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傲慢。
語氣咄咄逼人。
而且頭一次見面就一副鄙夷和敵視的態度。
此刻。
不知何時。
院長辦公室門外已經聚集了一批蓉醫附院的中醫。
他們都是被辦公室里巨大的爭吵聲吸引過來,貝微微聽到葉準的聲音,大著膽子敲門之後便推開了房門。
白袍年輕男人的所言所語徹底刷新了葉準的三觀。
他扭頭看了一眼門外的一眾醫生,轉身向鄒子清笑問道:「鄒教授,這都入秋了,怎麼還有發情的公狗?」
「你罵誰是瘋狗?」
男人猛地上前一步,怒喝一聲。
「誰瘋,我罵誰。」葉准聳聳肩道:「看來你比我有自知之明。」
「你...」
「白芍,不要無理。」
那坐在座位上始終一動不動的老人終於開口說話。
他抬頭看向葉准,一雙眼睛似乎想要看透葉准一樣,隨後聲音平和中帶着無與倫比的驕傲,說道:
「我是牛冬青,他是白芍。我們來自醫宗。就是你們口中的世家派。」
「嘶——!」
「竟然是醫宗的人!」
「握草!簡直是活化石般的存在啊!」
「竟然...是他們!」
貝微微聞言,臉色猛地一變。
「醫宗?」
葉准聞言一臉驚訝。
醫宗!
他當然知道。
在深山中苦學十多年,又有着葉上珠的言傳身教,對於華夏中醫的歷史了解,葉准可以稱得上是博古通今的存在。
何為宗?
本義是祭祀祖先的場所,即宗廟,又指神廟。
古人將這一定義進一步延伸,即開創某一教派或學派,方可稱宗叫派,是先河,起始的意思。
而醫宗。
既是開創醫道的意思。
何等霸道!
何等狂傲!
葉准曾聽師姐介紹過這個驕傲的中醫組織。他們可以說是華夏歷史上最古老,最早形成組織的中醫集團。
這個醫宗據說由扁鵲,華佗等人創建,原意是傳承醫術,確保中醫香火永存。
經過長時間的累積和發展,在加上前人傳承的醫術,他們之中杏林高手如林,屹立千年而不倒。
在過往很多歲月里算是中醫的頂梁支柱。
在華夏中醫界的地位就相當於俗世修行界六大修行家族一樣,說的通俗易懂易懂一些,地位就和少林,武當差不多。
少林,武當因為近現代電視電影的宣傳幾乎家喻戶曉。
而中醫界的醫道宗和修行界的六大家族因為他們保持着極度低調,隱藏在公眾視野難以企及的地方,所以鮮為人知。
可是。
對於中醫界的人士來說。
醫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般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貝微微等一眾中醫聽到兩人自報家門之後會展現出如此震驚的原因。
而為什麼震驚?
無他。
是他們的治療手法仿古且完整。
而且在術方和中醫手術方面完整繼承了前人的其卓越之處。
學院派的中醫傳承大多來自歷史醫書和像鄒子清,林清源等願意共享醫術傳承人,雖然涉及面極廣,但畢竟不夠系統完整。
所以學院派中醫的特點是大而全,但稍顯淺薄。
世家派則不同,他們是專而精,每一個醫宗人往往只專註某一方面,雖然不夠全面,但在他們掌握的那個領域,幾乎個個都是杏林聖手!
說白了。
就是全科醫生和專科醫生的區別。
就像鄒子清,內、外、婦科、針灸、推拿都有涉獵,但如果要和醫道宗一位專註推拿的高手比試,那肯定是遠遠不如的。
貝微微等人都清楚這一點。
所以幾乎所有學院派的中醫在面對醫宗時都有發自內心的自卑。
葉准自然也很清楚醫道宗的特點。
但是!
他萬萬沒有想到,
鄒子清和林清源口中的世家派竟然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醫宗!
難怪!
這一老一少如此驕傲。
甚至讓林清源和鄒子清在他們面前都不得不放下身段。
果然來頭不小!
「呵呵...我還以為你沒聽過我們醫宗的大名。」
白芍一臉驕傲地看着葉准和門口的一眾蓉醫附院的中醫。
「聽過,可是那又如何?一群故步自封,思想腐朽,不思發揚中醫的人,又能得到多少尊重?」
葉准微微一笑,繼續道:
「誠然你們醫術高明,可是如今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們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醫宗不要也罷!」
「小葉醫生一如既往的霸氣啊!」
一個中年醫師一臉佩服的看着葉准。
敢當着醫宗的面說出不要他們也罷的話,恐怕也只有葉准一人而已!
貝微微臉色複雜地看了葉准一眼。
這倆人不是別人,那可是擁有着完成傳承的醫宗聖手啊!
這樣說...
真的好嗎?!
圍觀,
還在繼續!
顯然。
貝微微的擔心對於葉准而言都不是問題。
醫宗強大不假,可是空守着一身醫術,卻因為理念不同,甘願讓一門門前人傳下的醫術徹底消失。
這樣的人,這樣的組織,也就只能守着那可憐的驕傲過活。
「醫術。」
「只有用於治病救人才有價值!」
葉准看着兩人不屑地說道。
果然!
聽到葉准一針見血的之處醫宗的痛點,牛冬青和白芍臉色齊齊一變。
白芍怒道:
「你知道些什麼?我醫宗這些年考證了不知多少遺失的醫術,恢復了不知多少殘缺的醫典,這是所謂學院派的人能做到的?」
因為理念不同。
醫宗不屑與學院派為伍,近百年間徹底退出中醫學界,將所有精力投入修復,完善前人醫典,術方。
雖然他們確實取得了不少成績。
但正如葉准所說,他們這些年確實很少將醫術用於治病救人。
「無知!以偏概全,竟然妄圖抹殺我醫宗的功績,簡直可笑!」牛冬青也被葉准那句話給深深刺痛,冷哼一聲說道。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葉准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說道:
「你們看不起的中醫學院派在沒日沒夜都在救死扶傷,而你們這群空守寶山而不利用的人才是真的貽笑大方。」
「你們繼續,看看百年之後還有多少人知道你們的存在!」
牛冬青和白芍被葉准罵得啞口無言。
白芍憤怒,卻無從反駁,因為葉准說的確實是事實,因為多年的堅守不出,他們醫宗的影響力已經非常微弱。
正因如此。
才有了他倆人這次出山主動找上林清源等人。
牛冬青畢竟老練一些,他說道:
「誰說我們醫宗無用?中醫傳承千年,難道沒有我們一份功勞?」
「中醫傳承千年,是因為百姓需要它的存在,當人們在忍受病痛時,當中醫遭遇寒流時,你們這群人清高的人在哪裏?」
葉准冷笑一聲,發出靈魂拷問:
「你們怎麼不運用掌握的醫術進行治療?怎麼不站出來發揚中醫拯救中醫?你們準備躺在前人的功勞薄上吃一輩子?」
「葉准!你別不知好歹。你才多大?你有什麼資格這麼教訓我們?我們做的事情多著喃!你一個中醫末學後進,根本不配對我們醫宗指指點點!」
白芍一愣,隨即指著葉准怒罵道。
葉准不屑一顧,輕蔑笑道:
「我是年輕,但是我修習中醫,就要治病救人,就要傳承發揚!雖然勢單力薄,雖然力氣微弱,但我仍然在竭盡全力為中醫發聲!」
此刻!
蓉醫附院院長辦公室內外早一片寂靜嶺。
只有葉准一個人的聲音回蕩著。
「你們對得起你們的先祖嗎?對得起數萬中醫同行嗎?對得起你們身上背負的責任嗎?」
「還有!」
葉准冷笑一聲。
「不配?」
「我在親自治療病患的時候,你們在什麼地方?我解救一個個因為病痛而快要破裂的家庭的時候,你們在什麼地方?我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國挑戰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裏?」
「我憑什麼不配?我最配,絕配,頂配!」
話音落下。
偌大一層辦公樓鴉雀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