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位於青玉縣北邊界處。
與淮蘭江相鄰。
為了節約時間,陳牧與雲芷月決定渡船過去。
巧合的是,這次乘坐的船又是蘇巧兒父女的,看到嬌俏可人的少女,陳牧忽然記起上次的鮑魚事件。
「抱歉啊,忘了之前答應蘇姑娘的事。」
陳牧進入船艙,惋惜道,「本打算嘗一嘗巧兒姑娘的新鮮鮑魚,估計又要等下次了。」
「陳捕頭可是大忙人,哪兒會記得這點小事。」
少女奉上茶水,帶着幾分調侃道。
陳牧要了兩份烤魚,微微一笑:「下次一定記得,不然以後可就真沒機會了。」
「什麼意思?陳捕頭要離開?」
少女綳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陳牧搖頭:「暫時不會,以後可就說不準了,我走之後希望巧兒姑娘不要想我。」
「切,鬼才想你。」
正值情竇初開年華的少女紅著小臉輕啐了一口,堪可盈握的纖腰一扭,離開了船艙。
隨手拿起立在船側的一根木棒,將活蹦亂跳的魚兒敲暈兩條。
開始宰殺烤燒。
雲芷月靠在軟墊上,用包裹着玉足的鹿皮小靴踢了陳牧膝蓋一下,眯着眼問道:
「蛇妖真在烏山?」
對於陳牧的能力,她是極為認可的。
更相信對方的直覺。
既然這傢伙猜測蛇妖就在烏山,那肯定會有收穫的。
陳牧瞟著船艙外蘇巧兒曼妙的背影,笑道:「我是胡亂猜測的,也許有,也許沒有。」
「我信你。」
雲芷月眼眸彎成月牙兒。
陳牧看着她沒消退的黑眼圈,頗為無語道:「好歹你也是修行之人,熬夜竟然也會有黑眼圈?」
「呵呵,臨摹符篆可不是簡單的活。」
雲芷月抽出一張黃符,指著上面詭異的圖案說道,「比如這太玄三一符紋,差之微毫就會前功盡棄,甚至功力遭到反噬。別說睡覺,我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麼長時間不眨眼睛,眼睛不會幹嗎?」
陳牧好奇問道。
雲芷月翻了個白眼,呵呵冷笑:「干又如何?不幹又如何?你能幫我潤濕?」
「這活我在行。」陳牧立即毛遂自薦。
雲芷月也懶得跟對方鬥嘴了。
蜷曲起一雙修長的腿,雙手疊放在側臉下:「我休息一會兒,到了你叫我。」
說完,便閉上眼睛。
垂下那兩排濃密而微微捲曲的睫毛。
陳牧望着女人側臉。
雖然這女人長相很普通,但時間久了發現挺耐看的,像是需要不斷挖掘的寶藏。
「你們陰陽宗最漂亮的女人是誰?」
陳牧燃起了八卦之心。
但女人並未回應,呼吸均勻綿長,看起來似乎是已經入睡了。
睡得可真快。
陳牧無語。
過了片刻,女人忽然開口:「你問這做什麼?」
看着依舊緊閉着眼休息的女人,陳牧聳了聳肩:「純是好奇而已,想知道有沒有比你更漂亮的。」
「哼,油嘴滑舌。」
雲芷月唇角劃過一道嘲諷,「最漂亮的自然是少司命了,又清純又高冷,天賦極高,追求仰慕者無數,被諸位師兄弟捧在手心裏,就連天君大人都寵溺無比。」
「我怎麼聞着有一股酸味啊,你聞到了嗎?」
陳牧努力嗅着鼻子,佯裝疑惑的看着女人。
雲芷月睜開眸子,細直長腿踢了出去,將陳牧踢的人仰馬翻。
沒好氣道:「我可沒那麼賤,人家本來就招人喜歡,我有什麼可嫉妒的。」
「那大司命呢?聽諸葛前輩說她也是天賦極高。」
陳牧坐起身子問道。
雲芷月重新閉上眼睛,聲音多了幾分慵懶:「一般般。」
「一般般?」
「對,什麼都一般般。」
見女人意興闌珊,不願多聊,陳牧也不打擾她休息了。
低頭望着茶杯中不斷旋轉的茶葉,忽然想起了楚辭中的一篇詩歌,低頭喁喁細語: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凍雨兮灑塵。」
雲芷月驀地睜開眼睛。
映月似的眸光彷佛穿透了眼前這個男人。
「君迥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
陳牧想不起後面的句子,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卻見女人怔怔的望着他,神情古怪。
陳牧道:「這是一個叫『無名』的道士所作。」
「你念的這詩歌有名字嗎?」
雲芷月直起身子,鬢邊幾緒髮絲柔柔垂落,輕聲問道。
陳牧點了點頭:「大司命。」
「大司命……」
雲芷月側目盯着船艙窗外朦朧的山脈,神情茫然,過了良久才幽幽一嘆:「可惜了。」
「可惜什麼?」
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忽然變得很低落,陳牧疑惑問道。
雲芷月也不休息了,坐端身子,笑盈盈的盯着他:「還有嗎?那無名道士有沒有其他詩詞?」
「沒了。」
「別呀,肯定還有的,要不我拿這些符篆跟你換。」
雲芷月從懷中掏出一疊符篆遞給他。
然而陳牧目光卻落在她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要不……拿這個換?」
之前在客棧房間,女人趴在桌下尋找的就是這枚戒指。
「這就是個破戒指而已。」
女人毫不在意的取下來扔在桌子上,「你確定要拿這個換?它只是一個紀念品,沒用。」
「我確定。」
陳牧伸手去拿。
但手還沒放在戒指上,女人腳尖輕輕一敲桌腿,戒指凌空飛起又套回到她的食指上。
「你知道它是什麼?」
女人目光冷峻。
陳牧笑道:「儲物法寶。」
「不是。」
「絕對是!」
「你怎麼證明?」雲芷月冷笑。
陳牧說道:「之前咱兩離開房間時,你手裏拿着一根黃瓜,可轉眼就不見了,絕對藏在了這枚戒指里。」
雲芷月搖頭:「你看錯了。」
「黃瓜怎麼解釋?你身上可沒別的衣兜,懷裏更不可能放。」
「裙下有一兜兒。」
「我不信,除非你把裙子掀起來讓我康康。」陳牧目光堅決。
「你——」
雲芷月咬牙盯了對方半響,冷笑道,「這的確是儲物法寶,但不可能給你,因為它很珍貴,整個中州都沒多少。」
「那就算了,我不強人所難。」
陳牧面露微笑。
雲芷月瞪着他還想再說什麼,蘇巧兒正好端著烤魚進入船艙:「陳捕頭慢用。」
「來,吃魚。」
陳牧用木簽割下一塊魚肉遞到雲芷月面前。
見女人只是看着他,也不動彈,陳牧無奈道:「只有一句,你想聽嗎?」
不等對方回應,陳牧開口吟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正打算離開的蘇巧兒美眸一亮:「咦?難得陳捕頭今天作出一句來,比上次好多了。」
「這句詩是送給你的。」
陳牧沖着小姑娘眨了眨眼。
少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離開了船艙。
心如小鹿般亂撞。
雲芷月接過陳牧手中的烤魚,諷笑道:「陳捕頭,你家裏娘子知道你在外面這麼花心嗎?」
「這話可不能亂講,我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陳牧正色道。
雲芷月扯起嘲諷笑意,「你那點花花腸子,騙不過我的,我會觀心術。」
「你有那麼高的修為?」
「你不信?」
「我信。」陳牧抱拳嘆息道,「雲前輩深不可測,在下鞭長莫及,佩服佩服。」
雲芷月蹙眉。
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她張開櫻唇輕咬下一塊魚肉,思忖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明天我去見你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