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門？」一直在陳洛身邊表現風度翩翩的宋退之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陳洛之前的遭遇。

李清照難得沖着宋退之點點頭：「之前其實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過規模很小，都是在一些偏遠的山村。」

「一次性消失幾百人，等被人發現的時候，也晚了。」

「但這次鐵岩城的事情有些古怪，首先是這麼大規模的出手，至少需要四位化身蠱層次的蠱師才能做到。」

「而且他們似乎很匆忙，連空間波動的那股子臭蟲氣味都沒有清理乾淨。」

「總之此事在鎮玄司里已經掛上了號。」

這個時候陳洛突然問道：「李姐姐，我在浮雲山的時候聽金蟾婆婆說當年儒、道、佛、妖、蠻五家合力，剿滅了蠱族，怎麼還會有蠱門這個組織存在？」

李清照聽到陳洛的問題，面色有些古怪，望向宋退之：「你們沒有告訴他？」

宋退之苦笑一聲：「畢竟和恩師有一絲關聯，我等怎好開口！」

陳洛望着在打啞謎的兩人，一臉疑惑：「什麼情況？這蠱門和師父有什麼關係？」

李清照輕輕一笑：「你是竹聖的弟子，告訴你也無妨。數百年前五方滅蠱，你以為為什麼還會有蠱門的傳承留下來？」

「嗯？難道不是蠱門準備了後路嗎？」

「當然不是，五方出手還能它留下後路？蠱族滅族后，這傳承嘛，蠻族看不上，妖族練不了，道門嫌噁心，儒門裝清高，佛門想要，卻沒搶過當時剛剛開國，風頭正盛的大玄朝廷。」

「只是蠱族傳承是以蠱為主，驅使他物，所以一直被封存在皇宮中。直到麟皇現世，以天縱奇才，修改了傳承，化作以人御蠱。因此在麟皇時期，有一隻特殊的衛隊，叫做蠱衛。」

「但這蠱衛的修行方法也不是沒有問題，很多人在修行之後，思維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更為嗜血和瘋狂，甚至有人自認為是蠱族而不是人族，所以一直未曾在人族推廣。」

「到後來天樞之變，麟皇遇刺。這一支忠心於麟皇的蠱衛失了約束，在蠱衛頭領的帶領下，逃離了大玄，成立蠱門。」

「這，就是蠱門的由來。」

陳洛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國軍特務搖身一變，成為「新義安」的路子嗎？

「只是……」陳洛又看着宋退之，「這和我們師父有什麼關係？」

「咳咳……」宋退之乾咳一聲，「這蠱門畢竟和麟皇有關，說起來，麟皇應該算是師父的師姐……」

「嗯？麟皇是我師伯？」陳洛一驚，關係自然就攀起來了。

「師父很早以前說過一次，他這一門有三個人。大師姐是麟皇，師父排行老二，下面還有個師叔。」

「不過那小師叔據說早年間入了知識障沒能走出來，變瘋了，不知所蹤。」

陳洛腦中想起了「逍遙派」。

「四師兄，我斗膽問一句，咱們師祖是誰？」

宋退之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過，小時候大師兄去問過一次，被罰在竹林里跪了七天。二師姐不服氣，也去問了一次，不回答不行，氣的師父閉關了七天。」

嗯，四師兄，你不經意間又暴露了竹林的生存鏈啊。

果然，二師姐，是站在頂端的存在。

不過，明明是在很嚴肅的詢問蠱門的事情，怎麼繞到了二師姐身上？

……

文昌閣。

顏百川正在審閱著各地的學折，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一名大儒走了進來，行了個禮。

「文相，晶妖界的入口節點已經鎖定，正在構築傳送通道。」

「可有什麼異樣？」

「崩界之氣較之前濃厚幾分，這一次怕是有不少晶妖誕生。」

「嗯，晶妖多則運木多，通知所有參與晶妖界的人員，明日集合，前往晶妖界。」

「是！」

……

夜深三更時，陳洛望着天上圓月，心中思緒翻騰。

雖然下午交談時，氣氛一片和諧，但是當夜幕降臨后，陳洛腦中不自覺地會想起入京前的那一段經歷。

那是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出生入死。

他忘不了在一線峽自己的無力、憤怒、以及絕望，哪怕鍾馗和岱宗復活，他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覺。

如今他已經通脈圓滿，開穴三十六，腦中儘是武學，開創紅塵武道，不再是一個月前那個無力抗爭，靠着金瓜瓜的力量才能勉強保命的人了。

若是能再見面，自己那句「必殺」絕對不是虛言！

「公子……」紀仲的聲音在陳洛身後響起，「你有心事？」

陳洛轉過身，看到紀仲關切的眼神，笑了笑：「喲，這你也看的出來？」

紀仲點點頭：「公子平時不管如何，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就算是發愁抱怨也是玩笑而已。可是今天自從西王走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陳洛怔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是我想多了，沒事。」

說到這裏，陳洛突然想起一件事，示意紀仲坐下：「小紀，跟你商量一件事。」

「公子請說。」

「明天咱們就要去晶妖界了。等從晶妖界出來以後，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紀仲大驚，「騰」地一下站起：「公子，可是我犯了什麼錯誤？你不要我了？」

「不是那個意思！」陳洛拉着紀仲重新坐下，「之前一直忙，也沒空考慮你的事情。我問過四師兄了，他說你的天賦很高，他也很欣賞你。我想着從晶妖境出來以後，你就拜我四師兄為師。」

「輩分嘛是比我小一點，但是你跟小魏就是平輩了呀。」

「我四師兄雖然看上去跟個小夥子一樣魯莽的很，還有點傲嬌，但是也是正心境的大儒，比你去什麼折柳書院要好多了。」

正在偷聽的宋退之：(；￣д￣)

「怎麼樣？」陳洛最後問道。

平心而論，小紀的武道天賦也不差，第一次看《笑傲江湖》直接領悟「獨孤九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葵花寶典」現在可還沒有解鎖呢。

不過四師兄說過，小紀的儒道根本經義是《春秋》，是儒門根本五經之一，因為實在太難入門，正常人基本上都是到了夫子后才會改修。紀仲十七歲以《春秋》為基，晉陞成詩境，比一般的成詩境還要難得。

這種天賦，只要不隕落，一個大儒的位份基本上就是小環的胸——板上釘釘。

繼續跟在自己身邊確實有些浪費了。

誰知道陳洛說完，紀仲想都不想地搖了搖頭；「我不要！」

「啊？為什麼？我師兄那裏你不要擔心，我去說。」陳洛一臉疑惑。

紀仲有些着急地漲紅了臉：「我說了給公子做一年的護衛，不能言而無信。」

「可是……」

「公子你不要再說了。你若是不願讓我再做你的護衛，我明日就離開伯爵府。」

陳洛連忙擺手：「行行行，不說了。」這時陳洛的目光又落在了紀仲的斷劍上。

「都沒有注意，你怎麼還用這柄斷劍。我將那柄『落九天』送你吧！可以當做你的佩劍！」

沒想到紀仲再次搖頭：「公子，這就是我的佩劍！」

陳洛一愣，君子佩劍，其實是有講究的。比如陳洛隨便拿一柄劍那不叫佩劍，只有平時不離身，時時刻刻用自身之氣孕養，產生人劍交鳴，才能稱得上佩劍。

不少大儒選擇煉化的第一件大儒文寶就是自己的佩劍。

「這是你的佩劍？」陳洛目光在那斷劍上打量了一番，沒看出特殊之處，但也尊重紀仲的選擇，只是好奇問道，「有名字嗎？」

「有，叫『傻子』。」

「傻子？」陳洛楞了一下，站起身，往卧室走去，嘴裏說道，「讓你給大儒當弟子你不答應，非要給我做護衛。這劍倒是適合你！」

「好了，你也早點休息，明日隨我去晶妖界殺晶妖，滅蠻族，搶運木！」

「是！」

……

此時此刻，從中京往北，走出中京的範圍，突破直隸，一路往北，過北域四州，再越過正氣長城。

這裏，就是北地蠻原。

順着這個方向繼續向北，數萬里后，有一座金色的巨型城市聳立在蠻原之上。

蠻族汗都——金帳城。

幾個模樣古怪，渾身畫着奇異圖騰的蠻族祭師在一座法陣上跳着，口中吟誦著古怪的腔調，他們身上的圖騰散發出一道道強大的氣息。

終於，蠻族祭師停下了動作，那法陣上空，有一道空間通道若隱若現。

一位蠻族祭祀開口道：「傳送通道完成，進入晶妖界者，接受蠻天洗禮。」

剎那間，那法陣平台下的廣場上，數百名蠻族同時跪倒，重重叩首，背上的另外兩隻手背手掌朝天，彷彿在迎接着什麼。

而在這一片跪倒中，卻有幾道人影依然站立着。

他們披着斗篷，帶着面具，渾身散發着不詳的氣息。

人族！

紫筆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