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天魔，被封禁於虛空之中，動彈不得，只能以魔氣威壓相迎！

儘管只是魔氣威壓，也足以鎮殺世間強者！

然而，寶壽道長憑藉仙符以及法袍、靈元護身咒、紫金寶塔、青靈魔雲罩，已是無懼魔氣威壓，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在寶壽道長面前，這尊天魔便只是一個活靶子，任由他出劍！

然而五劍之下，只是傷及天魔，卻未能將之斬殺！

這讓寶壽道長心中充滿了挫敗，滿是羞慚之色。

「都說拳怕少壯，而貧道正值盛年，卻斬殺不了你這麼一個活了不知多少萬年，而且被封在虛空足足數千年的老骨頭？」

寶壽道長提起白虹仙劍，就要再往虛空之中多砍幾劍。

「夠了！」

閻魔天尊怒聲大喝，震蕩虛空，引動亂流，掀起無窮聲勢！

「本座具有神魔之軀，不朽不滅，與天地同壽，就算被封禁於此，動彈不得，可也不是你能夠誅殺的！」

「當年初代神皇也是憑着這一柄白虹仙劍，卻也未能將吾等九大天魔誅殺，只能封禁於無盡虛空之中！」

「你這後輩修行者，未足真仙層次，如何能誅殺本座這等不朽魔軀？」

閻魔天尊聲震十方，魔氣滾滾，凶厲萬分！

「總得試試嘛？」寶壽道長神色複雜，不禁低聲說道。

「你縱有仙級戰力，也不過偽仙而已，怎敢對本座動殺機？」閻魔天尊震怒無匹，怒吼咆哮。

「你瞧不起誰呢？」

聽得這話，連一向謙遜低調的寶壽道長，也不由得怒了，喝道：「貧道如今乃是天下第一強者，對你動殺機都不配？老賊再接貧道一劍！」

「慢！」

閻魔天尊張口喝道。

「慢你大爺！」

寶壽道長一劍貫入虛空之中，掀起無盡虛空亂流風暴！

然後就聽得閻魔天尊再度怒吼一聲，虛空通道在魔氣之下再度崩潰，斷了與現世的連接！

「又關門了？」

寶壽道長再度黑蓮碎片，引動魔旗，擊穿虛空，再度尋得了閻魔天尊所在之處！

這片虛空，仍是劍流滾滾，虛空風暴尚未平息，閻魔天尊萬丈軀體被困鎖其中，尚在以魔氣威壓，來鎮壓虛空之中的亂流！

「夠了！夠了！」

閻魔天尊見虛空再度破開，又見那年輕道士站在虛空通道之外，舉劍起來，連忙怒吼道：「你這道士，還沒完沒了？你明知殺不了本座，卻接連對本座出劍……你究竟想幹什麼？」

寶壽道長笑了一聲，抬起劍來，淡然說道：「反正你自覺不死之軀，貧道也斬不了你，怕什麼呢？」

閻魔天尊眸光閃爍，掃了過來，愈發陰沉，半晌才應道：「你也是偽仙級強者，換個尋常魔宗弟子也殺不死你，若是本座把你綁起來，動不動就挨一劍，動不動就被捅一下，這凌遲而不死的刑罰，你覺得很好受嗎？」

寶壽道長聞言，不由怒道：「你居然還想綁了本座？」

然後他又直接朝着虛空之中斬出一劍！

劍流滾滾，亂流無窮，虛空破了又滅，滅了又生！

只見萬丈魔軀之上，已經開始浮現傷痕！

皮外之傷，不足以傷及根基，但一劍又一劍，風暴無窮，亂流席捲，彷彿在它身上切割了千百劍！

魔軀不死，瞬間恢復。

但下一刻，劍流、風暴、火焰、卻又使得魔軀傷痕纍纍，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如此循環反覆，傷了又愈，愈了還傷！

「本座認服了！」

虛空之中，傳齣劇烈之聲，魔氣滾滾，壓制了虛空無盡亂流。

而破碎虛空之外的道士，便也沒有再繼續出劍，面帶微笑，說道：「認服不認服的，也不重要，貧道也不是要面子的人，擊敗天魔什麼的名聲，也都不看重！只不過，就是近來有些窮困潦倒，一心想要建道觀，又是囊中羞澀，銀兩不足，就想問一下魔尊，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沒有？」

咻地一聲！

魔氣滾滾，凝成一朵黑蓮，色澤墨黑，氣機滾滾。

閻魔天尊終究是魔道的老祖，毫無尊嚴可言，非常識時務。

「就這？」寶壽道長淡淡道：「小氣了點兒？」

「本座被封禁於虛空之中，一切至寶均已被初代神皇毀去，只有無窮魔氣，可化諸般至寶。」閻魔天尊這般說來，分明語氣低沉，森冷冰寒，氣機可怖，卻隱隱讓人從中聽出了幾分委屈。

「那這就完了？」寶壽道長遲疑着說來，神色複雜，說道：「貧道還是繼續練劍好了，增長劍術造詣，提高了本事，可比一朵黑蓮值錢多了。」

「你那魔寶法罩，與仙寶品階並列，本座給你百萬魔氣，提升魔寶品階！」閻魔天尊沉聲說道：「足以將此魔寶提升至上品行列，堪比上品仙寶的層次！」

「這倒是不錯。」寶壽道長微微點頭，又說道：「聽聞閻羅殿的十大殿主，皆有非凡本事，盡數得自於你，例如不死之身？」

「本座誕生於天地清明之前，生來具有神通。」閻魔天尊悶聲應道：「這不是道術，也就沒有法門，無法傳授，只能賜予，而你又不願作為本座化身，也無法在你身上，銘刻屬於本座的神通印記。」

「原來如此。」

寶壽道長略有失望，想心中微動，想着日後再提升一些本領，直接砍死這尊天魔，不就能得了它不知多少萬年的修為與神通？

這般一想，寶壽道長心中頓時舒暢，然後又道：「既然如此，你要是不想貧道再騷擾……咳咳，不想貧道再繼續到此練劍，還得答應貧道一個條件。」

「你不要太過分了！」閻魔天尊怒喝道。

「貧道一般在道觀之中，一日練劍三回，且偶爾興起，一日練劍十八回。」寶壽道長正色說道。

「什麼條件？」

這位上古名列九大天魔之一的魔道之祖，忽然語氣低沉。

再是強大的存在，再是不死之身，顯然也不願意一天被捅三回，偶爾再捅個十八回。

「貧道家中有個小輩，修行了一部什麼幽冥懸河鎮魔功，好像鎮的是無極天魔。」

寶壽道長沉吟著道：「這功法似乎每當提升一個境界，就會面對無極天魔的引誘，而貧道也不能保證，時刻都能守護在小輩身側，所以得問一下您老人家，有什麼克制無極天魔的法門否？」

「九大天魔，同生於天地之間，情同手足，本座絕不可能……」

閻魔天尊的聲音尚未落下，寶壽道長已經舉劍蓄力而起。

「慢！吾有一法，可以定神！還有一法，能減弱無極天魔，對其形成克制之效！」

「請閻魔天尊賜法！」

「接着！」

閻魔天尊凝聚無盡魔氣，匯聚到了虛空通道之中。

寶壽道長伸手一揮，將魔氣接引，目光掃過其中種種法門。

旋即又見道士接過黑蓮，將青靈魔雲罩拋入其中，汲取魔氣而提升品階。

過得半晌，這一場交易方是落幕。

閻魔天尊主動以魔氣修補虛空通道，切斷了與現世之間的聯繫。

正當這尊天魔老祖，長出一口氣的時候。

便見轟地一聲，虛空通道又開了！

「你還想幹什麼？」閻魔天尊震怒道。

「七劍！」寶壽道長在虛空通道之前，舉起一個手指頭，低聲道：「剛才就出了七劍，可是貧道喜歡『八』這個數字，它象著着『發』，非常吉利！貧道想湊個吉利的數字，能不能再來一劍，真的不多，就再一劍……」

「你還想斬本座一劍？還想徵求本座同意？」閻魔天尊怒極而笑。

「同意？」

寶壽道長聽它笑着說出了「同意」兩個字，然後毫不猶豫，揮出一劍就斬了過去！

這一劍傾瀉本領，酣暢淋漓！

虛空破滅又生，風暴又起，亂流無盡，火焰洶湧！

然後那道士主動毀掉了虛空通道！

虛空陷入亂流席捲之中！

「待日後本座脫困，定要將這道士碎屍萬段！」

閻魔天尊怒吼咆哮，震得虛空亂顫！

而此時的虛空之外，年輕道士長出口氣，收起了魔旗。

也就是這魔旗，品階極高，有天魔之骨、仙神之皮、真龍之須，難以摧毀，否則那閻魔天尊，早就主動摧毀了這件寶物！

之前在無極魔宗的天魔谷之上，那尊無極天魔，就是主動毀掉了它的天魔遺世骨，斷掉了與世間的聯繫，避免寶壽道長逼迫無極魔宗的後輩，繼續尋得無極天魔所在。

「這魔旗直指閻魔天尊的封禁之處，倒也真是好用，就是剩下的黑蓮碎片不多了，還不足兩百片，只能找它兩百多回。」

寶壽道長咕噥著道：「這老傢伙，不知存活了多少萬年，定然知曉很多東西，而且創建閻羅殿，對於世間也頗為了解，今後貧道如有什麼不解，倒是可以向它求教一番……」

他仔細想了想，看着品階提升的青靈魔雲罩，看着這一朵黑蓮，不禁感嘆道：「世間對於九大天魔，無比畏懼，其實說來，閻魔天尊也是一個願意為後輩修行者慷慨解惑的老前輩啊。」

「只怪貧道本事不夠，不足以讓它解脫，實在對不住它老人家，還是得繼續提升本領才成。」

「待今後得道成仙，定要助它早日脫離苦海。」

寶壽道長這般想着，他可以用諸葛司徒的骨氣發誓，這個念頭完全出於善念，與掠奪它不知多少萬年的修為與神通，基本沒有關係。

他吐出了口氣，收拾了殘局，便化作一道光芒，朝着豐源山而去。

前次他晉陞陽神，假作失敗，本想引出吞陰山掌教，卻連大夏境內各方勢力都引了出來，一網成擒，收穫頗豐。

此次潛藏暗中多日，本想着再創輝煌，卻未想到只拿下了閻羅殿的大殿主。

但細想之下，這也是一條大魚，心中便舒暢了些。

「原以為這次被殷老四驚動了池水，只能斬了殷老四這條小魚，聊勝於無，未想殷老四如此識相，把他們家大殿主都送上來了。」

寶壽道長回望虛空一眼，心道：「這閻魔天尊簡直就是一條鯨魚，暫且養著，日後把劍磨鋒利了再來。」

過得未久，天溪域，少陽分觀之中。

不知道有沒有骨氣的諸葛司徒，接到了一條消息，露出了震驚之色。

「師叔，怎麼了？」鄭主事問道。

「老夫在古墟的至交好友，傳來了消息。」諸葛司徒皺眉道：「閻羅殿出了極大變故，諸位殿主大打出手，似乎為了爭權，佔據大殿主的位置……」

「什麼意思？」鄭主事驚道：「閻羅殿的大殿主，隕落了？」

「不錯。」諸葛司徒掐指算來，低聲說道：「此人本事極高，就算面對仙宗掌教都不會落敗，前次獵妖府主等人合力圍殺，都讓他逃出生天，怎麼就隕落了？莫非前次傷勢太重，如今陰溝里翻了船？這倒是怪事……咦，老夫算不出他是怎麼死的？」

「師叔算不出來？」鄭主事詫異道。

「不然……你來算一下？」鄭主事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複雜，看了過來。

「好！」鄭主事一番運轉，取出天機盤，演算半天，最後得出結論，正色道：「我殺的。」

「明白了。」諸葛司徒神色愈發複雜，低聲道：「外界都說寶壽道君隕落於演法洞天之中，看來他早就出來了，只是他暗中潛藏，就是為了等某些人進犯豐源山。想必各宗因為寶壽道君有詐死先例，此次都十分謹慎，唯獨閻羅殿的大殿主當機立斷，想要在各宗決斷之前，拿下豐源山，然後他就死了。」

「原來如此。」鄭主事感嘆道：「我這一生行事，果然謀划周全，本領無雙。」

「……」諸葛司徒深深看了他一眼，嘆道：「也不知道上古神庭，有沒有彌補這天機秘術的法門，按道理說，演法洞天之內，應該是有的。」

「天機秘術，完善圓滿，談什麼彌補？」鄭主事皺着眉頭，又頗為不解，道：「演法洞天又是怎麼回事？」

「根據古籍記載，神庭毀滅之前，演法洞天的試煉，也並不單是考驗戰力！畢竟只會爭鬥的，都是莽夫！」諸葛司徒說道：「當年真正為演法洞天制定規則的，可是我輩中人，內中也有試煉，專門用以挑選占卜測算方面的人才……」

「還有這種試煉？」鄭主事不由得驚訝。

「聽聞在神庭時代，演法洞天分作煉丹、煉器、陣法、天機卦象、甚至是治國良策的文官，皆可進行考核！」

諸葛司徒出聲說道：「甚至如今在演法洞天之中，判定名次的應師，他本身是一介白丁，也是早年從演法洞天試煉之中脫穎而出，倍受重用！」

「那如今呢？」鄭主事問道：「還有這般試煉？」

「神庭都徹底毀滅了，誰知道呢？」

諸葛司徒攤了攤手，這般說來，又道：「不過這一次考核就很離譜！那個小熊崽子，純正龍族血脈，尿殺過袁嘯舟與卓書崇，它是中元境鍊氣第一，老夫也就認了！怎麼那頭穿山甲，毫不起眼，長得還丑，居然能以煉精初境，橫掃各方煉精境巔峰的天才弟子，奪得中元境煉精第一的魁首之位？這他娘的就很離譜！」

「畢竟出身於白虹觀的，談不上離譜。」鄭主事淡然道。

「這倒也是。」諸葛司徒點頭道：「那個道士以二十歲的弱冠之年，修成陽神之境，躋身於世間至強者之列，真要說來，這就是最離譜的事情！」

「我的本體，乃天縱奇才，萬古未有，才有這等成就，理所應當！怎麼就離譜了？」鄭主事眉頭頓時一皺，頗為不滿。

「……」

諸葛司徒深深看了他一眼，覺得不能跟這個傢伙理論，否則自己也定會陷入迷茫之中。

只是諸葛司徒想了想，還是對演法洞天的事情有些上心，於是又道：「你的本體，大約已經準備回豐源山了，老夫準備先去豐源山，迎他回山，勞煩你對少陽分觀，多上心一些。」

「也好。」

鄭主事應了一聲。

諸葛司徒這般想着，便動身前往豐源山去。

而寶壽道長此時便已會回到了豐源山。

「老爺，你回來啦？」

小熊崽子坐在樹梢上，遠遠見得寶壽道長遁光歸來，當即萬分歡喜，從樹上一躍而下，邁開小短腿，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演法洞天這麼富足啊，怎麼搬到今天才回來？」小熊崽子還在跑，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忍不住開口。

「別提了，一無所獲，這演法洞天窮得叮噹響。」

寶壽道長揮了揮手，滿面無奈，想起演法洞天破滅一事，氣不打一處來，差點氣得要打熊。

可還沒等他出手打熊，就見眼前的小熊仔聽見「一無所獲」以及「窮得叮噹響」這幾個字之後，笑容僵滯，眼神獃滯。

它還在奔跑就失了神，於是腳步一個遲緩，不禁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它半晌沒有起來，像是死掉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

這一刻，熊小爺心如死灰。

「……」

寶壽道長滿面無言，正要開口，忽然轉頭看向山下。

便在這一刻，寶壽道長面上露出了笑意。

「起來迎客，有人送錢上門了。」

「啥？」

熊小爺頓時把頭從土裏拔出來，朝着山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