以聊得來同伴。不為其他,只因為他倆都很孤獨。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大致的經歷與環境都差不多,兩個人站在一起便可以互相感覺到一種融洽氣場,這要遠比和旁人虛偽的客套要自在的多。

    想到這一路不會無聊,楚闊勁頭更足。一躍而起,卻是連馬鐙都沒踩,便穩穩地坐在了馬鞍上,沖着女夥計笑了笑。隨即手中馬鞭揚起,一路朝前平治,走了許久才覺得耳邊除了風聲之外,再無其他,便停下來環顧四周找尋女夥計的身影。

    回頭一望,女夥計仍然停留在原地,分毫未動。他正暗自詫異,忽然看到女夥計手裏馬鞭朝着太陽的方向一指,這卻是又想起了婧瑤的話來。剛才的喜悅應當是有些過了頭……乃至於根本沒有看清方向,便就這般躍馬揚鞭的,卻是走了個相反。

    再回到女夥計身邊后,楚闊很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頭。經過這麼多日的相處,女夥計對他的脾氣秉性早就摸了個徹底。卻是也不在意,便就這麼起行上路。

    兩人都精神爍爍,再加上胯下的馬兒日行千里都不再話下,因此一直飛奔到月明星稀之時,才停下來稍作休整。

    楚闊尋了處避風的窪地,女夥計從四周撿來了些乾草枯枝,想要生堆篝火,驅除野獸。結果找了半天,才發現二人身上竟是都沒有火石。無奈之下只能用兩柄劍互相擊打,試圖擦出些火星來。結果努力了許久,也都只是白費力。

    好在天氣並不寒冷,二人也都是武修。即便真有野獸來襲,手中劍卻是要比篝火更加又用。只是在迎火部內住了這麼些日子,天天都能看到部內四季不熄的篝火,猛然一下失去了,有些不習慣而已。

    楚闊從馬鞍后的皮帶里拿出酒肉,又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塊石板嗎,放在地上當做桌子,這邊要與女夥計吃喝起來。至於那兩匹寶馬,自是在一旁悠然自得低頭吃草。對於草原,它們要適應的多。

    今夜的月光並不是很亮,好在也不會真的有人能夠將酒肉都吃到鼻子裏去。女夥計並沒有喝酒,而是拿過一塊肉乾吃了起來。

    楚闊自己端著酒杯,看着女夥計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竟是也不好意思打擾,只得自己飲了一杯。心中覺得這有人無人好似都一樣,不還是落的個自己喝酒?不過面前畢竟坐着個能說能動的大活人,總是要比沖着晚風、明月、馬兒舉杯要好得多。這麼自我安慰了一番,楚闊卻是又自得其樂。一杯一杯喝個不停。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夥計手中的那塊肉乾已經吃完。可她卻就此停了下來,那雙動人的眼睛睜的很圓,死死盯着面前擺放的酒肉。這專註的神情把楚闊嚇了一跳,以為她是不是忽然中邪丟了魂兒,不然怎麼連眼皮都不眨動。

    伸手拿着酒杯在她面前晃了晃,卻被女夥計一把推開。雖然楚闊仍舊感覺奇怪,但起碼對方還是有了些回應。

    「你看,這塊石板上好像有字!」

    女夥計說道。

    在定西王府內,她並不識字。

    按照定西王霍望的說法,這讀書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識文斷字又能如何?天下的黑白是非就那麼多,只要本本分分的生活,哪裏需要在乎這些……反倒是這些個讀書人,仗着自己肚子裏有幾兩墨水,能寫出幾筆臭文章來,便成日裏弄些搬弄是非,攪亂人心的都東西出來。

    因此對於女夥計這樣的死士,是決計不會讓他們識文斷字的。但也不知是她天賦異稟還是如何,第一此見到書本時,便覺得這一個個字兒彷彿都長出了腿腳,硬生生的就要往她的腦子裏鑽。時間久了,卻是可以自行將說的話與寫的字對應起來。

    不過這卻是女夥計除了她自己之外,誰都不知道。要是張揚出去,她現在要麼已經殞命,要麼就得在定西王府的地牢裏面,和那些個跟霍望做對的劍客們吃一輩子發餿的米飯。

    早在迎火部,靖瑤的營帳中,她便幫楚闊看過信件,所以楚闊對於這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饒有興趣的和她一道看了起來,發現這石板上寫的竟然還是五大王域的文字,並非草原文。

    「有意思!」

    楚闊將酒肉挪到一遍,接着月光仔細將這石板看了又看后說道。

    「上面寫了什麼?」

    女夥計好奇的問道。

    「上面寫了個很厲害的讀書人,曾經在皇朝時期應當遊歷到此。看樣子應該還是個不小的官兒。」

    楚闊說道。

    他此言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博古樓中那位傳說以文通達天下,以詩篇求證大道,最後得以飛升的那位仙人。

    皇朝時期,這位詩仙在博古樓中學成之後便想去往帝都搏一番功名。但卻因他太過於持才傲物,再加上貪杯飲酒,被當朝權貴排擠。功名是一點沒得到,好在當時的皇帝還不是個庸主。再加上還有給博古樓中的大才些許顏面,才能藉此籠絡天下讀書人之身心,便隨意給他了個名頭,賞賜了些金銀財物。

    楚闊推算這位詩仙遊歷到此的時間應當已是皇朝末期,朝廷無能,對邊疆的管理已經大不如前。因此這草原王庭的狼騎時常劫掠邊境,燒殺搶奪,他着實看不下去,這才有感而發,寫了個小序之後,便在石板上刻下了一篇《恐王庭》的文章。

    「草原王庭大可污言穢語於廣袤,自爾等屢犯邊境,燒殺劫掠,如今不可耐者,天下十有**。草原王庭不過左右兩廬,而天下卻坐擁九州。猶如以太白山之菟,南海之昆布,柵城之鼓,扶餘之鹿,莫頁頡之豕,率賓之馬,沃州之綿,湄沱河之鯽,九都之李,樂游之梨,來換團團野草。若爾等仍不收斂,他日起兵廝殺之,且看哪家勝敗!」

    文雖不長,但楚闊看完之後卻感到蕩氣迴腸。好似與這位故人相見恨晚,神魂交融一般。這刻在石板上的字,更是比劃鋒銳,帶着一股無可匹敵的凌厲之意,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風沙都將一塊完整的石板如同豆腐樣侵蝕,還是依舊神韻不減。

    楚闊看完后還給女夥計讀了一遍,沒想到她聽完后竟是熱淚盈眶,一把搶過楚闊手中的酒杯便仰脖飲下。

    這一夜的酒,兩人喝的都很是沉默,各自想着各自心事。待到第二日他來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陽光將草皮曬的暖烘烘的,躺在上面極為舒服。

    楚闊還在夢中便被女夥計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有個商隊正緩緩朝兩人過夜的這處窪地行來。

    楚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枝,準備待着商隊近了后問問路程。雖然方向已經知曉,可靖瑤並未告訴他們需要多少時日才能抵達。昨天一路狂奔,他與女夥計卻是都不記得到底趕了多少路。

    沒想到這伙商隊遠遠望見了兩人,竟是就原地不動。楚闊覺得詫異,欲要走前去時,卻突然被女夥計一把拉住。

    「他們是把咱倆當成了劫道的強人。」

    女夥計說道。

    楚闊看看他與女夥計卻是都穿着一身草原人的衣服。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手裏聽着長劍,深處一片窪地中,也難免別人多想。

    但一轉念,楚闊卻是仍舊朝前走去。

    只是他把劍留在了女夥計身邊。

    看到楚闊赤手空拳,背對着自己。女夥計忽然心神一頓,可最終還是打消了這般念頭,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

    楚闊自是也感覺到了方才身後的不同。

    人在動念之際,自是會流露出來。這些許未免旁人感受不到,可卻逃不過楚闊的察覺。

    「你是何人?不要再往前了!我們可是有吞月部三部公思楓給簽發的通行令!」

    商隊的領隊眼見楚闊朝着自己等人走來,連忙開口說道。

    但他們卻是把楚闊當做了草原人,方才那句卻是用草原語說出來的,楚闊自然聽不懂,仍舊不停步的朝前走去。

    直到商隊中的武修亮出了長劍,他這才停下身形,開口問道。

    「你們要去哪裏?」

    「你是誰?」

    商隊領隊聽到楚闊竟然用的是標準的五大王域之言,頓時極為詫異。

    「我們要去吞月部,你們去哪裏?」

    楚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何況他着實也沒有任何名銜。總不能說,他是去吞月部殺人的吧?

    「我也是要去吞月部的!」

    楚闊說道。

    「我們商隊有吞月部三部公思楓親筆簽發的通行令,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怎麼這般打扮?」

    商隊領隊問道。

    「我是迎火部三部公靖瑤的朋友,前去吞月部有所公幹。」

    楚闊說道。

    一聽如此,商隊領隊卻是放下了幾分戒備。朝着身後已經劍拔弩張的武修們打了個手勢,隨即他們便放下了手中的劍,但面色上卻頗為不屑,甚至有種仇視。

    楚闊不知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的目的也只是打聽清楚此地到到吞月部還有多少距離,便也沒有在乎那些個武修們突如其來的變化。

    「這裏到吞月部已經不足半日,閣下若是騎馬則更快,只消得一個多時辰應當就能抵達。」

    商隊領隊雖然言辭頗為客氣,但語氣卻極為冰冷。

    楚闊聽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覺得靖瑤送給自己的馬果然是寶貝,不知不覺中就趕路這麼多,怕是日行八百里也綽綽有餘。

    得到了回答之後楚闊道了聲謝,便轉身走回了窪地中。可他卻清楚的聽到背後的商隊里升起一陣謾罵,尤其是先前拔劍的那幾位武修,最是罵的兇狠,把楚闊的祖宗十八代還有未出生的孩子全都問候了一遍還不過癮。

    他不明白為什麼,但聽着聽着卻是就笑了起來

    「被人罵了還這麼開心?」

    女夥計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般不明不白的被罵,難道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楚闊反問道。

    「他們覺得你是五大王域的叛徒,所以才會這樣惡言相加。」

    女夥計說道。

    五大王域中有很多人被草原王庭用以各種條件誘惑至此,從此以後他們便已草原人自居,替草原人賣命。這樣的人就會被五大王域中人稱之為叛徒,尤其是在定西王域以及震北王域內,更是對這樣的人深惡痛絕。要是誰家出了一個,卻是幾輩子都不能抬起頭來做人。

    「我是不是叛徒先不說,但他們這與草原王庭貿易不絕,豈不也是資敵?」

    楚闊說道。

    「商都有商隊的苦衷,不做生意賺錢,怎麼吃飯?」

    女夥計說道。

    楚闊卻對此並不認同。

    就算他真的是為草原王庭效命,那不同樣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和商隊所做的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充其量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而且那些個武修,雖然嘴上罵得兇狠,實則無一人是男兒,連起碼的血性都沒有。否則怎麼不衝上來拔劍誅殺叛逆?背後里罵人算什麼英雄……

    但他卻沒有想到,正是因為自己說了是迎火部三部公靖瑤的朋友,前去吞月部公幹,這便更是讓他們心有忌憚,根本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想來想去,楚闊只覺得他們沒出息,無聊……重重的嘆了口氣,從女夥計手裏拿過自己的劍,便再度翻身上馬,朝着吞月部飛奔而去。

    那商隊的領隊所言非虛,果然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吞月部的駐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靖瑤說吞月部這些年很是落寞,但相比於迎火部仍舊是氣勢恢弘的多。高聳的門樓全部是用石塊壘砌,順帶着一圈城牆,看上去堅不可摧。只是規模比定西王城小了不少,但在草原王庭中應當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不都說這草原各部靠游牧生活,建造這麼一座堅城,他們能帶的走嗎?」

    楚闊駐馬停在吞月部得城門下問道。

    「這裏是吞月部的駐地,不管是什麼季節,雪雨風霜都是不會移動的。至於那些需要轉場的草原人,估計也有家人住在城中。」

    女夥計說道。

    她對於草原王庭的了解,要比楚闊全面具體的多。

    楚闊聽後點了點頭,便大大方方的朝着門口走去。

    還有三五丈遠時,便被門口值守的狼騎用草原語大聲呵斥。楚闊這才想到自己和女夥計並沒有任何身份,糊弄個商隊還好說,但遇上狼騎可就沒法搪塞過去。

    好在女夥計對草原語精熟,聽懂了這值守的狼騎只是告訴他們進門須得下馬徐行,而且入了城后若是沒有特殊的令牌,卻是也不可招搖過市。待女夥計草原語周旋了一番后,又拿出些金銀,不動聲色的塞進了狼騎手中,他們這才笑呵呵的拍了拍楚闊與女夥計的肩頭,讓他倆牽着馬走了進去。

    「我本以為這麼一座堅城,進去還得費一番功夫。沒想到卻是幾句話,一點金銀就能解決。」

    楚闊感慨道。

    「主要還是靠着你我身上的衣服。」

    女夥計說道。

    兩人都穿着迎火部的衣服,草原王庭各部的服裝雖然也有詫異,但大體都很是相似。何況吞月部所處之地,距離定西王域的定州極近,商隊貿易往來不絕,也使得草原各部中人熱衷來此。尤其是各部的貴族,每月都會派遣家僕來吞月部中購買貨物,享受和在王域內同等的奢華生活。

    「不過進來是進來了,但我還是對那先前遇到的商隊有些擔心……」

    女夥計話鋒一轉,忽然說道。

    「對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楚闊不解的問道。

    女夥計搖了搖頭,沒有明說。只是在心裏祈求自己這擔心卻是無用功才好。

    但楚闊也不是傻子,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那商隊是拿着三部公思楓的通行令,前來交易往來,而楚闊卻又擺出了靖瑤的名號。要是那商隊的領隊多嘴,在思楓面前多說一句,他心中自然就會對這事兒有幾分惦記。

    「我們還是先尋一處地方安頓下來。」

    楚闊說道。

    進入城中,他完全變成了個啞巴、聾子、瞎子。

    方言望去,所有的鋪面牌匾都是用草原文字書寫,周圍人說的話也都是草原語。楚闊卻是看不懂,也聽不明白,至於說就跟不用想了。

    但女夥計卻讓他趾高氣揚的走路,端起架子來,讓他人摸不清底細。至於自己,在精熟草原語的前提下,旁人自是先入為主的覺得她是楚闊的僕從。這樣一來,即便是楚闊不說話,卻是也不會引起旁人的猜疑。

    這條長街的盡頭,便是吞月部部公們的營帳。

    堅城內有不少房子,看做工和大小都不比王域之內的差。但這三位部公卻還是嚴守祖訓,住在營帳中。否則傳到狼王明耀耳中,只會覺得吞月部驕奢淫逸,不思進取。

    楚闊看着盡頭處營帳有些走神,直到被女夥計小聲提醒,這才回覺已經來到了一處官驛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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