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千原來是個船工，根本不懂軍事。

所以在他的筆下只寫了第一師的車輛和武器。

但其實，第一師真正厲害的是身上的護甲。

全員發放到位的防彈背心、防彈鋼盔，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真正的大殺器。

畢竟老話說得好，最好的進攻就是防守。

不過從外觀上看，第一師的服裝確實算不上瀟灑。

要麼墨綠色，要麼土黃色。

反正沒有英國紅毛雞那麼鮮艷。

但這樣的顏色顯然更加適合伏擊。

在這個時代，歐洲列強的主力兵種都是線列步兵。

就是跟着軍樂手鼓點，在二三十米的距離上相互排隊槍斃的那種。

在前裝步槍時代，這種線列戰術能夠最大規模地發揮齊射的威力。

但隨着時代的發展，如今後膛裝填步槍已經被廣泛使用，這種戰術早已經顯得陳舊不堪了。

不過無論是北方軍和南方軍，目前都沒有意識到時代已經改變。

他們的指揮官依然在執著於指揮士兵排隊互射。

自然，由於槍支威力和準頭的飛升，如今戰鬥的死亡率已經上升到一個恐怖的數字了。

等到20年後馬克沁機槍發明，那就是傻子都會意識到，組成線列衝鋒就是白給。

……

查過相關軍史資料的朱富貴自然選擇擁抱新時代。

而原本就是太平軍軍官的軍事骨幹們，毫無障礙地接受了化零為整的軍事思想。

大約中午時分，臨時指揮部中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其實朱富貴完全可以用更加方便的對講機來解決軍隊內的通訊問題。

不過電池這種東西還是太超前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朱富貴不想用太過超前的東西，以免惹來麻煩。

畢竟Dr.邢並不是真的在柯學次元，還是得講點科學規律的。

所以目前第一師配備的戰地電話是礦用HAG－2型磁石電話機。

顧名思義，這種老式電話機以前是用在礦山裏面的，後來在農村也有廣泛使用。

這種手搖電話雖然使用不方便，但是質量很可靠，而且對線路要求低。

而且將兩台電話機直接連接起來，就能組成簡單對講電話使用。

可以說非常適合這個時代，

戚文長不知道這又是邢博士的發明，又或者是緹騎特工從西方人那裏竊取來的新技術。

總之這種彷彿妖法一樣的遠程通訊手段令他這個老牌指揮員覺得實在太過方便。

接起電話，不出意外，電話是三公裏外的斥候打來的。

目標已經入局。

戰鬥預備命令迅速地傳達至各旗。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第一師裏面是沒有第八旗的。

原因是當時在分配番號時，誰都不要第八旗。

就像西方人不要13號，中國人不要4號，如今的八旗也變得政治不正確起來。

最終，張長貴只能無奈地將第八旗跳過。

所以目前第一師有10個作戰旗，但卻已經排到了十一旗。

望着遠處的山坳，戚文長握緊了拳頭。

即是興奮，又是緊張。

興奮的是，這是自己多年後再一次踏上戰場。

而且第一戰，就有機會手刃殺害大哥和幾個兄弟的仇人。

這是萬歲爺的恩賜，這怎能讓人不興奮！

而至於緊張……

其實不光朱富貴緊張，戚文長也是非常緊張的。

因為洋兵在中國的戰績太耀眼了。

雖然和清妖是仇敵，但戚文長也不認為清兵都是軟柿子。

否則太平天國兩支北伐軍也不會最終折戟成沙了。

可之前洋人一兩萬人就能在華北如入無人之境，打得偽帝倉皇出逃。

這可是事實。

實際上，戚文長聽說忠王他們的太平軍也曾經和洋槍隊有過交鋒，戰績互有勝負。

但那裏頭不少都是從馬尼拉雇傭的土人，洋兵成色不足。

而這一次，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則全部是貨真價實的洋兵。

雖然名義上是護礦隊，但這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

不少人參加過屠殺殷人和侵略墨西哥的戰爭。

就連萬歲爺也交代過，千萬不能小看花旗國的民兵。

當年他們從英吉利裂土而出，這些民兵可是很活躍的！

……

趴在戰壕中，殷鼬握著弗格森步槍，掌心滿是汗水。

這支步槍不是他靠關係拿來的。

而是以射擊考核第2名的成績得來的。

這種老古董步槍在渡鴉部落的收藏中已經是最好的步槍了。

至少它有膛線，而且是后裝的。

不過即便如此，在之前的模擬訓練中，殷鼬已經知道，自己的射擊機會只有1-2發。

之後就要跳出壕溝，與兩名戰友一道發起白刃衝鋒。

而他的戰友一個是渡鴉部落的新兵，一個是一直在發抖的中年華工。

第三旗在殷鼬耐心負責的指導下，全員射擊都拿了優秀，每個人都分到了一支步槍。

這是十個戰鬥旗中獨一無二的。

第三旗也自然成為了全師最強的主力旗。

但即便射擊可以練出來，勇氣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練出來的。

華工黃老四和來自渡鴉的新兵熊黑（原名黑熊，改漢姓為熊，叫熊黑）是第三班中膽子最小，軍事動作最差的兩人。

作為小旗，殷鼬將他們放在了自己身邊。

在發動衝鋒時，他會帶着這兩人一起前進，確保全旗沒有人掉隊。

三三制戰術是人民軍隊根據多年軍事戰爭經驗總結出來的一套戰術準則。

即在中高級指揮官戰略上要注重集中優勢兵力，而在基層指揮中則要注意適當分散兵力密度，避免敵方密集火力的殺傷，強調以密切的協同，層層推進，交替掩護進攻。

具體來說，就是一個班10名戰士，3-4人為一個戰鬥單位。

在衝鋒時，戰鬥單位內，三人相互配合，相互協同。

班內，則三個戰鬥單位相互配合，相互協同。

最終達到層層推進、交替掩護的目的。

有點像是籃球中的三角進攻，大三角套小三角。

這套戰術是為了攻堅而誕生的。

朝鮮戰場上，志願軍戰士根本不是像某些電影中以自殺式人海衝鋒直撲敵人火力點，白白犧牲的。

經過長期戰爭犀利，這支人類歷史上最強的輕步兵將三三制戰術運用得出神入化。

在武器劣勢的情況下，保持了良好的交換比。

而此時，大明皇家第一師面對的情況則不同。

敵人沒有機槍，沒有交叉火力。

但他們的火力依然處於優勢。

所以使用三三制衝鋒，還是有一定的必要的。

殷鼬再次和兩名同伴連筆帶畫地交代好了技術要點，接着靜待獵物的到來。

幾分鐘后，噠噠的馬蹄聲如期而至。

殷鼬死死握住槍桿，等待着他們接近射程。

根據戰前部署，只有當敵人進入五十米以內，大家才能開槍。

對方馬車的速度並不快，五十米的距離內，自己足以射出兩槍。

而那些拿着前裝步槍的戰士就只能開一槍了。

然而，就在殷鼬等待着最佳射擊距離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砰」的轟鳴。

「是黃老四？不，是熊黑！」

殷鼬知道糟了，連忙轉過頭去。

只見之前他最擔心的華工黃老四，雖然依然害怕地顫抖，卻牢記着跟着旗長開槍的命令。

可小夥子熊黑卻緊張的提前開槍了。

現在敵人的位置，除了第一旗小旗，也就是射擊訓練第一名的楊六，他手中的那把唯一的邢-237有把握命中，其他的老古董步槍基本都只能聽個響。

可是隨着熊黑開了第一槍，彷彿傳染一般，壕溝內響起了噼里啪啦的槍響聲。

「對……對不起，殷小旗……」

熊黑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他知道自己怕是闖下大禍了。

「閉嘴，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殷鼬端起步槍，喊道，「第三旗全體都有，隨我衝鋒！」

殷鼬判斷，如果自己這邊正面的三個旗不能及時消滅敵人的機動力，那麼他們一旦有時間掉轉馬車，負責合圍的幾個只裝備了弓箭、工兵鏟，甚至是螺紋鋼矛的小旗，恐怕根本攔不住敵人。

「這個殷鼬！我看他該叫殷豹子，膽子可真大！」

遠處高山上觀戰的朱富貴以及指揮部的戚文長同時揪心地跺跺腳。

新兵訓練不足提前放槍這是指揮部預計之內的事情。

可他們沒有想到會有小旗軍官在沒有得到指揮部命令的時候組織白刃衝鋒。

這次作戰本身就有一定練兵性質，希望考察各個選定的基層軍官，以及戰士的臨場能力。

所以有些東西沒有提前告知一線部隊。

實際上，指揮部是有「裝甲部隊」直接穿插、撞擊敵方車輛的預案的！

看着如同猛虎一樣衝出壕溝的第三旗戰士，時機精準地切斷了敵方馬車的迂迴空間，朱富貴心情複雜，並且有些頭疼：

「這小子，該不是一個猴版李雲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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