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恢復了原本該有的寂靜。

杜歸捂著腦袋，坐在座位上，整個人的表情，猙獰可怖。

他眼中，有痛苦，有陰冷……

還有着化不開的恨意。

公交車已經行駛了起來。

而現在，算起來，鬼乘客們已經滿員。

下一站的時候。

司機鬼將會下車，其餘的鬼乘客中，將會隨機挑選一名，成為新的司機，而原本的司機，則會像是分裂一樣，把另一輛車，變成鬼車。

砰……

杜歸的腦袋狠狠撞在車窗上。

那腦海中的痛苦，以及浮現出來的記憶，全都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

「不要想……」

「不要想……」

杜歸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去回想，最起碼，不能在鬼公交上，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回想。

那會讓他夢遊的……

到時候，一切都變得不可控。

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鬼公交上的原因，杜歸這次，竟然頭一次，控制住了自己。

他逐漸恢復如初。

絕望的痛苦，遠離了他。

「呼呼……」

杜歸額頭爬滿了冷汗，也不知是水滴，還是汗水。

他面無表情，額頭有鮮血滴落，劃過了臉頰。

看起來，和惡鬼沒有任何區別。

他扭過頭，握著菜刀，死死盯着最後一排。

此時，哪裏依舊空了一個位置，餓鬼，小女孩，纏繞着繃帶的燒死鬼，還有那穿着繡花鞋的女屍，其位置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空出的一個座位，則根本沒有任何鬼乘客敢去坐。

似乎，坐在那個位置的，只能是凶神級別的惡鬼。

在這一刻。

最後一排的小女孩，還有餓鬼，也在死死盯着杜歸。

那兩道視線，全都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惡毒、陰冷、惡意，以及種種負面情緒。

換做別人，只是被盯着看，就要精神崩潰。

但杜歸不一樣。

他的眼神，比那兩個鬼，還要可怕。

「呵呵……」

杜歸冷笑了一聲，左手拿着的絲襪甩了甩，沖那個小女孩說道：「是我運氣太好，還是你運氣太差？」

「要是我剛剛拴住你，你就能進我的后廚，觀摩下我是怎麼做菜的了。」

那小女孩，臉色青黑，失去眼睛血肉模糊的眼眶中，卻有兩行鮮血在滴落。

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氣的。

杜歸的目光轉向惡鬼。

然後，他眯着眼轉身不再看最後一排。

「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的話，我一定要弄死這兩個該死的鬼。」

杜老闆一向小心眼。

他們老杜家的人，也都大差不差。

有仇就要報仇。

而且還容易走極端。

再加上……

「我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啊……」

杜歸心裏在呢喃。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已經不是自己不想去思考，就能無視的了。

他有種迫切的渴望。

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更想知道，該如何恢復正常。

而這時。

公交車停了下來。

前車門打開。

杜歸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個變成了司機的老頭鬼，按照之前的信息推斷，這個老頭鬼就要下車了。

自己如果也想下車。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把隨機選出來的司機鬼位置，強行霸佔掉。

然後，趁著下一波滿員的時候，自己再通過鬼公交的某種規則，下車逃離。

杜歸現在就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走向了司機的位置。

離得越近，就越有優勢。

這也是為什麼，杜歸非要跑到最前面的原因。

可是……

讓杜歸沒想到的是。

那個老頭鬼，扭頭看向了他，那恐怖的被老鼠啃了一半的臉，竟然隱隱有種嘲弄的意味。

它沒有下車……

杜歸腦海中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一扭頭，看向前車門外。

外面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什麼地方，在那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塑料模特。

那模特全身都是白色的，因為材質原因。

它卻邁著機械性的步伐，從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的往鬼公交走來。

直覺告訴杜歸，他如果趁這時候下車，絕對會死。

那車外的黑暗，給他的感覺，已經不在他的活動範圍之內了。

而是，屬於公交車的活動範圍。

「明明……明明已經滿員了……為什麼會這樣？」

杜歸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身後。

最後一排最中間的座位，是空的……

餓鬼和小女孩，沖他露出了獰笑。

「只有座位上坐滿乘客，才算是滿員嗎？」

那個嬰兒鬼，已經被杜歸用紅姐的絲襪套住，還打了個死結，此時就在背包里扔著。

它的位置，被杜歸給強搶了。

也就是說，本該是滿員的鬼公交，因為杜歸的操作，反而沒有滿足每個座位都有鬼乘客的規則。

杜歸來不及多想。

他立馬沖向了第一排，自己搶佔的那個座位。

可是……

在這一刻。

有一個學生打扮的鬼乘客，跑到了那個座位上。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在移動。

它們回到了，原本屬於它們的位置。

杜歸沒辦法。

他只能咬着牙，往後面跑，試圖佔據一個位置，千萬不能回到最後一排，否則的話，自己根本沒有下車的可能。

那兩個凶神，和自己已經結仇了。

它們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身後，也響起了塑料模特行走在車廂過道內的腳步聲，只是那聲音太過奇怪，彷彿像是撞擊一樣。

前車門，也在一瞬間關閉。

除去最後一排，僅剩的一個座位，在不停的移動。

因為車廂內的鬼乘客，竟然像是要弄死杜歸一樣，又或者，受到了餓鬼和小女孩的影響，也在不停的調換位置。

非逼着杜歸，去坐最後一排。

「它們想弄死我……」

杜歸握緊拳頭，他站在車廂中間，一扭頭，那個代表着生路的位置，變成了第一排，靠右手邊的位置。

塑料模特直接坐在了上面。

車廂內，一片冰冷死寂。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盯着杜歸。

無聲無息的，卻透露著一種讓人徹骨生寒，彷彿墜入深淵的絕望和恐怖。

最後一排，餓鬼和小女孩的笑容越來越猙獰。

它們中間的位置，便是空出來，留給杜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