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喬伊娜對囚犯們點點頭，道，「你們說的信息很有用，我已經記下了，我一定會兌現給我的承諾，你們不用擔心……隱沙堡本來就埋藏著許多秘密，但沒有一個會永遠地沉眠地下。現在，我該走了。」

  什麼？

  「你……你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

  喬伊娜無視了囚犯們對她投來的驚訝目光，轉身向著平台邊緣走去。

  該了解的東西都了解差不多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一直縈繞在自己身體周圍，她知道，那是來自於莫甘娜的窺探。

  這種奇特的窺視感一直都存在，從喬伊娜步入這個地方開始就沒有一刻停止過。

  能力者的感應是雙向的，喬伊娜能清晰感受到被監視。但她不想讓神秘的「猩紅戰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儘管現在還並不知道對方的想法。

  喬伊娜看到牆壁的縫隙里長滿了地衣、苔蘚，散發出瑩瑩微光，這些光很特殊，是囚犯們看不見的。

  那就是莫甘娜匪夷所思的能力，她雖然沒有視力，卻能看清一切。

  莫甘娜能控制所有的植物，而植物遍及世界各個角落，充當了她延伸到無限遠的眼睛，感受此地發生的一切。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己作為身懷絕技，各方面都遠超常人的基因改造者，卻在人家的手心裡像猴子般被戲耍。對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一切都掌控在身前，是自己與她的力量等級不同嗎？

  看不見的力量才最為可怕。

  這，到底是為什麼？對方的底線是什麼？她對自己索要的承諾，又是什麼？

  喬伊娜有些迷茫了，她感覺自己知道的東西太少，現在完全理不出頭緒。

  不知為什麼，喬伊娜總感覺自己和莫甘娜兩人就像兩道車轍的塵屑中，兩個同樣桀驁不馴的身影。自己鋒芒畢露，像八九點鐘的太陽；而莫甘娜卻諱莫如深，如同西沉的晚霞，光芒不減。

  喬伊娜體會到深深的無力感，另一方面卻對莫甘娜有著極大的好奇心。她已打定主意：不論莫甘娜有何種目的，一定要想辦法揭開對方的神秘面紗。

  「嘭——！」

  喬伊娜當著眾人的面，一拳砸在牆壁上，頓時碎石紛飛，輕而易舉地開出一條道路。她隨手撿起火把，用一次璀璨燃的燒毀滅了牆上的植物。

  這番舉動驚駭世俗，讓囚犯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火光的映照下，喬伊娜的臉上仿佛迸發出奪目光彩，化成了他們眼中乃至心中的信仰。

  「你們在牢里好好等著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眾囚犯呆立在原地，看著喬伊娜頭也不回直接飛身墜入下層，片刻間，身影已然不見。

  「我說的。」

  最後的話語清晰地傳入每個囚犯的耳朵。

  ————

  地下建築深不可測，這座地底迷宮的規模龐大，早已超越了舊時代的地鐵設施，一路走來，喬伊娜對此非常肯定。

  「看來她沒有騙我……這下面埋葬著一座真正的城市。」

  這樣想著，喬伊娜沿著彎曲的道路一路向下。與上面的囚室不同，這裡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抱著巨大的好奇心，喬伊娜繼續步步深入。

  同時她內心嘀咕起來：已經走了這麼遠，莫甘娜所說的信徒們到底在哪兒？

  滴答聲不時響起，水流順著上層淌下，無時無刻在縫隙中匯集。

  在黑暗中，喬伊娜的雙眸緊盯身前。她強大的視力探測越發適應黑暗，周圍環境事物不再只有個模糊輪廓而已，而是清晰可見。

  那些植物的根莖扎得極深，估計是從地面延伸下來的，深入廢墟下不知有多遠。各種植物盤繞在地下各處，仿若看不見的古怪精靈尾隨她，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哼——」

  她輕哼一聲，然後呢喃道，「隨你的意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整出什麼花招。」

  此時喬伊娜還不知道，後面的路上的確有「花招」在等待著她，不過，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喬伊娜又想起那些囚犯說的話：「這片地區周圍都是荒蕪的沙漠，此地的奴隸主可是擁有無上的權利，周邊的人都來討生活，實際上不過就是被騙來接受奴役罷了……」

  喬伊娜深入思考，如果莫甘娜真的有能力控制植物，那她為什麼不能將這片沙漠變成綠洲？

  她這種能力又是從哪裡來的？

  綠洲是荒漠地區所有人的希望與奇蹟，它用小範圍構築可觀規模的生物群落，這種構築能夠穩定氣候效應和生態。而相當規模的生物群落，可以保證綠洲在空間、時間上的穩定性和系統性。

  小氣候效應則保證了綠洲為人類創造適宜的氣候環境，有利於形成生態健康成長的生物鏈。綠洲意味著什麼，對這個被掩埋在黃沙與廢墟中的地區再明白不過了。

  簡單的說，人們可以在綠洲耕種，獲取穩定的食物，能在幾十年內恢復生態，變成真正的宜居之地。

  那是多麼美妙的事啊，不是麼？

  輕微的動靜讓喬伊娜止住腳步，也將她從凌亂的胡思亂想中拉回現實。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個與別處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裡的植物生長茂盛健壯，種類繁雜，幾乎覆蓋了眼前的一切。而空氣中帶著濃重的溫和濕氣，讓人誤以為走進了溫室之中。

  恣意生長的藤蔓密密麻麻，填滿了每一處空隙，綠意盎然。

  各種植物在牆壁頂端順著裂隙攀爬、延伸，而後又從天花板上交織垂下。在這片青翠的藤蔓與根莖之下，熟悉的點點微光隱約閃爍，像是有了自主呼吸或是韻律一般，令整個空間都變得寧靜而詭異。

  「唔，這是……？」

  喬伊娜緩緩而行，抬頭仰望，內心泛起一陣陣微瀾，驚訝了好一會後，她才走近牆壁觀看。

  只見一片片的地衣、苔蘚以不可思議的規則形狀生長，整齊有序，像是被除草機有意分割成的陣列。

  而那些忽閃忽閃的微光，就是從隱藏在藤蔓之下的地衣表面發出的。

  手邊的藤蔓居然動起來了，喬伊娜瞪大眼睛，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短短几秒鐘時間，牆上的那些植物都開出了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