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落下。

石破天驚。

甚至一眾弟子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

只見天色大變。

一團團祥雲出現在萬丈高空之上。

祥雲降下了一束束金色功德光芒，籠罩在陳寧身上。

將其襯托的如同聖人降世一般。

神聖。

偉岸。

這種功德祥雲，只有在有大功德之時，才會引動這等天地異象。

陳寧所引動的這種規模的異象，在歷史上也是極為罕見。

驚世之言，也足以配得上這種排面。

而就在眾人剛要認真地琢磨掌門剛剛的話時，只覺得腦子彷彿要炸開一般，無法承受的住這種驚世之言。

但即使如此，眾人也覺得此刻心胸開闊。

志氣高遠。

心底那凝聚而出的心魔，此時已被驅除殆盡。

眾人只覺得整個身軀都沐浴在一片聖光之中，通體舒泰。

心境愈發堅韌。

不止是弟子，連同在高台之上的滄月，和身如枯槁的三長老，心底也掠過驚駭。

尤其是三長老。

他出身劍道世家，自幼便學劍，七十載歲月，練就一手高超的劍術，在整個靈州地界，都是數得上名號的劍修。

但家族敗落，被仇家所害，僅剩他一人苟活於世。

他只能投身尋龍門這等超級宗門，隱去身份來歷，想着有一天能夠在尋龍門內積蓄力量，得以復仇。

可惜，天賦受限，他窮極一生，恐怕都無法躋身和劍仙一樣的層次。

更不要談什麼光復家族這等事情。

也是因此，他才打算在尋龍門安度晚年。

想着就這樣了卻殘生。

世人皆不知他身份，也是好事一樁。

可就在今天。

聽到掌門那驚世之言后。

他只覺得醒醐灌頂。

心底久久不能平靜。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好一個萬世太平，好一個萬世太平……」

「哈哈哈哈哈哈……」

三長老臉上掛上一抹釋然的笑。

他一直被那些深仇大恨所亂了心神，想着如何光復他的家族，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為何練劍。

以至於他的劍道太過沉重。

這也是無法突破的原因。

雖然意志消沉的打算老死在山門中，可終歸是沒有放下。

而今，聽君一席話，心底似乎放下了一些東西。

反倒倍感輕鬆。

心境通明。

劍道便自然而然的突破。

三長老渾濁的雙眼忽然明亮起來，神情激動。

不僅是劍道突破，他能夠感受到，連修為境界都開始暢通自然起來。

比起以往，少了太多的禁錮和限制。

如果照着這種趨勢，他的修為再進幾步只是時間問題。

一念至此，他再看向陳寧的目光中，便多了幾分敬意。

從前只認為他是借了劍仙和酒狂的勢，卻是沒想到，掌門竟有這等風采？

是他狹隘了啊……

……

滄月一雙美眸也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陳寧。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的話。

那今天，無疑是得到確切的證明了。

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掌門可以動用秘寶嗎？

試問，尋常之人誰能擁有這種力量，引動功德祥雲？

這次，便更加堅定了滄月的決心。

實在是帶給她的驚喜太多了。

先是超一品的符籙。

再是在掌門的影響下，使自己凝鍊出了一絲靈虛引。

今天，又在一眾弟子的矚目下，說出驚世之言，驅散弟子心中的心魔。

滄月輕笑一聲，轉而想到了晚上要如何與掌門相處。

想來，還有些期待與緊張。

一眾弟子則都是一副春風拂面的神情，感受着天地之間，那絲絲縷縷祥雲灑下光輝的玄妙。

陳寧掃了一眼，心中有數，按照這個趨勢下來，應該差不多了。

正準備下台深藏功與名，卻發現一旁的九長老此時臉色陰沉，似乎在做什麼重要的決定。

「這傢伙不會是想要魚死網破吧？」

不過轉念一想，他倒是不敢。

滄月坐鎮，就是十個九長老一起上，也不是對手。

的確是這樣。

九長老此時正一臉陰沉的注視着演武場上的眾弟子們。

他駭然發現，人群的心魔已經被被驅散的差不多了。

沒想到這位年輕掌門，竟有如此的能力。

這一點倒是他疏忽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

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只是，這需要他來做一個十分猶豫的決定。

要他獻祭二十載的壽元才能驅動心魔經，趁著現在弟子們還有一絲心魔種子的時候，來製造一場毀滅級混亂。

瘋狂擴散心魔。

可是，一旦這樣孤注一擲。

二十載壽元可就沒了。

他年歲已高，二十年的壽元對他來說，可能便是餘生的歲月。

不止如此，在場的弟子們，也全部會死於心魔。

極少有人能抗住。

這樣一來，如此多的殺孽，如此多的業障。

會對他造成許多無形中的影響。

甚至子孫後代，也會被其牽連。

但是，如果不這樣，等待他的也是一場必死之局。

剛才一番話擾亂一眾弟子的道心，肯定是逃不過大長老的眼睛。

再加上這個新掌門竟然擁有如此能力，將弟子們的心魔驅散，假以時日，等到他成了氣候。

到那時候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再加上，他發現新掌門似乎瞥了他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他徹底坐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

劃破手指，一滴精血祭出，心魔經上光芒大作。

九長老低語幾句法咒，而後，他整個人如同老了十歲一樣。

頭髮徹底全白。

臉上出現深深的溝壑，膚色愈發暗沉，眼睛也渾濁一片。

身形雖然佝僂起來，但臉上有着一抹狂笑。

他已經賭上了一切。

再無退路。

而演武場上，之前還一片祥和的氣象頓時蕩然無存。

空氣中有着宛如實質的黑色氣流四處飄散。

整片空間都有一道道魔音響起。

侵襲著一眾弟子的心神。

「修行一途，何其艱難，古往今來，幾人成聖？」

「天驕之子，也常常隕落在凡塵之中，芸芸眾生，又該如何？」

魔音貫耳，更亂心神。

弟子們皆是眉頭緊鎖，很是痛苦的樣子。

修行如此困難，路又在何方？

有多少武者迷失？

有多少修士絕望？

天資，根骨，悟性。

這些先天的東西，往往能桎梏住一個修士的一生。

窮極一生，都因為這種限制，而無法問鼎那個至高的境界。

甚至，在半途之中，就已經停滯不前。

放棄者也不在少數。

修鍊魔功禁術，走火入魔，為害一方。

這些，都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