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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一百零六章 血染刀劍風沙里【二】字體大小: A+
     

    「如果我和你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了,你還覺得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嗎?」

    老闆娘接着問道。

    「你猶豫了……」

    李俊昌沒有直接回答,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以前二人都生活在鴻洲府城中的時候,李俊昌經常會采來幾多鮮花送給老闆娘。李家覆滅的那一年,冬來甚早,緊趕着最後一場秋雨,雪便也至。鴻洲府城雖屬北方,但這麼多年着實都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雪。老闆娘非常喜歡這場早來的大雪,看着他們不緊不慢的下着,灰濛濛的天地間掛着玉樹瓊枝,圓球一般的輕盈白珠子,聚集灑落在各處角落,抱團萎縮在一起,地上偶爾有露在外面的一塊土地,就像是一個個還未痊癒傷疤。每當看見這些裸露在外的部分,老闆娘就會想起生死不知的李俊昌。

    對於北方人而言,冬天還是要下雪的,沒有雪的冬天總讓人感覺少了什麼,不論是韻味,還是樂趣。雖然雪的色彩極為單一,但沒有他,就像老闆娘失去了李俊昌的陪伴、問候,與鮮花。很長一段時間,老闆娘都覺得李俊昌定然沒死,而是去了南方。可是那暖國的雨,像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令人憧憬,又懼怕寒冷。她深處的北方,卻又至今才迎來了一場真正的大雪。

    印象中,老闆娘記得她曾和李俊昌一起渡過了不少個冬天,也曾有雪下極大的時候。晚上天空還是一片澄澈,薄薄的深黑色暈染在大地最頂端的上方,將地面的銀白吞沒,夜裏依稀能看得到亮星,但到了二天老闆娘起床后推開窗子一看,滿眼都是雪,卻是比晚上的星星還亮,那是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亮白,直茫茫的往瞳孔里鑽,分明是極美的景色,卻有無法言喻的疏離感,讓人望而卻步。青府的下人們正在努力打掃,地勢低的地方,雪甚至都從門縫中擠進屋裏來,好似它們也深覺外頭的寒冷,想要分一抹屋裏頭的溫熱。每當如此,老伴娘也顧不得娘親的叮囑,急匆匆的穿上冬衣,靴子,把自己裹得圓滾滾的看不出形狀,玲瓏有致的身材也抵擋不住雪的誘惑,一溜煙的跑出青府,站在李家門口,大聲的呼喚李俊昌的名字,叫他出來玩雪。

    待臉和手都凍得通紅之後,他們就會回到一間有爐子的屋裏,讓僕從炒一鍋黃豆粒吃,亦或是在爐子的旁邊放幾塊地瓜,這都是老闆娘在從樹上學來的。等地瓜烤熟了,表面略焦黑皮,實在是丑,拿到手裏依舊並不覺得有什麼食慾,可輕輕解開它薄薄的皮,露出黃里透白得瓤,要麼用筷子,要麼用勺子,大塊的吃一口,嘴裏就會不斷冒着熱氣,火急火燎咽下去。最後被噎住時,不得不喝口水來順順氣。李俊昌被噎過一次,便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來。老闆愛是個急性子,每一口都是有人和她爭搶一般,鬧得李俊昌經常替他倒水拍背。

    老闆娘還看到過別的人家也喜歡把饅頭切成片,放在爐火邊烤製成饅頭干。炭火烤的金黃焦脆,看上去就讓人不禁大快朵頤。她本想在這個冬天嘗試一番,但又怕自己真的被噎住,憋過氣去。畢竟能夠不厭其煩的給她倒水,拍背的人已經不在了。

    喜歡的食物與人並無不同,若一開始有人幫助弄好,喂到嘴裏。那大多數是情願去吃的,漸漸的,習慣了這種懶人的吃法,又忽然間,需要你自己動手,那陌生不曾有過的費力感到底大於吃到食物的滿足感,便不會輕易嘗試了。

    「你知道兩個人相處最終要的是什麼嗎?」

    李俊昌問道。

    「反正不是不告而別,一走許多年!」

    老闆娘說道。

    李俊昌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鼻尖。

    看得出老闆娘對他是有怨氣的,否則也不會每一句話都讓他碰個軟釘子,還搬出一位胖老闆說是自己的丈夫。

    多年累積的怨氣總不會就這麼三言兩語就消散,李俊昌也明白這是一個漫長的化解過程,把一盆水放入冰天雪地中,最初只是想要盆涼水,中途偶然做了別的什麼事,待再回去時,那涼水已然成冰。

    凍水容易化水難,不拿起灼灼的火焰來回溫熱,怎能恢復如初?

    李俊昌不會知道,老闆娘自從他走後,就連悲傷都變得不動聲色……

    因為她的心中時刻都堅信着李俊昌並沒有死,這種堅定讓她自己的有些遺忘,但仍舊是不可動搖的在他心中屹立不倒。如果對的人人早晚都會相遇,那即便是需要花些年頭來等待,又有什麼關係?就好像是錯的人遲早會分開,那不論是誰離開,卻是都不必在意。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新鮮感!」

    李俊昌說道。

    「新鮮感?我知道肉要吃帶血的,瓜果蔬菜要吃剛摘的,人在一起怎麼才算新鮮?何況不是都說,這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老闆娘說道。

    「我跟你哥哥在青府重逢的時候,就很有新鮮感。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眉眼鼻子都沒有什麼變化,還是我熟識的那個人,但他的談吐氣質,衣着打扮卻既然不同了。這就是新鮮感。」

    李俊昌說道。

    「那若是我每天都換衣服,每天都喝不同種類的茶酒,是不是就能一直有新鮮感?」

    老闆娘笑着反問道。

    「你說的這些都是外在,而我講的是內里。」

    李俊昌撇著嘴,顯然對老闆娘曲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很不滿意。

    「你去青府見到我哥,怕不是去敘舊吧……」

    老伴娘一位深長的看了李俊昌一眼后說道。

    「我是去殺他的。」

    李俊昌說道。

    「那他為何沒死?」

    老闆娘問道。

    「因為我放棄了!」

    李俊昌說道。

    雖然事實並不如他所說的這樣,但一個殺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

    「唉……」

    老闆娘悠悠的嘆了口氣。

    李俊昌有些不理解。

    好似老闆娘因為他沒能殺死金爺而很是失落一般。

    「你若是當真殺了他,現在我卻也不用這麼糾結了。」

    老闆娘說道。

    「我殺他和你糾結這本就是兩回事,難道還有什麼干係不成?」

    李俊昌問道。

    「你若是殺了他,我見到你第一面定然就是出刀。因為他是我的哥哥,不論他做了什麼,這些年我倆有沒有見面聊天,有沒有一起吃飯,他都是我的哥哥。這卻是從我一出生開始就註定了,血脈之情是更改不了的。」

    老闆娘說道。

    「所以若是我殺了你哥,你見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刀殺了我復仇?」

    李俊昌問道。

    「沒錯,出刀復仇。這難道不是順理成章?就像有人滅了你李家滿門,這麼多年來你不是也在尋找機會,出刀復仇?」

    老闆娘說道。

    「這麼說來,我倒是很慶幸沒有殺死你哥。」

    李俊昌若有所思的說道。

    「因為跟着他一道來這礦藏可以遇見我?」

    老闆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這是一個方面!主要是在來的路上我遇見了一位當年的仇人。」

    李俊昌說道。

    「他一定已經死了!」

    老闆娘說道。

    「不,他跑了!」

    李俊昌搖了搖頭有些懊惱的說道。

    「你不殺我哥哥,還能用惦念著舊情來掩飾。但你不殺他,這又該怎麼解釋?」

    老闆娘反問道。

    「那人現在是個廚子,做的燒腊味道的確不錯!但是當年的李家比起青府來也是不逞多讓的存在,單憑他一個人是無法做到滅我滿門的。」

    李俊昌說道。

    「因此你想把他制服之後撬開嘴,問出點話來。沒曾想失手了,被他逃脫?」

    老闆娘問道。

    李俊昌有些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畢竟這是一件極為丟人的事情。

    若是老闆娘平靜的聽完,不做任何議論還說得過去,但他知道以老闆娘的性格定然是會放聲大笑的。

    果不其然,就在他的下巴剛剛朝下擺動了一點點幅度時,老闆娘那振聾發聵的笑聲就遊盪在整個廚房之中。

    「這……不怪我!」

    李俊昌想要解釋。

    但他着實沒有什麼底氣,以至於這句話剛說出口,就淹沒在老闆娘的笑聲之中。

    「這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我也覺得很新鮮!」

    老闆娘說道。

    方才的大笑讓她有些口渴,索性拿起酒壺將剩下的酒水全都喝完後站起身來。

    「同我一道打聽去看看?」

    老闆娘問道。

    「你不是對那裏發生了什麼絲毫沒有興趣?」

    李俊昌問道。

    「不是你說的人需要新鮮感?現在我對跟你喝酒聊天已經沒有新鮮感了,自是得找些新樂子!」

    老闆娘說道。

    言畢徑直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大廳走去。

    李俊昌站在原地左右為難,但看到老闆娘的背影之後還是追了過去。只不過剛邁出廚房的門檻,便又調回頭來取他放在灶台上的刀。

    這是他頭頭一回忘記自己這這把「咫尺天涯」。

    很多人都說,男人心思太過散漫,容易丟三落四,不如女人細緻。實際上只是因為男人的心思過於專一,在一段時間之內,他們的精神只能放在一件事或一個人身上。當李俊昌的注意力都在老闆娘的身上時,他便會忘記自己的刀。若是他一門心思只想着手中刀,那他一定連老闆娘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得了。

    可是他卻偏偏在手裏拿着刀時,懷裏還揣著老闆娘的畫像。這樣就導致他不但沒有成為一個出色的殺手,也沒有成為一位知冷知熱又體己的情郎。

    其實老闆娘大廳中發生了什麼根本沒有絲毫興趣。

    什麼餉銀,中都查緝司,亦或是草原人,震北王,都與她毫無瓜葛。她只是安安心心的,在這裏過着她的小日子罷了,人一旦過慣了平靜的日子,就會進入另一個自己精神的世界,與此同時現實世界發生的種種,也就與她無甚關係了。不過若是有人以為,這是她好欺負的一方面,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有些人不去管是因為害怕,但有些人不去則是因為有恃無恐。老闆娘只是聽到了一個讓她討厭的聲音罷了,這才徹底的按奈不住自己的性子,定要來大廳中瞧一瞧。

    撇開大廳中那些個破碎的碗盤,酒杯,桌椅不提,靖瑤仍舊是與晉鵬都成一團。而另一邊,月笛卻也與趙茗茗劍拔弩張,毫不相讓。

    「你若是現在肯罷手離開,我定不會糾纏!」

    月笛對趙茗茗說道。

    趙茗茗一言不發,暗地裏卻是也上來了脾氣。

    想她從山上下來后這一路,除了劉睿影之外,就沒見過幾個順眼的人。至於讓他順心的事情,更是一件都沒有!

    大小姐終究是大小姐,首要的就是得有脾氣!

    有了脾氣才能鋪張造作,如果連這些都沒有,哪裏還有個小姐模樣?卻是與平常百姓家的丫頭沒什麼區別。

    「怎麼不說話?」

    月笛皺着眉頭問道。

    「說話給人聽,對你只能狗叫!但我不會!」

    趙茗茗說道。

    月笛聽后顯示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

    銀牙咬的咯咯作響,說道:

    「你竟然敢罵我!」

    「沒人教你少管閑事,我只能既當爹有當娘的替他們管教管教!」

    趙茗茗不依不饒的說道。

    就連站在一旁的老闆娘卻是都大吃一驚!

    她根本沒有想到這看似溫和恬靜,淡雅舒美的趙茗茗一旦說起風涼話,罵起人來,可當真是字字見血,句句誅心!

    月笛聽后也不再與趙茗茗爭這口舌之快,卻是一個箭步,挺劍直刺。

    說來也奇怪。

    月笛可是差一點便能登臨天神耀九州的頂級午休,出手必定都是殺招才對。

    可是這一劍不但柔弱無力,沒有絲毫聲勢,就連指向的位置都是趙茗茗的腰間。

    這裏根本不算是身要害。

    何況又是人身之間的紐帶,最是靈活一場。

    趙茗茗只需要稍微側過身子,就能避開這一劍。

    看到月笛這麼出劍,趙茗茗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陣冷笑。

    心想這月笛也是雷神大,雨點小的主兒!

    剛才叫囂的那樣狠厲,當真出手時,立馬就露餡了!

    「嘖嘖嘖……」

    老闆娘環抱着雙臂,口中嘖嘖稱奇。

    胸前的豐滿頓時被擠壓的更加胸圍,讓站在他身旁的李俊昌眼睛都值了,暗自吞了幾口唾沫。

    「這也當真是只有女人才能想得出的陰招!」

    老闆娘說道。

    她伸出手扶住李俊昌的下巴,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腦袋,讓他的目光離開自己胸前的偉岸,轉向正在打鬥中的趙茗茗與月笛二人。

    「女人的陰招,什麼意思?」

    李俊昌問道。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卻是有些失態……

    這會兒趕緊搶先開口,以此想要掩飾過去。

    「你知道她的劍為何奔著腰間而去?」

    老闆娘問道。

    「不知……」

    李俊昌說道。

    「這麼多年,你難道都沒有脫過女人的衣服?」

    老闆娘扭過頭差異的問道。

    李俊昌竟是對這個話題有些害羞……

    他當然和女人睡過覺,但還真沒有脫過女人的衣服。

    男人都有想要發泄的時候,李俊昌通常是在青樓妓館中匆匆解決。

    他去的屋子,姑娘早就脫光,赤條條的躺在床上。

    房中的小几上擺着上好的酒與茶,被子也是熏過香的。

    但這些李俊昌都無暇去享受。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他就是來發泄的,不是來調情的。

    甚至一進門便「呼」的一口吹熄了桌上的燈盞。

    常去的地方,姑娘們都不喜歡他!

    畢竟李俊昌他過於粗暴,好不懂的憐香惜玉。

    可是那些個老鴇卻是都把他當做萬年難求的客人!

    不但沒什麼要求,也從不尋釁滋事。

    甚至連過夜都沒有一次。

    這樣的客人,出手又闊綽大方,她們怎麼會不喜歡呢?!

    「我沒有……」

    李俊昌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后,老闆娘看向他的眼神頓時有了些莫名的意味。

    李俊昌明白她這是想錯了……以為自己還很是純情。

    但相對於方才的問題,李俊昌也着實沒有說謊。但這個問題若是想要解釋個明白,怕是得花費一番功夫才心,現在着實是不合時宜……

    「女人的衣服,尤其是裙裝,外裳裏面都有一根系帶。這跟系帶對把衣裳和裏面的內襯結合在一起,還能時刻調節鬆緊。她這一件直奔著腰間而去,就是為了挑斷這跟系帶。系帶斷了,裏面的襯褲沒了舒服,不就會從裏面掉出來?」

    老闆娘說道。

    「可是一條褲子掉出來卻是又沒什麼影響……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去挑斷一根系帶?想要一劍功成也並不容易……」

    李俊昌說道。

    「方才這人罵她是條沒教養的狗,那她自然要找補回來,讓她做個光屁股的人。」

    老闆娘說道。

    「能再一瞬間就相處這般應對之策的,定然也不是個易於之輩。」

    李俊昌搖頭讚歎道。

    「不,只要是個女人都能想出這種辦法!只是看她究竟那不能做到了。」

    老闆娘說道。

    人和狗最大卻別就是,人穿衣裳,狗光屁股。人要顏面,狗不知羞恥。

    如果這人也光着屁股,不知羞恥的,卻是也就與狗沒什麼區別。

    趙茗茗如此罵了月笛,月笛卻是要讓她光屁股一次當做回敬。

    不過聽了老闆娘的解釋之後,李俊昌才真切的體會到為何這樣的法子和如此的出劍只有女人才可以。

    不光是因為月笛收到了侮辱,想要用同樣的方式來找回顏面,更重要的卻是女人互相之間的嫉妒與攀比。

    李俊昌並不知道老闆娘也曾與月笛因為這樣的原因動手拼打過一次,她只是對比了一下趙茗茗和月笛的腰肢。

    雖然兩個人的模樣都不醜,但「美」這個概念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絕對且不獨一無二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美也無第二。就像是李俊昌與許多女子睡過覺,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仍然打心眼兒里覺得老闆娘最美,那不是身體上的俗氣的美,是不經意回想某個女人時,腦海里只會浮出這一副面孔,無論她年芳二八亦或者是佝僂老人,。相對於現在眼前的月笛和趙茗茗來說,美的定然是趙茗茗。

    她的腰肢要比月笛更加纖細些,面孔上的五官也更加精緻些。月笛同老闆娘一樣,這麼多年在江湖中沉浮,難免沾染上了不少風塵氣。不過此風塵,非彼風塵,只是一種滄桑之後的沉澱而已,這種氣息需要慢慢相處才能品味,但凡是初見都不會有那麼驚艷和令人心動。趙茗茗剛出山不久,自是還需歷練。不過因此她的身上便比月笛多了一抹出塵的仙氣,其中還夾雜着小女子的不諳世事的清純,一顰一笑都還未展開,也帶着平常婦女不會有的嬌憨。

    趙茗茗耳朵尖,在嘈雜的大廳中聽到了老闆娘與李俊昌的對話。

    她心念一動,決心將計就計,也持劍朝着月笛的腰間襲殺而去,只不過劍勢凌厲,無堅不破,轉眼就到了近前。

    月笛沒有想到趙茗茗竟然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就識破了她的想法,而且還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情急之下,只得回劍格擋。

    不過因此,卻也就輸了趙茗茗半招。

    故而身形也有些狼狽。

    「真不要臉!」

    趙茗茗輕啐了一口說道。

    月笛自知理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一劍成了還好,丟人的就是對方。

    可現在,卻當是吃了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

    但是這麼一來二去,月笛卻也是懂了。眼神一凝,抬手便是三劍齊出,刺向趙茗茗的眉心和雙肩。

    這一招端的是兇險至極。

    趙茗茗本也以為她二人之間只是鬥氣,畢竟這麼一點小小的矛盾,哪裏至於拼出個生死?

    可是這三件已經與顏面無關,月笛卻是對她下了死手。

    趙茗茗緊咬雙唇,小心應付。

    先是左肩下沉,像是要側身閃避之狀。緊接着右肩便又高高頂起,帶動着右臂高台,大開大闔般的似是要把手中的長劍刷出去一般。

    月笛從未見過這把毫無套路與流派的劍招,忙於分析的同時,手下的劍便也慢了三分……

    僅僅是這一瞬的功夫,趙茗茗便有足夠的時間,微微偏轉了腦袋,躲開了眉心那一劍。而後她手中的長劍卻是畫了一個扇形,沖着月笛腋下刺了過來。

    月笛的劍剛剛穿過趙茗茗左耳和肩頭的空白處,卻是根本無暇顧及本身。

    情急之下,一跺腳。

    腳跟發力,腳掌外翻,膝蓋微彎。

    整個身子呈現出一種極度不平衡的狀態,看看避過了這一劍。

    但月笛的身側,還是被趙茗茗這一劍的劍勢劃破了衣衫,露出了裏面雪白的內襯。

    「是不是再熱的天,你們女人裏面都會穿件衣服?」

    李俊昌對這老闆娘問道。

    「不管什麼季節,下大雪還是大太陽,我們女人裏面不多穿件衣服,只怕你們男人無時無刻都會覺得熱!」

    老闆娘說道。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為了讓你們男人脫起衣服來,不那麼順手!」

    老闆娘嬌笑着說道。

    「我覺得你在逗我,但我卻沒有辦法反駁。」

    李俊昌說道。

    「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越是不會被珍惜。一個女人的衣服要是脫的越快,那讓她脫衣服的人只會越多。想要看一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價值,就得看她究竟對幾個男人脫過衣服。」

    老闆娘說道。

    這些道理懂起來不難,只是李俊昌從來沒有閑暇去認真想過。他隱約覺得老闆娘似是在暗示些什麼,可一時間又有些過於模糊,抓不住根本。

    「你想讓我光屁股,最後卻是你先光了身子!」

    趙茗茗言語輕快的說道,頗有些得意。

    「先前的確是我想讓你出醜,但劍終究不是用來給人脫衣服的!」

    月笛狠厲的說道。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個人了。

    趙茗茗卻是彌補了這個空缺,並且驟然登頂。

    趙茗茗似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月笛劍卻如靈蛇一般再度糾纏上來,讓她心中有些煩躁……

    這樣毫無結果目的的爭鬥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卻是根本想不明白,早知道這月笛是個如此難纏的女人,還不如當時忍氣吞聲一走了之。

    但再好的郎中,都沒有後悔葯賣,現在想這些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月笛伸出左手,在身邊唯一完好的桌面上輕輕一按,聽得「呼」的一聲風起,整個身子夾雜着一股風雷之勢。

    恍惚間,趙茗茗卻是都沒能看清月笛的劍究竟在何處,只看到她的一條綉腿好似軟鞭般想自己抽來。

    而她的劍,卻緊緊貼著自己的腿,以趙茗茗的角度,看不出絲毫痕迹。

    月笛這一招卻是虛實結合。

    看似凌厲的鞭腿乃是虛招。

    真正的殺手,卻是藏在腿后的劍!

    可就在這是,月笛腳腕卻被一人忽然握住,停在空中進退不得!

    趙茗茗也愣在了當場,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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