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克隆出另一個自己，也就是我。然後，她在自己的基因內植入了「零號基因」樣本，在我的基因內融合了大量tn38生物質，這樣做，便能最大限度提高實驗的容錯率。

  按照她對基因進化模型的預估，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這兩部分實驗會重新合二為一，變為一個整體，並輸出最終的結果。所以，在實驗未完成時，我和莫甘娜都只是不完整的鑰匙胚胎。」

  「可是，這麼做不是會拖慢試驗進度嗎？」喬伊娜一臉不解地問道。

  「而且，我還有一點不明白，既然莫甘娜已經建立了基因進化的模型，為什麼不能多找點實驗體呢？如此一來，不是可以更快地驗證實驗結果嗎？」

  「不。」

  諾瓦搖著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認為莫甘娜會想不到這些麼？其實原因很簡單，當時客觀條件有限，大環境也不容許這麼做，所以這只是她的無奈之舉。但她早就考慮到了這些，才將感染後的樣本放進了那些藥品中……懂嗎？」

  啊——！

  喬伊娜低呼一聲，瞬間明白了一切。

  運用自己淺薄的知識，她很快判斷出這番話的另一層含義，那就是，莫甘娜早就預判了一切。

  莫甘娜把蘊含tn38的藥品輸送到全世界，讓買到藥品的所有人，不知不覺中受到那種可怕感染，而那些人，被迫成為了她的奴隸和實驗體。

  在她所掌控的龐大生態中，每個感染者的情況都了如指掌，無形中便讓神秘的生態樹添加進更多的基因樣本，更加繁茂，永世不衰，也加速了得出實驗結果。

  想到這裡，喬伊娜的內心深受震動。

  同時，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莫甘娜果然是個狠辣之人！

  真是可怕的傢伙，為了自己的實驗，莫甘娜無所不用其極。

  「原來如此，這可真是驚人的創造力啊……」

  為了不表露出自己厭惡的想法，喬伊娜臉上陰沉了一瞬，很快便恢復平靜，並低聲讚嘆了一句，「能想出這種辦法，莫甘娜不愧為是個天才！」

  也許是感受到莫甘娜的非同凡響，在說出這話後某一刻，喬伊娜的心底里，竟升起一種敬佩之情，或者還帶著對她不公遭遇的一些些惋惜之意。

  不過，這都發生在喬伊娜一念之間，很快便消失了。

  諾瓦似乎察覺到喬伊娜是在刻意偽裝，冷哼一聲道，「行了，我知道，你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吧？

  不過，你怎想都無所謂，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現在只想鄭重地告訴你，你不是她，不明白她這麼做的初衷，也根本沒有資格評判她。」

  喬伊娜既不反駁，也不爭辯，只是目無表情地說道，「當然，繼續往下說吧，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答案呢。」

  諾瓦沉默片刻道：「在我誕生之初，體內的人類基因序列並不完整，根據莫甘娜的模型數據，缺失了太多，而且大多是些原始數據。這些原始數據沒有經過提煉，就沒什麼用，但它們是基礎，揭示了更多複雜的意義。」

  喬伊娜側頭問道，「你的意思是，tn38對人類基因干擾太多，所以你體內的這部分實驗進展很緩慢，必須要等待？」

  「嗯，大體如此。」諾瓦再次點點頭，表示肯定。

  喬伊娜沉思片刻又道，「這麼說，莫甘娜自己的那部分實驗，如今有了結果，這就意味著……」

  諾瓦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之色，「對，意味著實驗最終結果，正是你手裡拿的東西，基因增補基，它可以補完完整的鑰匙。」

  「哦——」

  喬伊娜又低頭看了一眼。

  如今，她總算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莫甘娜的整個實驗過程，正是為了創造一把控制tn38融合的鑰匙完全體，而這個鑰匙完全體，將能揭開那個生態樹的秘密。

  鑰匙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來自於莫甘娜，另一部分則是諾瓦，只有兩部分結合在一起，才會最終看到結果。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那個問題了。」

  諾瓦將忽然身上的衣物除下，扔到一旁，烏黑的髮絲變成了銀色，飄散開來。

  她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喬伊娜。

  在她的背上，喬伊娜赫然看見一個模糊、詭異的痕跡，幾乎覆蓋了諾瓦的小半個背脊椎，長在肉上。因為痕跡發出藍綠色的淡淡螢光，與其它的皮膚截然不同，看起來，就像是無數菌絲聚合而成的。

  「你這是……？」

  喬伊娜不明所以，待仔細辨認後，她震驚地發現，那竟是一張人臉的形狀！

  與諾瓦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是莫甘娜？

  「如你所見，莫甘娜並沒有被完全消滅，她所有的記憶連同身體細胞一起，一直與我同在。」諾瓦沉聲道。

  「而且，我把她的細胞移植到自己身上，讓這部分血肉變成了指引我的終極載體，蘊藏著她的記憶碎片。這，便她最後交給我的東西。

  除此之外——這塊血肉還能夠加速我體內基因碎片的修復，是真正的原始樣本，取自她未做實驗前的身體細胞，還沒融合『零號基因』時的體組織。」

  說完這話，諾瓦側過身體，目光銳利，似乎想看看喬伊娜此刻的表情。

  跟諾瓦想的一樣，喬伊娜被驚得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木雕泥像般。

  老天啊，原來她們一直共存在一個軀體之上。

  「肉身可滅，理想長存。」

  諾瓦淡然一笑，「莫甘娜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這個偉大理想。我們這幅樣子，或許已經無法體會夢想到達巔峰時的塊感。事實很殘酷，許多年以前那個實驗被脅迫了，必須換一種繼續方式。於是，她在那一刻做出了很無奈的選擇，為了讓實驗絕對無法停止，她犧牲了自己，這就是原初的真相！」

  喬伊娜瞪大了雙眼，盯著諾瓦，腦子裡一片混亂。

  原來她們的實驗一直以這種方式進行，太不可思議了！

  片刻後，喬伊娜回過神來。心中暗想，不愧是莫甘娜，在那種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她居然獨自扛下了所有……

  「可我還有一個問題。」喬伊娜站起來，在牢房裡來回踱步。

  「問吧。」

  「那扇金屬大門背後，便是以前的羅斯醫藥實驗室吧？關於地下深處隱藏的信息，你確定，從來沒有別人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