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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小學生 - 第六百七十七章 情緒輸出字體大小: A+
     

    秦德威與徐妙璟合計完,兩人就往外走,徐妙璇在後面叫道:「天已經黑了,你們還做什麼去?」

    秦德威頭也不回的答道:「為夫我仕途不順,橫遭重擊,報效無門,心情苦悶,特去買醉!」

    徐妙璟也跟着答道:「我陪着姐夫去!」

    徐妙璇有點不爽,去了西邊院落,對王憐卿抱怨說:「夫君今晚又去外面鬼混了。」

    王憐卿對此毫不在意:「家花哪有野花香?」

    徐妙璇又道:「那些人風情還能勝過你?」

    作為過來人,王憐卿很明白的說:「夫君在外面鬼混,才能在外面傳開,才能為人所知啊。

    如果在家裏跟我們吃酒作樂,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外面又有誰知道?這就是家花沒有野花香的道理。」

    徐妙璇無語,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是這樣解釋的。

    秦德威與徐妙璟趕到了教坊司本部衚衕,與仍留在此地的徐世安、歸有光會合。

    樂不思蜀的徐世安詫異的對秦德威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秦德威嘆口氣答道:「我被奸黨所攻訐,正欲激濁揚清,斗奸除邪,但陛下反而停了我的差遣!

    便感壯志未酬,橫遭挫折,又悲憤又苦悶啊。無別處可消遣,所以就找你們來了。」

    歸有光略有擔心,正要說什麼,但徐世安又搶在前頭答話說:「那麼,直接開始還是先走流程?」

    這麼多年老兄弟了,一切都知根知底。

    秦德威看了看左右,「先走流程,氣氛還沒到位!」

    然後秦德威對這家老鴇子說:「我需要讓這幾條衚衕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苦悶!」

    老鴇子笑道:「那就多請些美人,秦學士的事迹,自然能就傳開了。」

    秦德威便指著歸有光身邊的一個美人說:「這樣的,給我來一打,不,三十個!」

    老鴇子嚇得臉色變了變,勉強陪笑道:「這樣等次美人,又要如此多數目,當真不好找。就算找別家借人,一時也難湊齊......」

    秦德威打斷了老鴇子:「我乃源豐號錢莊東家,該多少錢,去源豐號支取!」

    老鴇子又道:「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主要是臨時強行請人可能會得罪人。」

    秦德威再次答道:「我說過,我老師是禮部尚書,管着你們教坊司!」

    老鴇子還想說什麼,秦德威又是一句話:「我今晚會發佈新的詩詞!」

    如此老鴇子無話可說,出去叫人並籌備了。

    沒多久,便有美人陸陸續續開始進場,有個瓜子臉美人走到秦德威面前時,忽然開口說:「不想今晚再次見到秦學士,奴家不勝歡喜。」

    秦德威不禁茫然:「我見過你?」

    瓜子臉美人有點氣餒,但仍然補充了一句:「奴家鄭紫雲,四年前秦學士會試之後,贈給奴家兩首詞。」

    秦德威恍然大悟,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一首是「我是人間惆悵客」,另一首是「誤人猶自說聰明」。

    鄭紫雲忍不住撒嬌說:「秦學士真是無情之人!」

    秦德威哈哈一笑,張口就來:「無情無盡恰情多,情到無多得盡么。解得多情情盡處,月中無樹影無波。」

    徐老三悄聲對歸有光說:「現在你知道,秦兄弟在南京流傳的那些詩詞,究竟是怎麼寫出來的吧?」

    聚集了三十名頂尖美人,真算是大動靜大場面。

    就從花街柳巷開始,一傳十十傳百,於是今晚來這幾條衚衕玩耍的人都知道,秦學士正在這裏發泄情緒了。

    秦德威暫時沒在意外面的風風雨雨,徹夜飲酒狂歡,期間提筆寫了一首《沁園春》:

    「花亦無知,月亦無聊,酒亦無靈。把夭桃斫斷,煞他風景;鸚哥煮熟,佐我杯羹。焚硯燒書,椎琴裂畫,毀盡文章抹盡名。滎陽鄭,有慕歌家世,乞食風情。

    單寒骨相難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門秋草,年年破巷,疏窗細雨,夜夜孤燈。難道天公,還箝恨口,不許長吁一兩聲?癲狂甚,取烏絲百幅,細寫凄清。」

    得了賞錢的僕役,拿着提早印好的詩稿,在路上看到讀書人模樣的,或者像是官員的就發放一份。

    聽到是文魁詩霸的新作,眾人也都將詩稿收藏下來了。畢竟秦學士作品自帶話題性和傳播性,留一份不虧。

    又藉著燈火看去,眾人下意識倒吸一口冷氣,秦學士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寫出這樣充滿偏激情緒的詞?

    而且通篇隱隱都充斥着一股恨意,卻又不知道恨誰。

    有在這裏巡視看場子的禮部官員,也收到一份詩稿,看完后再與今天聽到的消息聯繫起來,就隱隱然猜到了「真相」。

    秦學士先被一夥言官故意彈劾圍攻,後有今天被皇上下詔暫停入直,所以心情苦悶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所謂命運不幸詩家幸,秦德威已經很有一段時間沒正經發表過詩作了,但今天遭遇「不幸」后,立刻就文思泉湧了。

    在京師這樣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懷才不遇之人,看到這首《沁園春》時,共鳴更多,感觸更深。

    比如喝多了的歸有光,就抱着詩稿抹眼淚,讓秦德威深深的蛋疼。

    過了半個晚上,又有秦學士的新詩稿開始發了,題目是《狂歌》:

    「六籍信芻狗,三皇爭紙上。猶龍以後人,漸漸陳伎倆......」

    眾人看完之後又是驚了,如果說上一首情緒是「憤恨」,這一首的情緒就是「狂」了,就差指著罵「在座的都是垃圾」了。

    其實無論「憤恨」還是「狂」,都是一種情緒輸出,也是很好傳播的話題,更別說是名人秦學士的話題。

    用最快的時間,在別人腦中刻下印象,能記住一個已經憤世嫉俗的符號就足夠了。

    天光大亮后,經歷了通宵達旦縱酒狂歡,秦德威秦學士醉醺醺的出來,連馬都上不去,只能被扶進了轎子。

    但轎子並沒有回家,一直抬到了內閣大學士嚴嵩府邸門前。

    秦學士踉踉蹌蹌的從轎子裏出來,醉眼朦朧的看了看,隨口道:「居然還有如此多更早的?」

    今天嚴閣老在家休沐,就有很多人想趁機拜訪,在嚴府大門排隊。

    秦德威不管不顧的,又強行插隊,一直走到了大門邊上,滿嘴酒氣的對嚴府管事說:「我乃秦德威,請嚴閣老與我對質!」

    那管事雖然詫異,還是進去稟報了。不多久,嚴嵩從裏面傳話出來:「今日不見秦德威!」

    就秦德威現在這個鳥樣子,跑過來絕無好意,見了指不定多少麻煩,拒絕見面是最穩妥的選擇。

    秦德威站在大門外面,藉著酒意叫囂道:「閣老心虛了么,不敢與在下對質?」

    一干排隊的人伸長了脖子,看起這免費的熱鬧。

    又聽到秦德威叫道:「嚴世蕃人呢!好多御史彈劾圍攻我,少不了嚴世蕃這人居中串聯!」

    嚴府管事耐著性子答道:「秦學士慎言!如今大爺已經南下了,運送聖母梓宮去承天府!」

    秦德威大驚道:「不可能,嚴世蕃昨天還在你們府中!」

    管事答道:「昨日老爺回來后,就強逼大爺出發南下了,防的就是閣下你!」

    這下排隊的人聽懂了,原來秦德威指控嚴府父子組織言官圍攻自己!

    不止排隊的人,就連一些路過的人也遠遠的圍着看八卦。住在這一帶的人都是官宦人家,所謂路人沒準就是各家的探子。

    「反正都不敢來見我,對吧?」秦德威雖然酒勁未散,還是咄咄逼人。

    然後一邊轉身,一邊吟誦道:「鴉鳴犬吠京華里,奸黨虎蹲西城邊。三拜相府無一語,只應拍手哭蒼天!」

    隨即又冒出不少僕役,把那些提前印好的詩稿,往排隊的人或者路人手裏發。

    不只這首絕句,還有昨晚那兩首輸出情緒的詩詞一起發了。

    詩霸的名頭就是響亮,無論什麼作品也有人收藏着看。這首七言絕句就很好理解了,直接罵嚴家父子是奸黨。

    至於秦德威為什麼會這樣罵,想想他所遭遇的大概就能明白。

    此時又聽到,秦德威對嚴府管事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嚴閣老與霍韜勾結的事情!嚴閣老不肯出來對質,我便去找霍韜!」

    說實話,嚴府管事很想把這個前來撒野的人暴打一頓,真當大學士府第是吃素的嗎!

    但是望了望跟隨秦德威來的數十條漢子,嚴管事便按捺下了動武的念頭。

    保護秦德威的這些人,有的是錦衣衛旗校喬裝,有的是秦府僕役,有的是從永定河莊子裏緊急調來的莊戶。

    酒意上頭的秦德威離開嚴府大門,轉身上了轎子,又朝着左都御史霍韜宅邸而去了。

    在霍韜宅邸大門外,秦德威基本就是如法炮製。

    但霍韜近些年身體不好,當然也不肯見秦德威,生怕氣急攻心當場暴斃。

    於是秦德威又吟誦了第二首奸黨詩:「奸黨鑿空山河盡,聖主哀民日夜勞。賴是年來稀駿骨,黃金應與築台高!」

    還是老套餐,秦德威吟完詩詞,就有僕從向路人發放詩稿。

    秦學士目的就是帶着眾人情緒輸出,真假其實不重要了。

    換別人來,可能就沒有這種效果了,但秦德威就是這麼特殊的一個。

    有些人可能覺得,文壇盟主之類的就是虛名,沒什麼大用。今日秦德威就能讓這些人知道,文化霸權的用處有多大,尤其是在輿論競爭中。

    轎夫請示道:「還要去哪裏?」

    秦德威雖然很疲倦了,仍然強打精神,吩咐說:「聽說御史湯經邦今日家裏辦酒席,就去他那裏!」

    這也都是徐妙璟借用職務之便,早就打聽過的,自然有人帶路。

    御史湯經邦就是前兩日,因為再次上疏頂撞皇帝,遭受廷杖的兩名御史之一。

    至於湯經邦家裏今天為什麼會辦酒席,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了。

    挨廷杖不是白挨的,如果將它視為文臣榮耀,那麼它就是,通過一定儀式感確定下來。

    辦酒席說白了其實就是慶祝湯經邦勇挨廷杖,從此可以青史留名了!

    湯家不是高門大戶,秦德威繞過影壁,就看到小院子中擺了兩桌席位。

    桌上的客人一眼看去,大概都是官員,秦德威猜測都是湯經邦的同僚御史,說不定就是彈劾自己的那幫人。

    而湯經邦本人還是不能起身,趴在鋪了棉被的石板上,與客人們寒暄著。

    見到秦德威進來,湯經邦不禁有點得意,抬了抬頭說:「恕我不能起身為禮了!不知秦學士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秦德威搓了搓臉,讓自己儘可能保持清醒,然後大喝道:「湯經邦,你這個依附嚴嵩、霍韜的奸黨!

    不知我秦德威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必欲置我於死地!

    正所謂,半成伶俐半糊塗,欲保乾坤膽氣粗。惹來奸黨爭欲殺,筆下狼藉宛囹圄!」

    第三首帶奸黨的絕句出來了,已經是奸黨三部曲了。

    秦德威不想當嚴嵩,還是要洗白自己的,但又不好直接與一群言官直接對線爭辯,越糾纏越說不清。

    所以只能另闢蹊徑,想辦法把對方打成奸黨,那對方的一切彈劾都失去了道德意義。

    湯經邦沒有說話,另一名客人憤怒的拍案而起,喝道:「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膽敢胡亂攀誣湯兄!」

    可惜秦德威今天根本不是講理來的,情緒輸出根本不需要講理,只需要反覆灌輸就行了。

    秦德威瞥向那名仗義執言的客人,「拋開證據不談,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麼痛苦?

    有詩云,詩顛酒渴動逢魔,中夜悲心入寤歌。尺錦才情還割截,死灰心事尚消磨。

    魚鱗雲斷天凝黛,蠡殼窗稀月逗梭。深夜燭奴相對語,不知流淚是誰多?」

    又是一首非常有情緒,足以流傳一時的詩!

    另一個人站了起來,「還是胡扯!湯經邦怎麼可能是奸黨?」

    嚴嵩、霍韜這兩人,一個是舊議禮派,連他自己門生都不想認他的;另一個是新議禮派,毫無底線,連獻皇帝稱宗入廟這事都能幹得出來。

    所以在士林里這兩人口碑都不行,至少明面上不想沾惹,尤其是言官這種極為強調道德的身份。

    秦德威也懶得對答,只自顧自高聲吟道:「錦衣白馬阿誰歌,奸黨如爾奈我何?不道別人看斷腸,鏡前每自銷魂多。」

    第四首帶奸黨的絕句!

    還是那句話,今天就不是講理來的,而且與一群言官也不要妄圖講理,那沒用。

    秦德威在護衛們的掩護下,又向裏面走了幾步,靠近了湯經邦狠狠的說:

    「如今讓你們這些奸黨得逞了!我被皇上暫停了入直文淵閣!而你們這些奸黨,居然在此大加慶祝!」

    席間眾人:「......」

    霧草,這個似乎說不清了!誰能想到秦德威跑過來這樣歪解?

    湯經邦也感覺到了不對,強行支起半個身子,「秦學士未免管得太寬,在自家裏辦酒席又有何不可?奸黨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秦德威悲憤的說:「誤盡平生是一官,棄家容易變名難。松筠敢厭風霜苦,魚鳥猶思天地寬。

    鼓枻有心逃甫里,推車何事出長干。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當年早掛冠。」

    又要僕從拿着提前印好的詩稿,門裏門外的發放起來。

    湯經邦氣得差點能站起來了,只想撲騰過去掐死秦德威!能不能不要吟詩了!

    忍不住就罵了一句:「你這個姦邪!」

    秦德威嘆道:「我寧願被你這樣的奸黨罵成姦邪,也不願意做你的同道。」

    ------題外話------

    靠啊,沒想到一直寫到五點半了,堅持不住了,先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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