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
這三個字好似一把尖銳的刀瞬然扎進了獨孤神遊的心臟,一通攪動,連着血淋淋的回憶一併翻出。
他盯着陳牧,眼神里浮現出一抹如灰翳蔽天般逼人的銳利精芒,語氣冰寒:
「你是怎麼知道白夫人的?」
「應該算是知府鄧文生告訴我的。」陳牧毫不畏懼對方的目光,笑着回答道。
獨孤神遊一怔,周身的煞氣漸漸褪去。
他靠坐在蓮台上,掌肉貼著冰涼的玉石,恍惚的精神與之前嬉鬧荒誕的老頑童形成鮮明對比。
這一刻的他,與風燭殘年的老頭沒什麼區別。
另一旁的少司命看着傳聞中的這位天命谷前掌門,漂亮的眸子裏也多了幾分同情。
無論如何,這位傳奇人物都很難讓人反感。
陳牧嘆息道:「是不是很難過,你所謂的情感秘密,在別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獨孤神遊看起來有些頹廢。
陳牧沉聲道:「當時你心灰意冷離開天命谷,並沒有為自己辯解的很大原因便是白夫人。
你喜歡那位白夫人,可是因為一些原因,你們兩人並未在一起,而她也選擇嫁給了別人,這成了你一輩子的遺憾。
在被趕出天命谷后,你反而有些解脫。
這樣你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去找她,然後私奔或是重塑感情。因為你認為,她肯定還是愛着你的。」
「她不愛我。」
獨孤神遊抿著一抹苦笑。「若是愛我,又怎麼會嫁給別人。」
陳牧好奇道:「當時你們為何要分手?」
獨孤神遊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我們從未開始,何談分手?而且,我們也僅僅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陳牧劍眉輕挑:「你在開玩笑吧。」
「開這種玩笑,你覺得有意思嗎?」
老者脫掉了身上外披的道袍,隨手扔在一旁,一派失落神色。「我們只是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發生了錯誤的事情,僅此而已。」
這話不禁讓陳牧浮現到了很多狗血的橋段。
比如女主不慎中了那種藥物,於是不得已情況下與男主發生了那種關係等等。
「但你確實是為了她,才最終離開天命谷的,這你不會否認吧。」
陳牧說道。
獨孤神遊點了點頭,選擇了默認。
陳牧嘴角勾起的笑意濃郁了幾分,緩緩說道:
「那麼二十二年前得案子基本就破了,只不過讓我疑惑的是,神女委託我調查此案的真正目的就只是為了弄清楚那一晚發生了什麼嗎?
還是說,她只是想利用我,從你口中問出些問題。」
「什麼問題?」獨孤神遊皺眉。
「這得問她本人了。」
「本人?」
「對,就是本人!」
陳牧卻笑了笑,明亮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一尊神像,揚聲道:「神女大人,既然都來了,不妨出來咱們坦陳交流一番?」
神女……
聽着入神的少司命一驚,環顧四周。
她的修為明明比陳牧高,卻沒有感應到這座大殿內有別人的氣息,這傢伙靠什麼感應的。
獨孤神遊卻沒有半點驚訝之態,似乎早就料到神女會出現在這裏。
臉上的表情也剩下了苦澀。
片刻后,空曠寂冷的大殿內浮起些許靈力波動,以及淡淡的沁人幽香。
一抹素衣白影出現在三人面前。
神女依舊那般耀眼。
清眸顧盼間,如有三分仙韻,丰韻娉婷的身姿環繞無暇靈氣,不染一絲凡塵。
她無視獨孤神遊,而是望着陳牧,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她確信自己將氣息隱藏的很完美,即便對方身懷法寶也不可能探查出。
可陳牧卻篤定她就在這裏。
對方並不是瞎猜,可見已經掌握了她的心理。
「剛才的對話你也聽到了吧。」
陳牧盯着女人絕美白凈的臉頰,笑着說道。「獨孤神遊的確不是那種人,是被陷害的,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韓夫人死了。」
神女並未過多詢問,只是丟下了一句話。
沒錯,無論陳牧如何去還原當時的真相,如何為獨孤神遊伸冤,韓夫人死了這是事實。
當時韓夫人的屍體已經被檢驗過,不可能造假。
如果韓夫人真的要陷害獨孤神遊,為何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這不符合常理。
所以這個案情,還是有很多疑點。
「人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那肯定會被拋棄的。」
陳牧淡淡說道。「韓東江要的是掌門之位,固然他是被迫娶的董秋沁,但在答應娶對方的同時,未嘗沒有不利用對方的心思。」
「所以你認為,韓夫人是韓東江殺的?」
神女聲音極為溫婉動聽。
獨孤神遊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看着神女淡漠的表情,將話語咽了回去。
陳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很肯定的說道:「陷害獨孤神遊這個計謀肯定是韓東江提出的,他利用董秋沁對他的愛,犧牲了對方。
董秋沁沒有了利用價值,自然不能活。只要活下來,那就是一個危險,一個定時炸彈。」
大殿內的三人聽不懂『定時炸彈』是什麼,但都明白陳牧話里的意思。
也就是說,當時董秋沁為愛犧牲自己身體后,以為可以贏得男人的愛,卻被想到把自己搭了進去。
所以她在這其中扮演的也不過是個苦命的棋子。
獨孤神遊握緊了拳頭,眼眶裏溢出了血紅的情緒,包含着自責與悲痛。
「神女大人,你怎麼看妍兒姑娘。」
陳牧忽然問道。
神女沒料到對方轉移話題這麼快,想了想說道:「她很漂亮,比起你身邊的任何女人都不差,光從外表看太過完美。而且她的天賦也極高。」
「你覺得,曲護法的女兒是不是她?」
陳牧又問。
神女還在思考,孤獨神遊卻嚇了一跳:
「曲護法?不可能吧,當年我和師弟可是耗費了很多精力才救下她,但她腹中的孩子必死無疑。」
「如果有雲簫幫忙呢?」陳牧道。
獨孤神遊怔住了,許久開口問道:「雲簫為什麼要幫他?」
「天底下利益交織多的是,比如雲簫想問你這裏要什麼東西,可是你不給,那他便會去找可以代替你的其他人。」
陳牧聯想到之前在那座隱藏小院內看到的諸多陰陽宗秘籍,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
雲簫絕對是與韓東江做了交易。
聽到此話,獨孤神遊似乎想到了什麼,失口道:「是許彤……」
他連忙閉口,看起來很忌諱談論這個人。
「如果是妍兒姑娘是曲護法的孩子,那麼韓東江為何要培養她,目的何在?」
神女看了老者一眼,脆聲問道。
陳牧微微一笑:「你不覺得,韓東江對妍兒姑娘太過信任了嗎?以韓東江的性格,可不會如此毫無保留的去信任一個人。」
「妍兒姑娘已經被洗腦了,她現在就是韓東江身邊的一條狗。」
神女聲音冷漠,帶着一絲鄙夷。
「錯!」
陳牧眼中精芒綻放。「妍兒姑娘壓根就沒有被洗腦。」
神女和獨孤神遊詫異的看着他,露出疑惑表情,想聽聽對方的理由。
但陳牧卻又轉移了話題,對獨孤神遊詢問道:「獨孤掌門,我想問一句,貴派的嫁魂之術,必須非得在對方體內放下天命珠嗎?」
獨孤神遊輕輕搖頭:「若本人在天命谷,可利用天命大陣進行嫁魂。」
啪!
陳牧打了個響指,笑容神秘:「所以,你們覺得有人真的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