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立刻向一旁的趙逸峰說道：

「局長，是異常精神感染。」

話音剛落，已經有提前審查完在一旁待命的幾名調查員走上前去，將那個花襯衫銬了起來，準備帶下去關押審查。

這一幕立刻讓後面一些尚未接受審查的眾人一陣騷動。

怎麼這就把人抓去審查了？

心中的想法並不代表已經犯罪，不說疑罪從無，起碼思想無罪啊。

如果僅僅聽一個願望就要把人帶去審查，誰的內心還沒個陰暗的想法了？

於兵皺眉說道：

「小嵐，這麼搞有點過了吧？李明這僅僅是一個想法，就把人給抓了，這不得弄得人人自危？同事之間連一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說完，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一眾中層，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心中則很是得意。

法不責眾。

在這種時候出頭說出自己的合理憂慮，又講出了一些能讓人信服的理由，起碼能在很多人心中樹立一個仗義執言的形象。

而且說不定還能借這個機會拉近和張嵐的關係，以後慢慢接觸一下嘛。

這麼個大美女，哪怕不可能有什麼實質的關係，以後藉機會關心關心她總可以吧？

思想無罪嘛。

張嵐此時已經恢復了冰山一樣的面孔，根本連看都懶得看於兵一眼，對趙逸峰說道：

「趙局，只有發現對方的精神不穩定，出現異常情緒，我才會確定對方有問題，審查還要繼續進行嗎？」

趙逸峰肅然道：

「繼續進行，先把人帶下去，真要是有哪位同事受了委屈，我向他賠罪。」

同時瞪了於兵一眼。

於兵立刻縮了縮脖子，訕訕的笑了笑，明白自己這次是有點顯擺過頭了。

他身邊的那些平時交好的中層領導此時也都縮了，紛紛保持了沉默。

很快，輪到於兵上台，此時他仍然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想要跟張嵐說話。

只是在和張嵐對視的瞬間，已經全身一顫，被徹底控制。

張嵐面無表情地說：

「你的願望是什麼？」

於兵立刻有些機械地說道：

「我的願望就是……換個老婆，現在這個黃臉婆老了，又老又凶……我還想當領導，我想進局班子，我想往上爬……趙逸峰也沒什麼能力，除了開會他還會什麼？我在局裡人脈廣啊……」

「平時拿手底下的小年輕做人情當免費勞力，給別的處幹了多少活兒了？那些其他部門的中層還真以為我拿他們當朋友了？我就是利用他們！真要搞投票，我的票數必須第一，否則誰也不好過！……以我的才能，做個處長真的屈才了，局長才應該是我……」

整個禮堂裡面鴉雀無聲，大都面帶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大型社死現場。

而研究部信息分析處的那些年輕調查員們，紛紛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那些和於兵交好的中層此時也面色鐵青。

一旁的趙逸峰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張隊。」趙逸峰開口說道。

張嵐微微點頭，眼睛里的紅色光點閃爍，於兵的眼神也從茫然逐漸變得清醒。

當他徹底清醒過來的瞬間，不由雙目瞪圓，難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仍然有催眠期間的記憶，此時立刻想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竟然說出了這些話！

而且是當著局領導的面！

當著全局的面！

於兵抬手抱住自己的頭，隨後立刻向趙逸峰說道：

「趙局，誤會，這都是誤會，我就說這個催眠審查不靠譜，這都是心理暗示，您聽我解釋……」

趙逸峰淡淡地道：

「下一個。」

於兵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得灰溜溜從主席台上下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色慘白。

他強笑著想要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打招呼，同樣收穫了對方勉強的笑意。

於兵的心瞬間涼了。

原本以為自己怎麼也是局裡的中層，是個正兒八經的處長，因此也沒有太把那些覺醒者當回事。

現在才徹底明白了雙方之間的差距。

在覺醒者的面前，他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悔恨爬上了心頭。

他的政治生命，到此結束了……

有了於兵這個前車之鑒，剩下的接受審查的人立刻心中凜然，不敢再有絲毫怠慢。

原本有些年輕人還對換了髮型的張嵐有些心猿意馬，此時卻徹底收起了這些心思。

一個不小心，就是社死啊！

接下來的精神審查中，竟然又出現了兩個被異常精神感染的人，不過都是輕微的異常精神感染。

其中一個竟然是在麻山水庫事件之中就被感染，一直潛伏到現在還沒有發作的。

被楊桿現場甩桿，從他的背部拽出來兩條小小的生命蠕蟲。

等到絕大部分人都經過了精神審查，最後只剩下了解剖處。

解剖處眾人一個個走上前去，通過了審查，李凡也同樣走了上去。

李凡面無表情，沖張嵐輕輕點了點頭。

張嵐此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竟然露出了嬌羞的笑容，同樣向李凡點了點頭。

這下子，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禮堂中的一眾調查員紛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隊長竟然對李處長笑得這麼甜！

這什麼情況？

主動示好？

明明李處長板著臉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啊！

好在張嵐已經再次控制了情緒，眼神中紅色光點閃爍，和李凡深情對視了幾秒，就示意他通過了精神審查。

自始至終，李凡根本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精神力影響，顯然張嵐對他放水了。

或者說，張嵐認為自己的愛人根本沒必要去審查。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邊的方昊連忙湊過來說道：

「李處，可以啊！張隊長可是咱們局有名的冰山！能把人撞死的那種！她竟然對你笑得這麼燦爛，這是什麼情況？你倆之前是不是認識？」

高雲雷同樣興奮道：

「什麼認識，估計是之前就知道李處的大名，和李處神交已久，現在見到真人了，當然是發花痴了。」

李凡搖頭笑道：

「你們吶。」

與此同時，會場中的一些中層領導同樣也在聊著這件事。

原本還以為是謠傳，現在看來，基本上確定了，李凡這個年輕的副處長在西南局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他應該是在總局有關係！

否則的話，以張嵐眼高於頂的性格，怎麼會主動對這個李凡示好？

之前就聽說張嵐想要調到總局去，現在看來，李凡的關係應該就是在總局。

這麼年輕，剛入職沒多久就成了副處長，光是西南局的關係可不太夠瞧。

如果是總局的關係，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等到剛剛過了下班的時間，精神審查終於徹底結束。

看到僅僅查出來三個被異常精神感染的調查員，趙逸峰也算是鬆了口氣。

畢竟，抓內奸這種事情，是既希望把內奸抓出來，又希望抓不到內奸。

還是很矛盾的。

當下宣布散會，異常局的眾人立刻紛紛起身離開了大禮堂。

李凡也在一眾調查員的簇擁下向解剖處的辦公樓走去。

局裡的出差命令已經下來了，說不定明天就得去緬國公幹，今晚必須好好放鬆一下，休整休整，提提士氣。

李凡說道：

「兄弟們，今晚咱們就去酒吧一條街。」

唐明笑道：

「好的李處！我已經打聽好了，據說緬國那邊洗腳洗得更有特色，今晚還是喝酒放鬆為主。」

方昊瞪了他一眼，說道：

「什麼喝酒放鬆，李處的意思是，找個安靜的地方，一邊喝酒提神一邊籌劃一下工作，眼見著要出差了，怎麼光想著玩兒？我看還是得找個帶KTV的酒館，方便李處發言。」

高雲雷笑嘻嘻地說道：

「今天實在是太爽了，看到於兵那張大便臉我就覺得開心，哈哈哈，他這次是徹底的社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還敢對張隊長有別的想法，這不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

旁邊的幾人同樣紛紛點頭：

「不錯，於兵的政治生涯到此為止了。」

「這丟人丟到家了，連拿手下兄弟們當免費勞力送人情都說出來了。」

「他這是活該，老覺得自己資歷老，這不倚老賣老把牆給倚塌了。」

「不過張隊長換了髮型和衣服之後好像比以前漂亮多了，多了一絲柔情……」

正說著，一陣腳步聲傳來。

一頭黑髮如瀑、穿著紅色風衣、腳踏小皮靴的張嵐來到了眾人面前。

她的面頰緋紅，能看出來是跑過來的，英氣之中帶著柔美，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閃亮如同星辰。

在場的解剖處的年輕人們面對這個女人，隱隱都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

隨後又都順著張嵐的目光，看向了一臉淡然的李處長。

張嵐的眼神中有秋波蕩漾，看向李凡，心情激動，幾乎難以自已。

眼裡的愛慕已經難以掩飾。

用略微有些顫抖地聲音柔聲說道：

「能……陪陪我嗎？」

高雲雷方昊等人對視一眼，心中震驚，八卦之心瞬間涌動。

張隊長和李處之間果然有故事！

而且從張嵐一副小媳婦模樣來看，難道是女追男？

倒追？

就是不知道李處到底是靠著什麼征服了張嵐？

隨後就聽李凡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

「今晚沒空，要準備出差。」

說著從張嵐身邊走了過去。

「哦……哦。」

張嵐有些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只是隨後又現出滿臉柔情的笑容，看向李凡的背影。

沒關係，我可以等。

高雲雷和方昊等人此時已經被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啥情況？

倒追還被拒了？

這可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女神啊！

來不及細想，眾人紛紛向李凡追了過去。

等到李凡等人離開，張嵐戀戀不捨地同樣離開了。

她愛他，但不能成為他的負累。

不能給自己的愛人添麻煩。

反正只要自己愛著他就夠了。

能看到他，就已經滿心歡喜了。

開車回到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張嵐帶著微笑進了電梯，來到自己的單身公寓。

僅僅是想到他，就已經讓她開心。

她找到了愛人，找回了自己的快樂。

已經太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很快，開門進屋。

突然，張嵐眉頭一蹙，看向自己的公寓。

牆壁上，天花板上，此時正凌亂地貼著一張張A4紙。

這些紙上全都用粗粗的記號筆潦草的寫著一行字：

你沒有愛人，都是假的，他不是你的愛人！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是她自己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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