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相，結果出來了。」蕭奇帶着興奮，向韓青竹彙報道，「根據風雪堡傳來的軍報，末將以三百壯威之士對沖三百蠻軍戰俘，戰陣英靈趙子龍顯威，全殲蠻軍，只有三十二人輕傷。」

「按軍演處推演，三百壯威之士，足以應對三倍來敵。」

「根據觀察，趙子龍英靈有以下特點。」

「其一：需在沖陣之後，與敵交鋒的瞬間，方能展現威能」

「其二：每一名壯威之士都會出現一名趙雲英靈護佑，能抵擋高出壯威之士本身一個小境界的攻擊。」

「其三，耐久戰。風雪堡的軍報里，種將軍七進七出后英靈方才消散，末將安排的對陣並未有那麼多來回，只是沖陣了三次，已經全滅對方，但戰鬥結束后，英靈依然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方才散去。」

「以個體斬將來說，趙雲不如關羽。但若是以護衛沖陣來說，趙雲配合壯威之士，堪稱目前的第一軍陣。」

「另外……」蕭奇臉上突然閃現一絲古怪的神色，欲言又止。

早已心花怒放的韓青竹一拍桌子：「趕緊說，吞吞吐吐的。在軍中學那文人之恥，小心我軍法了你！」

蕭奇連忙說道：「這只是末將一個猜測。末將觀測對陣，蠻族戰俘有數次對我壯威之士的重傷之擊卻最後偏移了方向，變成了輕傷。」

「若一次也就罷了，但次次如此。」

「軍報中也提到，種將軍以三百對七百，旗下無一人死亡。」

「末將懷疑，這趙雲虛影還有一絲運氣加成，讓致命之擊變重傷之擊，讓重傷之擊變輕傷之擊，讓輕傷之擊化為無形。」

韓青竹的臉皮微微一抽，這……這叫什麼事？

身任兵相之職多年，頭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幸福。

我韓青竹，也有手中之牌富裕的這一天？

突然，韓青竹猛地一拍桌子。

「傳令，領悟趙雲神韻的壯威之士供應恢復正……不對，在正常的基礎上再漲五成。」

「通傳各壯威家族，加大壯威之士的培養，但凡有一位壯威之士領悟趙雲神韻，家族記錄功勛一轉！」

「喏！」

蕭奇領命往外走，又被韓青竹叫住。

「等一下！」

蕭奇轉身疑惑看向韓青竹：「兵相還有什麼吩咐？」

「那個……去查查陳洛到哪了？」

「關羽、趙雲都出來了，張飛張翼德呢？」

「不要以為出了京城就是放大假。」

「前線將士，都等着他寫書呢！」

「進了北境，給我派人護送他去東蒼城，一刻也不要耽誤！」

蕭奇立刻臉色嚴肅：「喏！」

轉過身，蕭奇飛快地跑出了議事堂。

……

楊南仲從奔雷駒上下來，踩着那早已被踏平的積雪上，隨意從地上撿起一柄看上去還能用的大鎚，朝着躺在地上的蠻族走去。

地上的蠻族斷了一條腿，那醜陋的面孔上帶着一絲桀驁，死死地盯着走向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人族，你們遲早會被我蠻族……」

話還沒有說完，楊南仲重重一錘砸在他的臉上，頓時腦袋就想摔在地上的瓜果一樣，崩碎開來，血花四濺。

沒了氣血護體的蠻人，殺起來並不難。

楊南仲看了看周圍，滿地的屍體，有蠻族，也有人族，如今站在的同袍正在尋找著還有氣息的同族，以及給那些蠻族補刀。

楊南仲長舒了一口氣，直接一屁股坐在鐵鎚上。

距離自己一丈遠的地方，躺着一具人族的屍體，面目猙獰。楊南仲認識他，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儒生，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學到了落筆境，算是不錯的讀書人。一天前還紅著臉問自己能不能發給他一個媳婦兒，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死了。

楊南仲答應了，打算等自己回去以後找個丫鬟許配給他。沒有打發的意思，楊府的丫鬟都是些忠烈遺孤，身份不比將士差。

可就是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剛剛赫然用牙齒咬穿了一個重傷的蠻族人，將那皮肉吞進肚子裏。

「狗日的蠻子！」楊南仲站起身，從腰后解下一個荷包，走了幾步，塞到那具屍體的手裏，又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是我姐親自繡的，裏面裝着平安符。沒辦法，我身上也只有這一件東西和女人有關，便宜你了。」

「少將軍，戰場清理完畢了。」一個親兵一瘸一拐地上前，拱了拱手。

「行，把兄弟們的屍體聚起來都燒了吧！」

「是！」親兵點點頭，其實屍體早就一具具擺好了，只差楊南仲身邊一具。那親兵也是個麻利人，上前一拉一扯，就把那屍體背在了背上，走到燒屍的地方，放了下來。

「兄弟們，走好咯……」親兵高喊一聲，一道低沉的吟誦聲音響起。

「離離原上草，」

「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

「春風吹又生。」

一道道火焰燃起，以青色的浩然正氣為燃料，在屍體上熊熊燃燒着，就彷彿一根根青草，再次破土而出。

人在邊關久，死生尋常事。

用火焰送走了同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一股子輕鬆。畢竟，他們活下來了。

「少將軍，這一次您回去后要升騎督吧？」一個缺著牙齒的老兵笑嘻嘻地問道，「我當了三年的隊率，能不能也給我提一提，做個牙門，繼續跟着少將軍？」

「那跟我說不著，這次回去以後，我就不在天波城了。」楊南仲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別看對方現在這副樣子，三年前剛剛來到嵐州投軍的時候，還是一州的解元。

「少將軍，你要離開天波城？」一群老兵都微微皺眉，「去哪？我們也跟着。」

「你們跟不了，我要去東蒼了！」

「東蒼？」那缺著牙的解元想了想，說道，「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那幹啥？補給困難不說，連個正經戰都打不上，也撈不著戰功啊！」

「是啊是啊！」其他老兵也紛紛點頭。

楊南仲帶着鄙視地看了一眼眾人：「一幫兵混子，萬安伯陳洛知道嗎？」

「我兄弟！」

「他要去東蒼城了，你說你們少將軍是那種看着兄弟難做不去幫忙的人嗎？」

「所以啊，我辭了軍職，打算去東蒼城搭把手，幫個忙，盡一盡兄弟的情分。」

幾個老兵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少將軍，你說的那個萬安伯陳洛，是不是寫《三國演義》的那個陳洛？」

「對啊對啊，是不是讓那些普通人也能走武道，跟我們一起打蠻子的陳洛？」

「他還讓人凝聚出了戰陣英靈，那叫一個猛啊！」

楊南仲擺擺手：「哎，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他在中京養尊處優，到了北域，是不是得我去看顧一下，畢竟都是好兄弟。等著，什麼時候有空了，我讓他給你們一人寫一份手稿，保證你們看完，也能生出英靈神韻。」

「那可太好了！」一群老兵眉開眼笑。他們可沒辦法辭去軍職，那算逃兵。「神將營」的事情他們也聽到了一些軍中傳聞，那叫一個眼饞，如今知道自己家少將軍和萬安伯有那重關係，那日後還眼饞別人幹啥？

一時間大家的氛圍又更熱絡了一些。

將近兩個時辰后，楊南仲才帶着人返回了天波城。

楊南仲笑嘻嘻地聽着眾人的吹捧，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爹爹應該和萬安伯說好了吧？

……

船到岸，陳洛伸手將雲思遙和洛紅奴扶下船，好奇地望着這座被稱作北域之珠的城市。

這裏是樂崖城，也是萬里大運河的北方終點，千帆匯聚，百舸爭流，繁華似錦，人流如織，看着並不像是一個北域的都市。

就連洛紅奴也看呆了，喃喃說了一聲；「這哪裏是北域，簡直比中京都不差了。」

雲思遙輕輕一笑，解釋道：「北域物資，十之六七都在這樂崖城匯聚，可以說是匯北域之集散，自然繁華無比。」

「不過放眼整個北域，只有樂崖城與肅州的斬蠻城會看到如此繁華之象。」

說到這裏，雲思遙促狹一笑，望向陳洛：「如果小師弟你能解決海運問題，或許東蒼城也不會比樂崖城差哦。」

「一步一步來嘛。」陳洛信心滿滿。

雲思遙點點頭：「咱們接下來從樂崖城北上，到了嵐州的州鎮天波城就可以取道東北，前往東蒼了。」

陳洛正要答應下來，突然耳朵一動，望向一個方向，雲思遙也微微皺眉，和陳洛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在那裏，一支商隊正在往車上裝着藥草，掌柜地在一旁說道：「東蒼城那邊剛剛被蠻獸襲擊，多備些解毒的草藥……」

「路上別耽誤了，都是些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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