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捕頭是想問妾身關於穆香兒的事情吧。」
美婦側坐於圓凳上,腴潤的大腿在衣裙下綳出誘人線條,盈盈美眸盯著陳牧。
陳牧目不斜視,點頭道:「沒錯。」
孟言卿嘆了口氣:「其實妾身知道的也不多,若早知如此,就不該相這親,或許……」
美婦臉上浮現出幾分自責。
陳牧拿出一個小本子放在桌子上,又取出一支加工過的炭木筆,問道:
「伯母,能否說一下您是怎麼認識穆香兒的嗎?」
「通過她嬸嬸李氏介紹的。」
「說說具體過程。」
孟言卿緩緩道:「大概在五月份時候,我去碧青苑交付刺繡,正好遇到了李嬸,便隨口提了句想給小偉找門親事。
她說在麻陵縣有一個侄女,可以幫忙撮合一下。
大概過了半個月,在李嬸的安排下我跟那姑娘見了一面,覺得那姑娘還不錯,便希望定下這門親事……」
「你們是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陳牧一邊在本子上寫著,一邊詢問細節。
孟言卿雖然奇怪對方的舉動,但也沒多問,回答道:「是在麻陵縣的一家酒樓,好像叫什麼『陽雪』。」
陽雪!
陳牧在這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圈。
他又問道:「當時穆香兒給你的印象如何,你們具體談了些什麼?」
「那姑娘性子挺隨和的,但是話也不多,我們只是隨便聊了聊,比如家裡的情況之類的……」
「當時跟她一起的還有誰?」
「她的兄長。」
「兄長?」陳牧抬起頭。
「對,她的父母都生病了,所以是她兄長陪她來的。」
「她的兄長您還有印象嗎?」
孟言卿想了想,輕搖螓首:「沒什麼印象了,記得他的話也不是很多。」
陳牧在『父母生病』上面畫了個圈,繼續問道:「那這次穆香兒前來相親時,是誰陪她來的。」
「沒有誰陪,是她一個人來的。」
孟言卿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我本意是打算在初四親自去接的,可是那姑娘卻提前兩天來到她嬸嬸家……」
「提前兩天?」
陳牧捕捉到了異常信息,抬頭凝視著對方,「她為什麼要提前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跟朋友約了去作客吧。李嬸不是說了嗎,她去雲村朋友家作客才失蹤的。」
孟言卿說道。
陳牧一手托著下巴,習慣性的轉動著手中的炭木筆,進行思考。
這是本案最明顯的一個疑點了。
因為昨晚縣太爺派出的衙役去雲村詢問過,穆香兒並沒有去過雲村,也沒什麼朋友在那裡。
所以為何要提前來呢?
要麼是穆香兒跟她的嬸嬸說謊,要麼是李氏在說謊。
到底是誰?
在陳牧陷入思索的時候,對面的孟言卿一雙美眸泛起陣陣異彩。
身子下意識挪動了一下。
都說思考中的男人最有魅力,當然前提是對方顏值過關。
縱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天生的『顏值控』還是讓這位美婦面對陳牧時,出現一些情緒波動。
當年豆蔻年華時也曾幻想過白馬王子的完美愛情。
可惜為了幫家裡人治病,只能委身嫁給一個相貌平平的商人,甚至最後落得這般境地。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如意,只剩殘缺幻想罷了。
陳牧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又問道:「李氏跟她的侄女關係怎麼樣?」
「還行。」
孟言卿收回目光,脖頸處浮現一抹霞色,「李嬸還是很疼愛這個侄女的,我看得出來。」
那就是穆香兒跟李氏撒謊了?
陳牧在本子上圈了幾個問號,道:「還有沒有其他讓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
孟言卿思索片刻,緩緩搖頭。
記錄到此,陳牧也沒什麼可詢問的了,將小本子和炭筆收起來,笑著說道:「好了,就這些問題,之後若是伯母有想起什麼,可以告訴阿偉。」
「嗯,妾身明白。」
見陳牧起身,她忙挽留,「陳捕頭不多做會兒嗎?」
「得趕緊去縣衙,就不打擾您了。」
陳牧沖著角落書桌旁的小萱兒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便準備離開。
「等一下!」
孟言卿忽然快步走進裡屋,拿出了一個精緻的觀音金符。
「聽小偉說昨晚你救了他的性命,妾身也沒什麼感謝的禮物,這觀音金符是我從浩元寺里求來的……」
「不用,阿偉是我的兄弟,救他是應該的。」
陳牧連忙拒絕。
這觀音金符一看就價值不菲,帶有靈韻。
明顯是孟言卿給自己兒子求的。
「陳捕頭您是小偉的救命恩人,這點禮物不算什麼,您就收下吧。」
「別,這禮物太貴重了,要不送兩個大饅頭也行。」
「你就收下吧。」
「不用。」
「妾身給你戴上。」
兩人推阻間,孟言卿竟腦袋一熱,踮起腳尖將觀音金符朝著陳牧脖頸系去。
結果這一靠近,陳牧整個人就不好了。
瞬間感受到『溫香暖玉』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也理解了高人為什麼喜歡在雪山之巔感悟人生。
因為只有在那裡,才能真正體會到哺養生命的源泉之美。
而孟言卿也意識到自己這番舉動不妥。
俏臉『騰』的一下成了紅柿子。
系好之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這觀音金符是西靈方丈親自開的光,有護佑平安的作用。」
隨即,又刻意打趣道:「可惜小偉不是女孩兒,否則就以身相許了。」
他不能以身相許,你可以呀……陳牧乾咳兩聲,擠出笑容:「那就多謝伯母了。」
陳牧離開后,故作鎮定的孟言卿才鬆了口氣。
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輕啐了一口,低聲罵道:「怎麼每次都在這臭小子面前失態呢。」
想起自己也是一把年紀了,心情不由低落下來。
回到屋裡,瞥見小女兒抱著糖栗子啃著。
孟言卿走過去將糖栗子拿開,冷聲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一會兒還要去學堂,趕緊寫你們先生布置的功課。」
話音落下,卻看到了桌上寫有詩的那張宣紙。
「寫完了?」
孟言卿有些詫異,順手拿起宣紙,隨即皺起眉頭,「這字怎麼寫的這麼難看,跟蚯蚓爬似的。」
看完第一行『鵝,鵝,鵝』時,柳眉頓時豎起,下意識便要拿起戒尺敲過去。
可當目光落在下一行,女人便愣住了。
……
回到衙門,陳牧見衙役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小聲聊天,神色皆是一片凝重。
陳牧以為他們是在討論昨晚的案子,沒有在意。
「班頭!」
坐在角落神情恍惚的張阿偉看到陳牧后,起身快步走了過來,沉聲說道:「出事了。」
陳牧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吧,難道又死人了?
張阿偉道:「昨晚大人派了兩個兄弟連夜去麻陵縣通知穆香兒的父母,你猜怎麼著?」
「死了?」
從對方以及周圍衙役的神態,陳牧不難猜出結果。
張阿偉點了點頭:「回來的弟兄說,穆香兒家的房子被燒了個乾淨,她的父母和哥哥全都被燒死了!」
艹!
陳牧爆了個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