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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月滿西山 - 第一百零二章 山水易重逢字體大小: A+
     

    人生中最能引起感慨的並不是洞房花燭夜或金榜題名時。

    這兩種情緒固然重要,但未免有些太過於激烈。

    激烈的事情,總是難以引發人的深思。

    但感慨卻是沉靜而深刻的。

    比如相見恨晚,比如久別重逢。

    遇見與別離交織著,出雙入對,卻是比結髮夫妻枕邊人還要親密的多。

    可是再難捨的人兒,也難逃一常離別。

    不是生離,就是死別。

    若是早知今生再也不見,那臨走前卻是連一句道別都顯得多餘。

    人們互道晚安,無非是為了明早再見。

    人們互說再見,無非是為了來日相聚。

    無論這再見說多少次,只要開了口,就堅信總是會相聚的。

    這一點,趙茗茗從馬車剛停開始,心中就有種極為強烈的願景。

    「這裡……好像不是礦場!」

    糖炒栗子看了看周圍說道。

    明媚的陽光,刺的她眼睛有些生疼……

    方才張口一說話,卻是又被刮進了一嘴沙土,這會兒正被嗆的咳嗽不停。

    「方向倒是沒有錯。」

    趙茗茗掀開車廂的帘子說道。

    這一路,越走風沙越大。

    趙茗茗雖然坐在車廂中,但外面的風捲起沙土與碎石打在車棚上的聲音噼里啪啦的,猶如雨點陣陣。

    但隔著帘子時不時吹拂進腳下的黃沙碎土,又清晰的告訴趙茗茗,這並不是下雨。

    下雨雖然會起風,但決計不會起土。

    「小姐,是不是還得再往下走走?」

    糖炒栗子問道。

    趙茗茗沒有回答。

    她略微思忖了片刻決定先下車看看再說。

    雖然掀起帘子也能看見外面,但終究是不那麼全面。

    管中窺豹和盲人摸象沒有什麼差別,都是一般的坐井觀天罷了。

    趙茗茗若是想要真切的看看四周,那就一定得從車廂里出來。

    「小姐你小心!這地面上土太大了!連塊兒平整的地方都沒有……」

    糖炒栗子頗為嫌棄的說道。

    趙茗茗從車廂中冒出頭來,左右瞧瞧,風沙霎時把她的髮絲吹得極為凌亂。

    眯著眼,卻也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麼新鮮稀罕的東西,只好輕盈的一躍,從車廂里縱身而出,站在一旁的空地上,回頭朝後看去。

    「方才我們是從這裡來的?」

    趙茗茗指了指馬車的正後方問道。

    糖炒栗子點頭稱是。

    雖然趙茗茗、糖炒栗子還有小姑娘三人都不是胖子,但坐了三個人的馬車好歹也是有些重量的,不至於在地面上連個痕迹都留不下來。

    如此大的風沙,趙茗茗還是第一次見到,說起來,這倒算是一件極為新鮮的事物。

    在馬車經過的一瞬間,風沙霎時就把車輪的印記撫的平平整整,宛如根本沒有存在過似的。

    若不是這馬車就在趙茗茗身邊,她卻是真要仔細想想自己是怎麼來的。

    沒有佐證與參照的事情,即便真真實實的發生在眼前,也會讓人產生不小的疑惑。

    趙茗茗用手扶著額頭,同時也固定住自己的長發,不讓它們太過於恣意洒脫。

    只有這樣,她才能定下心來,好好看看這周圍。

    右後方是一片棚子,趙茗茗以為它們已經廢棄了許久,根本想不到竟是還在住人。

    離她最近的,自然就是老爸娘的雜貨店。

    雜貨店的門只開了半扇,現在還未到苦工們下工的時候,故而這店裡很是安靜。

    趙茗茗看在眼裡,覺得也像廢棄了似的。

    「咱們是不是個鬼鎮?」

    趙茗茗笑著說道,有些無奈。

    大風又起,惹得她連忙背身轉頭躲避。

    但這句話還是趕在被風吹走之前,傳到了糖炒栗子的耳朵里。

    「小姐……你不要亂說!哪裡有什麼鬼鎮,這無非就是沒人住了而已……」

    糖炒栗子顫巍巍的說道。

    說完還打了個機靈。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被那風吹的。

    「人怕鬼,怎麼你也怕?」

    趙茗茗問道。

    其實她知道,糖炒栗子對這些玄妙無狀的東西很是忌諱。

    平日里強撐著不承認,無非是嘴硬罷了。

    「我當然不怕!我又不是人,我也不信鬼……」

    糖炒栗子說道。

    這句話剛出口的時候,倒是有幾分氣壯山河。

    但喉頭越說,聲音便越小。

    到最後那個「鬼」字,完全就聽不見了痕迹。

    趙茗茗圍著馬車走了兩步,不過卻是低著頭,並沒有看向四周。

    糖炒栗子以為地上有什麼稀奇的玩意兒,便也有樣學樣的,和自家小姐一般低著頭,尋摸起來。

    她哪裡知道,趙茗茗只是覺得這地面常年被風吹而累積了一層厚厚的浮土。

    雙腳踩在上面即便是穿著鞋子,也是軟綿綿的。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欲罷不能,欣喜之餘不由得多走幾步。

    雖然這樣做難免讓自己的鞋面和裙擺沾染上一層土黃,但她也毫不在乎。

    馬車裡坐的太久了在,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

    好不容能動彈,自是要趕緊下地抻抻胳膊腿兒才好。

    不管是異獸還是人,都得腳踩地,頭頂天才踏實。

    馬車上除了顛簸以外,總覺得身子下面空落落的。

    坐的時間久了,難免就會萌生出一股很不踏實的感覺……

    要不是這裡地上的浮土太大,趙茗茗甚至想用力跺幾腳,來好好感觸一番。

    「小姐你這是在找什麼?」

    糖炒栗子問道。

    她跟在趙茗茗屁股後面圍著馬車繞了兩圈半之後,卻是除了黃土以外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在找大螞蟻!」

    趙茗茗說道。

    「大螞蟻?有多大!」

    糖炒栗子一聽頓時來了興緻!

    瞪圓了眼睛問道。

    「足足有這麼大!跑的飛快,一溜煙就不見了……」

    趙茗茗用自己的手掌邊比劃便說道。

    卻是把糖炒栗子騙的一愣一愣的,。

    頻頻點頭之後,更加賣力的找了起來。

    甚至不惜蹲下身子,看看那大螞蟻是不是在馬車下面的死角處藏著。

    趙茗茗則重新掀起了帘子,把那仍舊一言不發,痴痴傻傻的小姑娘扶下車來,領著她慢悠悠的走了幾步。

    說來也奇怪,糖炒栗子若是給她些水飯,這小姑娘即便睜著眼睛也和沒看見一樣,毫不理會。

    但只要趙茗茗接過手去,她便立馬吃喝不耽誤。

    方才若是糖炒栗子想要讓這小姑娘從車廂里出來,她定然是紋絲不動。

    不論糖炒栗子使多大的勁,哪怕是把這車廂拆了,她也定然是一屁股坐在地下,也決計不會起來。

    可趙茗茗只是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袖口,這小姑娘便聽話順從的跟著趙茗茗下了車,被趙茗茗牽著亦步亦趨的走著。

    一開始,糖炒栗子還頗為憤憤不平!

    覺得這小姑娘定然是估計的,就是想和自己過不去。

    但後來,卻也是漸漸想通了。

    小姐就是小姐,當然要比自己能耐大。

    這小姑娘從初遇的時候也能看出來,是個奇人,異人,遠比她糖炒栗子有能耐多了。

    有能耐的人自然有耍脾氣的資本。

    只要她沒有冒犯到自家小姐,小姐也沒有對她心生厭煩,那自己受點白眼委屈也沒有什麼關係。

    但這小姑娘已經許久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好似個行屍走肉一般,趙茗茗心中的擔心卻也與日俱增。

    先前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的趕路還好。

    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卻是連趙茗茗也在打瞌睡,不想說話,看上去和這小姑娘沒什麼差別。

    可是現在一下車,區別卻是就體現的淋漓盡致。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小姑娘有些不大對勁……

    趙茗茗也不想撒謊,不然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也能省的旁人那好奇的目光不斷打量。

    其實糖炒栗子知道,不是自家小姐不想,而是她根本編不出來這個謊話!

    說到底,她倆還是九山異獸,對人類對人間都知之甚少,想要給這小姑娘安放一個合適的理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在她與糖炒栗子也是姑娘,不然這一路走來,麻煩事定然會更多。

    「把馬車趕到後面的避風處去,然後咱們進這裡面問問。」

    趙茗茗說道。

    「小姐,這裡難道還有人不成?」

    糖炒栗子指著老爸娘的雜貨店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沒看到這門是開著的?」

    趙茗茗反問道。

    「看到了,可是這裡的風這麼大……別說門了,就是房子也能吹跑!」

    糖炒栗子說道。

    「開著的門裡面卻沒有任何沙土,這說明有人打掃。若是無人,難道是都被大螞蟻吃了?」

    趙茗茗說道。

    糖炒栗子的目光順著半開的門朝里一瞧,發現果然是乾乾淨淨,沒有什麼沙土的痕迹,這才高高興興的牽著馬兒,拉著車朝後走去,趙茗茗則帶著小姑娘先進了點中。

    午時剛過,日頭正高。

    但老闆娘的店裡卻很是昏暗且沒有點燈。

    趙茗茗剛走進去一步竟然就有些恍惚。

    這店裡店外渾然是兩片天地似的,再大的太陽都照不進來,只有風拍在那門般的縫隙上,死命的往裡鑽,發出「嗚嗚」的聲音。

    過了片刻,趙茗茗的雙眼才習慣過來這店中的環境。

    她看到靠里的桌山坐著人,一男一女。

    男的背對著門口,坐的筆直筆直的,像一桿旗幟。

    雙手略顯拘束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時不時還很是拘謹的在褲子上摩挲幾下。

    「有人嗎?」

    雖然趙茗茗看到了這兩人,但還是後退了半步,輕扣了三聲門板問道。

    那原本背對著門口的男人聞聲立馬轉過頭來,卻是李俊昌。

    他沒有和金爺去礦場,而是選擇留在這店中。

    李俊昌對著趙茗茗比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即又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進來。

    「閣下是店家?」

    趙茗茗領著小姑娘走了進去,對著李俊昌低聲問道。

    李俊昌剛張了張嘴,準備回答,沒想到本來已經趴在桌上睡熟的老闆娘突然「噌」的一下起身,對著趙茗茗展顏一笑。

    「客官快請坐!」

    老闆娘說道。

    隨即走到旁邊的一處桌子前,用力吹了一口氣,把桌面上的浮土全部吹走,接著又用袖子把一張長條凳從頭抹到尾。

    趙茗茗看著這如此粗狂的待客之道也輕輕笑了笑,但卻沒有坐下來。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倒茶?!」

    老闆娘回頭沒好氣的對李俊昌說道。

    李俊昌微微一怔后應了一聲,便走去櫃檯處泡茶。

    只不過他心裡很是不解……

    這一壺茶,在老闆娘這裡起碼要賣個二三十兩銀子。

    怎麼今兒個卻是如此痛快的就讓他去泡茶?

    難道是看著兩位姑娘好欺負,想要直接敲一榔頭不成?

    不過這卻也不是老闆娘的習慣……

    她雖然愛錢,也視財如命。

    但還不至於如此的不擇手段。

    這店裡的酒,茶,飯食,客房貴是貴,但起碼也是明碼標價,都是有言在先。

    有錢不在乎,當然就可以照單全付。

    若是沒錢,老闆娘卻是也不會強求你必須如何。

    「二位客官從哪裡來啊?」

    老闆娘從別處拿過來一個燈盞,點亮後放在桌上問道。

    「從哪裡來很重要嗎?」

    趙茗茗反問道。

    臉上掛著笑意,語氣隨和。

    但這番回到還是讓老闆娘碰了個軟釘子。

    「不重要不重要!我這開店做生意的,進門皆是客!哪裡來的卻是無所謂,只是……」

    老闆娘欲言又止的說道。

    趙茗茗心知這是老闆娘在耍手段,像是要給自己下套。

    但這般明面兒上的算計,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一句將完未完的話,誰聽了都會心裡痒痒的,非得追著問到底,聽個結果不可。

    「老闆娘但說無妨。出門在外,自是沒有那麼多避諱。」

    趙茗茗說道。

    「只是我這裡最近不太平……亂糟糟的,怕是擾了姑娘性質。想你遠道而來的,要是再不痛快,那我可就罪過不下了,在下這小門小店的,可是擔待不起……」

    老闆娘說道。

    這還真不是誆騙,也不是把趙茗茗當成了待宰的肥羊。

    她這提醒,是出於真心地。

    做生意的,開門喜迎八方客。

    若是不想做了,乾脆把門關死再上上門栓。

    可現在人家依舊走了進來,卻是就沒有理由再感人出去。

    趕走的是看著只是個把人,但連帶著一起的,卻是這店的氣數與財運。

    老闆娘雖然是個武修,可是在這些方面她卻很是迷信。

    況且,有些話還不能說破!

    她又不知道這趙茗茗是何許人也。

    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告訴他,這中都查緝司以及鴻洲與州統府的人都在這裡,等著徹查餉銀大案。

    因此只能這樣旁敲側擊的提點幾句。

    至於能不能領悟,能領悟多少,就看趙茗茗自己的悟性了。

    「亂糟糟不就是熱鬧?這裡荒無人煙的,能有個亂糟糟的地方也實屬不易!」

    趙茗茗說道。

    老闆娘閉了嘴,心知這兩位怕是不會走了。

    但她也沒有太多的惆悵。

    走有走的法子,不走有不走的商量。

    生意人,哪裡會嫌棄賺錢?

    李俊昌這時也泡好了茶端過來。

    一看他就不是做這行的料,只拿了茶壺,卻是沒有茶杯。

    總不能讓人用手捧著滾燙的茶水喝吧?

    「老闆娘,你這裡的小二倒也是有趣!」

    趙茗茗看著李俊昌說道。

    卻是讓他低著頭,尷尬不已。

    「這麼一間小店,哪裡有什麼小二啊!他是我朋友,閑暇無事來敘敘舊。剛好就被我當個不要錢的勞力,使喚幾句罷了。」

    老闆娘掩嘴輕笑著說道。

    「位於如此荒僻之地,還能有朋友來敘舊。看來老闆娘的人緣定然不錯!」

    趙茗茗說道。

    她倒了杯茶,對這杯口吹了吹熱氣,隨後很是小心的放到身邊的小姑娘手裡。

    小姑娘拿著茶杯,獃獃的捧著,也不知道喝。

    趙茗茗看著小姑娘眼巴巴的望著自己,趕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面對著她咂了一口。

    小姑娘這才把杯子送到嘴邊,一點一點的喝了起來。

    「這是我妹子……前不久害了一場大病,確是到現在都有些渾渾噩噩,不清不楚的。」

    趙茗茗風輕雲淡的說道。

    她也沒有想今日自己這番謊話卻是能說的如此自然!

    看來先前是因為沒有碰上應景的時候。

    凡是只要碰對了時機,那便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根本無需思考,也不用去太過繁瑣的雕飾。

    「無妨無妨……就是不知需不需要特備準備些什麼?若是需要熬藥的話,咱這裡可是沒有葯瓮。」

    老闆娘說道。

    「該吃的早就吃了。郎中讓多多修養,自己恢復。這不才帶著出來走走看看,權當做散心了!」

    趙茗茗說道。

    沒曾想這謊話說了一句,卻是就越說越順!

    現在不僅把這小姑娘為何舉止反常解釋了個清楚,趙茗茗還把自己怎麼回來到這荒僻的礦場也一併講了個明白。

    「原來如此……我就說二位姑娘怎麼會乘馬車來這裡。不過這裡可不是什麼遊山玩水的去處,怕是要讓二位失望了。」

    老闆娘說道。

    「聽說這附近有礦場?」

    趙茗茗問道。

    老闆娘心裡卻是咯噔一下。

    心想這兩人竟是也奔著礦場來的,不知又是何方的勢力。

    人還真不能聰明過頭……

    一過頭了,難免就會生出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趙茗茗還真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想來礦場見識見識新鮮,但這一句普通的問題在眼下這個檔口對老爸娘來說,卻是要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付。

    「離這裡不遠……不知姑娘打聽這礦場做什麼?」

    老闆娘試探的問道。

    「來這裡就是想看看礦場的。不然怎麼會願意受這風沙?」

    趙茗茗說道。

    「哈哈……要是說起這風沙的話,我還著實沒有見過何處的風沙能比這裡還大的!姑娘您若是想圖新鮮,這也算是一樣極為稀罕新鮮了!」

    老闆娘說道。

    「不知這裡可有客棧?」

    趙茗茗沒有接過老闆娘的話頭,自顧自的問道。

    「姑娘,這裡開門兒做生意的只有我一家……平日里無非是給那些個礦上的苦工們賣些用品吃食,幾碗散酒。若說客棧的話,二樓倒是有幾件房子,但都簡陋骯髒……」

    老闆娘說的很是難為情。

    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放棄勸說著趙茗茗離開。

    只不過她的手法顯然要高明許多。

    老闆娘並不出言趕客,但這話里話外卻是想讓趙茗茗的心一點點涼下去。

    她想這樣的姑娘,一聽到簡陋骯髒兩個字,定然就會皺起眉頭,打道回府。

    自己只花了一壺茶的本錢,就規避了一場大麻煩,何樂而不為?

    但趙茗茗卻表示自己渾不在意,出門在外,不需要太多的講究。

    「小姐,後面的門上了鎖,馬車進不去!」

    糖炒栗子在門口喊道。

    老闆娘這才知道,竟是還有個人。

    自己這裡向來都是一幫臭烘烘的男人。

    那月笛來了之後,她卻是已經和對方動手拼了一把。

    現在這又來了三個。

    看上去比月笛和自己更年輕,也更漂亮,不知又會引出些什麼新的糾葛。

    老闆娘微微嘆了口氣……

    這鳥不拉屎的礦場整年整年的連棵草都不長,怎麼偏偏在這個春天遍地桃花?

    不過聽到了糖炒栗子的話,老闆娘還是極為客氣的應付了幾句,隨後又對李俊昌使了個眼色。

    這位「咫尺天涯」的刀客只得再度當起了小二哥的角色,從櫃檯里拿過鑰匙后,從糖炒栗子手中牽過馬車,朝後院走去。

    「看來姑娘不光是要打尖,卻是也要住店了!」

    老闆娘說道。

    趙茗茗點了點頭。

    「要吃些什麼?咱這裡沒什麼好東西,但又因為路遙馬乏,比外面都要貴上不少。」

    老闆娘搓著手說道。

    「清淡些就好,趕路顛簸有些煩悶。味重的吃不下去!」

    趙茗茗說道。

    老闆娘應了一聲,便走向後堂中去忙活。

    臨走前,又給趙茗茗的茶壺中添了些滾水。

    「小姐,這點可真是夠破的……」

    糖炒栗子四下里看了一圈兒后說道。

    「你覺得兩位刀道高手,為何會在這裡開一家如此破敗的店?」

    趙茗茗反問道。

    糖炒栗子皺著眉頭看著小姐,她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茗茗也沒心去解釋,只是把自己的裙擺略微整理了一下,讓隨身的長劍劍柄顯露出來,若是真有什麼萬一,拔劍時更能得心應手。

    她早就看出來,這老闆娘根本不是個尋常的店家。

    荒涼的戈壁灘上,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闆娘。

    無論如何也是極為不般配的。

    更不用說她添水時,手腕上的那一隻翡翠鐲子。

    至於李俊昌就跟不用說了,那把「咫尺天涯」就明晃晃的掛在腰間。

    看著和小姑娘一樣,有些呆呆傻傻的。

    但趙茗茗知道,這樣的人一旦動起手來,決計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篤篤篤……」

    頭頂的樓板傳來一陣踱步之聲。

    這讓趙茗茗頓時有些精絕。

    不過她瞬時就想到,這裡定然不像老闆娘說的那麼不堪。

    此刻她心中雖然波瀾不定,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飲著茶。

    糖炒栗子也拿過一隻茶杯喝起來。

    趕路這麼久,她嗓子都要冒煙了。

    可剛喝了半杯,卻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把杯子中的茶水都吹了一臉。

    「想起了什麼事這麼開心?」

    趙茗茗問道。

    「小姐,那群人可還在後面跟著呢……這裡卻是連個擋風的地方都沒有!我一想到他們被風吹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一張嘴就被倒灌個滿口沙子的場景就想笑!」

    糖炒栗子說道。

    趙茗茗聽后也不禁莞爾。

    走到了這裡,的確是對靖瑤等人很不友好,的確是太辛苦了……

    不過糖炒栗子說的一點不錯!

    靖瑤等人現在正是孤零零的站在戈壁灘上,背對著風沙,沒著沒落的。

    可無論他朝著哪個方向閃避,風沙卻總是會驟然改變方向,迎面吹來。

    高仁卻是已經脫去了外衣,用它把頭死死的裹住,連眼睛和鼻孔都沒有漏出來。

    本就身材矮小的他,瑟縮在靖瑤寬大的身板兒後面,用頭盯著靖瑤的腰間來躲避。

    這樣一來靖瑤雖然很不舒服,但高仁卻是像快狗皮膏藥一般,怎麼樣也不肯獨自面對這風沙。

    靖瑤無可奈何,乾脆直接放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之類的風真是能吃人……」

    靖瑤說道。

    「你們草原上不是風也很大?」

    高仁說道。

    「草原上有這般風沙的地方,連牛羊都不去!更何況人了……」

    靖瑤說道。

    沉默了許久,高仁卻是都不再言語。

    靖瑤抬起胳膊杵了杵他的身子,問道:

    「已經到了礦場,後面的事該你拿主意了!」

    「我看她們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咱們怎麼也得先尋摸個落腳的地方再說。總不能就這樣立在風中吧?」

    高仁說道。

    這倒是和靖瑤想的不謀而合。

    他看了看旁邊的那一片棚子,起身走去。

    不管後面是何計劃,幾時動手,卻是都得先找個避風處才行。

    ————————

    老闆娘的店中,二樓上。

    晉鵬剛剛嗑完手中的一把瓜子時,月笛也寫完了給衛啟林的信。

    自始始終,她還是沒有告訴晉鵬自己究竟寫了些什麼。

    「怎麼樣,馬車上下來的姑娘好看嗎?」

    月笛把信封揣在懷裡后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姑娘?」

    晉鵬差異的問道。

    「若不是姑娘,你怕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月笛說道。

    「人間絕色!」

    晉鵬嘿嘿一笑說道。

    「那多好,我終於能有些清閑了。」

    月笛說道。

    「但她們後面還跟著十幾個男人……你不覺得這有些詭異嗎?」

    晉鵬話鋒一轉說道。

    「詭異不是能覺得出來的。你要是不放心,就下去當面問問。自詡風流的你,還怕套不出來女孩子的話?」

    月笛秀美一挑問道。

    晉鵬頗有些玩味的看了看月笛,卻是沒有接過這個話頭,推開門,走出了房間去。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下樓的聲音。

    就在晉鵬走到大廳中時,靖瑤竟然和高仁一道出現在了門口。

    二人隔著大廳碰了個對臉,互相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晉鵬穿著便裝,靖瑤等人自是看不出他的身份。

    而靖瑤那把極為引人注目的闊面彎刀也被他藏在了衣衫里,絲毫不漏行跡。

    晉鵬怎麼也不會想到,攪動的整個震北王域不得安寧,又讓他苦等人卻是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路你們真是辛苦!」

    趙茗茗忽然開口說道。

    靖瑤知道,這是在嘲諷自己。

    「不辛苦。大家都一樣。」

    靖瑤說道。

    「馬車至少有個車廂,總比走路好。」

    趙茗茗說道。

    靖瑤尋了副座頭坐了下來。

    老闆娘在後堂忙活,李俊昌也不在店中,他卻是是只能幹坐著,也沒個人上前來支應。

    晉鵬本是想徑直坐到趙茗茗對面,和她搭話閑聊,可當聽到趙茗茗開口和靖瑤說話之後,便放棄了這想法。

    除了大廳中這三撥人各有各的心思之外,樓上卻是還有兩位也坐不住了!

    「這鴻洲礦場可真是沒有白來!」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王爺什麼意思?」

    孫德宇問道。

    「樓下坐著的人里,你可都能看出來是誰?」

    震北王上官旭堯伸手指了指地面反問道。

    除了晉鵬之外,孫德宇對趙茗茗和靖瑤一無所知,只能搖了搖頭。

    震北王上官旭堯自是已經知曉了樓下每一個人的身份,他不但看出了趙茗茗不是人類,也識破了靖瑤草原人的身份。

    不過他卻還是少算了兩個人。

    李俊昌,與老闆娘。

    他把糖炒栗子的馬車牽到後院中后,沒有再回到大廳,而是去了老伴娘身邊。

    「前面好像又來人了!」

    老闆娘說道。

    手裡正在切土豆。

    這裡除了肉以外,著實沒有什麼新鮮蔬菜。

    除了土豆,只有些白菜。

    「所以我對你說的事,你又在聽嗎?」

    李俊昌說道。

    在趙茗茗進來之前,他正在與老闆娘說話。

    但老闆娘卻是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

    這讓她很是無奈。

    再醒來時,卻又因為來了客人而忙活個不停!

    有些話趕早不趕晚,既然已經卻起了頭,那今日就一定得說完。

    若是可以,李俊昌著實想和老闆娘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同時再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直到兩人好像都忽略了自己的目的,也忘記了時間空間的客觀條件。

    就是這麼聊著,好像總有話題,永遠也聊不完一樣。

    「既然你說之前沒想過結果,而你說的感情也都是多年以前,那你現在還喜歡嗎?」

    老闆娘問道。

    李俊昌沒想到老闆娘卻是驟然之間如此直白……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裡放著一張畫像,畫中人正是老闆娘。

    「喜歡!」

    李俊昌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不過女人永遠都希望有人且被人喜歡,老闆娘也不例外。

    只要有合適的條件,就會不由自主的問出來。

    即便自己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也會問出來。

    她們所執著的已經不是這個答案,也不是要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想要一種被對方親口說出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享受,畢竟多一個仰慕者和追求者,總比多一個要見血的仇敵要好得多。

    他們倆認識的很早,那時都是青春年少。說是青梅竹馬有些牽強,但彼此很是熟悉,了解卻是事實。

    其實往往越早了解,越早熟悉的人,最難走到最後。

    就像你從安東王域走到了震北王域,中間會路過無數個鎮子,無數條長街,難保你不會覺得疲倦,而選擇捷徑或止步不前。

    就像老闆娘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嚮往的一片天,但是這片天並不一定也是對方所嚮往的。

    李俊昌和老闆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活在過去的人,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屬於現在。

    他們的肉體或許還真真正正的出現在當下,但是他們的思緒,記憶,卻幾乎一直停留在曾經的某一天。

    也許是李家覆滅的那一天,也許是老爸娘在得知李家上下全無活人的那一天。

    這些,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

    「那你想過你這次來的結果嗎?」

    老闆娘問道。

    ?「想過很多種結果,但是沒有一種是我想要的。」

    李俊昌說道。

    「你都想過什麼?」

    老闆娘問道。

    「太多了,不記得了。」

    李俊昌說道。

    「看來你是故意忘掉的。你能記住仇恨,記住我以前的樣子,記住我哥哥和你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甚至連個惡作劇都不忘,但卻忘記了關於這喜歡你都想了些什麼,那你定然是故意的!」老闆娘說道。

    「應該是這樣……畢竟記住也沒有什麼作用」

    李俊昌說道。

    「其實你也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對嗎」

    李俊昌接著問道。

    ?「我就是覺得是我做的都是對的。既然是對的,那為何還要對正確的事情多想?」

    老闆娘說道。

    「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明顯高了很多。」

    李俊昌說道。

    「所以呢?」

    老闆娘不解。

    「所以你在說謊。」

    李俊昌說道。

    這個毛病從他認識老闆娘開始就是如此。

    若是老闆當真覺得自己文心無愧,反倒會心平氣和的不斷重複。

    看上去還頗有以理服人的感覺。

    但當她心裡沒有底氣,又不願意平白無故的扯謊來掩蓋之時,便會這樣提高嗓音來讓話題快快終結!

    「我之時先要一份坦誠的交代。」

    老闆娘說道。

    「我覺得我能給你。」

    李俊昌說道。

    ?「要多久?你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這麼多年,而後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自己相思成疾,茶飯不思,你覺得這算是坦誠嗎?」

    老闆娘問道。

    「聽起來也許有些不合邏輯,但若是我說的滴水不漏,那豈不是更加不坦誠?」

    李俊昌說道。

    「或許明天,也許明年,有了想法總是沉靜一段時間才好!但現在我卻是需要一個台階,一個解釋,一個交代,而且是現在就要!」

    老闆娘說道。

    這種說法看上去有些無賴。

    但如果你跟一個正在氣頭上的女人講道理,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無賴本就是女人的特權和殺手鐧,無論是誰,什麼年齡,都一樣,從小時候第一次撒嬌開始就在不斷的磨練這般本領。

    「現在我給不了。」

    李俊昌出其不意的說道。

    「給不了李家,還是你自己?」

    老闆娘問道。

    「我希望你和我,也希望你和李家。畢竟我叫李俊昌。」

    李俊昌說道。

    「李家與我沒有關係,我只是認識你罷了,要是由我選,那就是你。乾乾淨淨,獨立的你。」老闆娘說道。

    李俊昌沒想到老闆娘能夠如此乾脆的抉擇。

    「我錯過了一次,不說後悔,但是我很不高興。所以我並不想錯過第二次。」

    老闆娘說道。

    「我聽說,在我小時的這些年,有一個人每年都會回到青州府城打聽一次我的消息。」

    李俊昌說道。

    「這個人一定是位大美女!」

    老闆娘說道。

    「自然是。畢竟旁人都不會這麼有閑,只有美女才能擁有比常人多很多的閑暇。」

    李俊昌說道。

    「你想過這次來見我,會是結果嗎?」

    老闆娘忽然問道。

    ?「這真是意料之外最好的結果,我當然沒有想過。因為我都不敢確定你是否會會記得我!」

    李俊昌說道。

    老闆娘沒有說話。

    但正在切土豆的手,卻忽然停了片刻。

    「幫我把這顆的白菜全都切成條。」

    老闆娘對著李俊昌吩咐道。

    李俊昌雖然聽到了吩咐,但身子卻一動不動。

    在他心裡,切菜著實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活計。

    你讓他倒茶,喂馬,都可以。

    哪怕是真給老闆娘做個跑堂小二,他也心甘情願,可是這切菜做飯,還是讓他有些放不下面子……

    「你搭把手,我能做的更快!這樣就可以騰出時間邊喝邊聊!」

    老闆娘說道。

    李俊昌一聽,頓時開心了起來。

    先前那些個爛七八糟的顧慮瞬時就拋到了九霄雲外,麻利的取過牆上掛著的一把菜刀,對這一顆大白菜就砍了下去。

    只不過在他側身的時候,老爸娘伸出兩根指頭,划入了他胸前的衣襟之中,把那副畫取了出來。

    「我現在已經不是這個樣子了!得空給我重新畫一張!」

    老闆娘說道。

    卻是把這一副讓李俊昌珍藏了十來年的畫,丟盡了爐膛里。

    呼的一下,便化作了一撮灰。

    李俊昌看著這幅畫消弭於無形,似是把他那十幾年難熬的時光都帶走了一半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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