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反對這樣做，但是……就像被惡魔纏身，無盡的貪慾在腦中越來越渴望，那始終是被血肉之軀主宰的執政高層們的原罪——也許是我們所有人的，你知道的。

令人不齒的慾念，我們最深邃的原罪！

他們知道我能辦好。我就像一個鍛造惡魔大師，日夜開工，喚醒亡靈。

人們的慾望，始終是最強大的動力。

他們渴望有朝一日能將這種力量用在自己身上，對往生的貪慾，對成神的慾望……

他們想要控制那些強大的人造神明，不論從那個層次來說都有許多利益。

他們渴望教會這些人造神明，如何遵守他們定下的規矩。

因爲，那是統治者的權利。而我，是個權利的實施者。”

聽到這裡，諸葛雲能感到他在每句話裡的自責之意。

薩隆說的慾望的確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他心裡一定還有別的想法，足以支撐他探尋更深奧秘密的想法。

他的慾望又是什麼呢？

諸葛雲問道，“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

薩隆道，“我……我聽不懂這個問題。”

“你曾幫他們一手打造了十三個神明，爲他們提供建議，也爲了他們的貪慾服務。

他們的打算你也很清楚。

那麼，你能從中獲得些什麼？”

諸葛雲冷冰冰說道。

他覺得薩隆肯定在隱瞞什麼，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番。

這時，諸葛雲看到，人造智能已經將畏縮在鎧甲裡面，屬於薩隆的身體抓了出來，帶到其他地方去。

地上只剩下這副鎧甲。

薩隆搖着頭道，“我對他們的宏偉計劃並不知情……也沒興趣知道。

但後來，我纔想清楚，那是一個剔除性的宰殺。

控制那些黑暗造物的數量並進行監禁，甚至是消滅所有異族、異類的手段……大概是這樣吧。”

諸葛雲冷冷道，“真的嗎？恐怕這樣的計劃還無法讓你動心吧？”

“他們的確沒對我說實話，也許是有所保留。他們想領導這些瘋狂的神明，變成他們手中可以控制的強大力量，但是……

呵呵，哈哈哈——”

薩隆忽然狂笑起來。

“可到頭來，他們自己卻變成了神明的養分，更多人則被榨乾靈魂，化爲枯骨。”

薩隆的狂笑變爲苦笑，彷彿一想到了那一刻，內心就充滿了扭曲與詭異的情感似的。

對於薩隆的笑聲，諸葛雲並沒感到意外，他還聽出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讓他頗爲起疑。

諸葛雲問道，“你爲什麼笑？”

“爲什麼笑……？”

薩隆的聲音顯得很無奈，略帶悲哀，“宏偉的計劃沒用了，居然是我一手造成的，很可笑吧？與腐敗的異族比較起來……我覺得腐敗的人類，纔是這個世界的污點，這就是我們做的事情。”

說完這些話，薩隆沉默了。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黑暗的研究，就要付出黑暗的代價。

任何事物都是一樣，天平的兩端始終是平衡的，就看你們是否願意承受這種代價了。”

諸葛雲淡淡說道。

“你是個有趣的靈魂。不錯，正是這樣。”

薩隆對諸葛雲的觀點有些驚訝。

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奇葩的解釋，但這種解釋，卻與他心中所想有些不謀而合。

諸葛雲說道，“先不說這些了。你爲他們的計劃做了這麼多事，你能得到什麼回報？”

“我從未想過——我做的那些事，很艱難，但值得做的任何事都很艱難，對吧？

因爲我是研究靈魂之力領域的權威。更早以前，我還被稱爲鍛魂師。與那些通靈者不一樣，我比他們的方式更偏激，能把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安置在人類的屍體上。

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只能看到當下，而我，能預見未來……這就是我內心隱藏已久的秘密。”

“你能預見未來？”諸葛雲眉頭一挑，冷冷問道。

不知道這是比喻還是真有其事。

總之，他感到這個叫薩隆的坤廷人並不簡單，研究靈魂之力和魂晶石的目的也不單純，這句話肯定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難道……是與此地的什麼東西有關？

薩隆說道，“他們的想法我很清楚，但我並沒有阻止這一切，反而，就當成是我做的實驗罷了。”

“實驗？”

諸葛雲皺了皺眉，“以我的經驗看，好心有時候會招來壞事。對你的實驗來說，這也許連好事都算不上。”

“一點不錯。打個簡單的比方吧，如果說他們是身體，我就是大腦；他們關注眼下和現實，我就關注夢想。”

“呵——夢想？是噩夢纔對吧。”諸葛雲嘲諷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回報？”

“我說過，我只是名學者。”薩隆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也不一定要回報的。”

諸葛雲當然不信這種說法，“但你顯然是有期待的，哪怕只是想要探究些什麼。”

“你管那叫夢想也好，噩夢也罷，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薩隆繼續說道，“總之，我負責整個計劃的實施，建造了一個巨大的魂晶指針，然後圍繞魂晶指針，建造了總機，用於控制那些收集靈魂力量的魂晶柱。

在做好了一切我認爲滿意的工作後，他們就啓動了靈魂總機……但當黑暗大軍掃蕩我們的城市之前，這些輝煌的城市早已經墮落了。

我看到城市在燃燒，所過之處遍地是屍體，屍山血海，燃燒的熊熊火焰幾個月都不曾熄滅……呵，那都是因爲他們的慾望和我的無知造成的。”

“這種事怪不得你，毫無疑問。”諸葛雲點點頭。

關於此事，諸葛雲曾聽聖阿加莎詳細說過，與薩隆說的剛好吻合，看來應該屬實。

“不賴麼。我認爲我聽遍了所有有趣的故事，這個……倒是新鮮。不過，我還是有些疑惑……”

諸葛雲忽然話鋒一轉，緩緩說道。

“這麼說，你是知道這地方的？你來這裡要做什麼？”

“當然知道，這是魂晶石最初產生的地方。

後來我才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但這裡早已破敗了，靈魂之力之所以這麼充盈，是因爲它們在很長時間裡，不斷泄露的緣故。

爲了探求真相，我纔打造了這副鎧甲，來到這裡。”

諸葛雲想了想，薩隆人沒有正面回答他。

但他扮演的角色讓諸葛雲難以理解，他到底在探尋什麼真相？

“我聽說過一件事，你們爲了創造神明，製造了總機，在一個名爲‘淵之陽’的地方。”

“是的，但我們選擇地方是很有講究的，‘淵之陽’就在我們頭頂，我所有的知識和技術，實際上都來自於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