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你不知道崩界?」葉大福有些意外,「宋大儒沒有告訴你嗎?」
陳洛搖了搖頭:「我和四師兄多是討論修行,一些風土異聞倒是很少談及。」
葉大福點點頭:「難怪,這些事情本就偏僻的很,並非市井流傳那般普及。其實這崩界說起來,倒要涉及到上古了。」
「相傳上古之時,儒、道、佛未立,整個世界分為陰陽兩面。」葉大福向陳洛解釋道,「這陽面為此間世界,陰面為死靈冥土。」
「在這陽面與陰面之間,尚有一界,喚作輪轉界。上接陽,下連陰,有貫通之勢。」
「彼時天地第一隻生靈欲吞天道,與天道之靈大戰,戰敗后神體粉碎化作了蠱族。而天道之靈亦被打成兩部分,其中為主的一部分正是我們如今所說的天道,而另外一部分則化作了蠻天。」
「蠻天?蠻族的蠻?」陳洛問道。
葉大福點點頭:「正是。蠻族修行體系與我等截然不同,我們是從天道雅文中獲取天道力量,而蠻族則是依賴信仰蠻天獲取力量。」
「蠻族的修行有走肉身之道的蠻神一脈,也有走精神之道的蠻巫一脈。他們想要突破品級,必須完成蠻天設定的儀式。其中很多晉級儀式都與屠殺人族有關。」
「據說是為了吞噬對方,重新成為完整的天道之靈。」
「天道與蠻天的對立,其實才是人族與蠻族不可調和的根本。」
「說遠了,我再說說這崩界。」
「蠻天從天道之靈分離出去之後,天道之靈的力量減退,於是主動崩潰了輪轉界,只留下一條生靈長河環繞陰陽兩界,做生死輪替。」
「而那崩潰的輪轉界,原本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被天道之靈主動崩潰后,便化作了無數小世界,在冥冥中遊盪。」
「其中有些小世界飄向了人間界,和人間界融合,可以從特定的入口進入。」
「這些融合的小世界,就是崩界了。」
「因為崩界是從上古之時的輪轉界解體而來,所以其中蘊含着許多人間界所不存在的資源,天道晶便是其中一種。」
葉大福緩緩解釋完崩界,想了想,又補充道:「崩界也有區別,有的和人間界融合之後便會固定下來,而有的則是每隔一段時間和人間界融合一次,之後再度脫離。」
「另外,崩界會帶來利益,也會帶來災患。前朝之所以敗退,讓蠻族入主我人族腹地百年,正是因為當時出現了九大災患崩界,我人族的儒門半聖和道門道仙被崩界困住,才讓蠻族找到了可趁之機。」
「陳大哥,我說的還算清楚?」
陳洛恍然點頭。
聽了一圈,什麼上古陰陽兩界,什麼崩潰小世界,其實換一種說法自己瞬間就能明白。
就是秘境唄!
不要以為穿上個馬甲,自己就不認識「副本」這玩意了!
就說嘛,總感覺這個仙俠世界少了點什麼,這會齊全了。
「唉……」這個時候,葉大福長長嘆了一口氣,「要是我也有座屬於自己的崩界就好了。不管怎麼說,一個崩界就是一座寶藏,得值多少錢啊……」
……
浮雲山。
金蟾婆婆拄著拐杖閉目站立,在它腳下,赫然是一道峽谷。
若是陳洛在此,就能認出,那金蟾婆婆腳下的峽谷正是當初他逃亡蓮哀追殺的一線峽。
突然間金蟾婆婆似有所覺,微微睜眼,只見兩道紫光從天而降。紫光散去,從中出現兩個道袍人影,正是之前和魏焱一同來過浮雲山一次的天凌道君以及一位女冠。
「老身見過天凌道君,紫羅道君。」金蟾婆婆做了個稽首,天凌道君和紫羅道君也點頭回應。
「三順,又見面了。」天凌道君淡淡一笑,金蟾婆婆臉色微微發苦,回答道:「讓道君笑話了。」
那喚作紫羅道君的女冠開門見山道:「大天師派我二人來查看浮雲崩界的封印,開始吧。」
金蟾婆婆臉色嚴肅起來:「請二位道君出示天師令。」
天凌道君和紫羅道君對視一眼,兩人各伸出一隻手,呈現交疊相合姿態,隨即雙手拉開,在雙手中間出現一道玉質符令。
那玉符飛到金蟾婆婆手中,金蟾婆婆張開嘴,另一道玉符從金蟾婆婆的口中飛出,和之前那道玉符相合,竟然合二為一。
金蟾婆婆點了點頭,再次張嘴,竟讓將那合二為一的玉符整個吞入口中。金蟾婆婆雙手結出數道法印,轟擊在地上。蓬勃浩蕩的妖氣轟然爆發,站在金蟾婆婆身後的紫羅道君居然都有些立足不穩,被妖氣衝擊地晃了晃身子。
猛然間地動山搖,原本中間隔着峽谷的兩邊懸崖竟然緩緩移動起來,片刻功夫,兩道懸崖也連在了一起,那之前兩山之間的峽谷已然消失無蹤。
兩座懸崖連成了一座山脈,那金蟾婆婆再度一敲地面,面前的山石頓時崩毀,頃刻間形成了一個十丈方圓,深不見底的垂直山洞,直通山腹。
此時金蟾婆婆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她望向兩位道君,說道:「封印已現,接下來有勞兩位道君了。」
天凌和紫羅拱了拱手,兩人走到那幽深的山洞前,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
與此同時,三溪庄。
「嘎吱嘎吱」的聲音從宋退之的房間里傳了出來,一頭渾身黑白的憨厚熊妖正靠着門框啃著翠綠的竹子。
宋退之瞄了對方一眼,說道:「老夫要讀恩師之信,你走遠些吃。」
那黑白熊妖白了宋退之一眼,抬起屁股稍微往外挪了三寸,嘴裏嘟囔了一句:「貓毛病不周正!」
宋退之一愣,隨即想要發怒,突然想起這幫說地方方言的熊妖都是二師姐的妖寵,遂氣消。
恭敬地從信封中取出恩師給自己的信,宋退之鋪展開來,瘦弱竹枝卻傲骨鋒芒的熟悉字體出現在眼前——
「退之吾徒,來信已閱。」
「早知洛兒這孩子會有一段識障,卻不料來的如此迅疾。觀你言之其前後蛻變,由船上人化作水中人,應當是心神透徹,由出世而入世矣。」
「柳景庄其人為師有所耳聞,若非詩詞乃是儒家小道,其人當有半聖之資。只是自古以來,突破詩詞限制,踏入半聖之人,唯有詩史杜子美與坡仙蘇子瞻,再無後來者,可嘆。洛兒與其相交,當有啟發。」
「此番信息,已轉你二師姐。」
「洛兒三首雅曲已讀。我觀此三曲,敘景、述事、描人,再觀其《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笑傲江湖》之文,隱隱察覺洛兒將新開一道文裁。」
「此文裁或多人演繹,或以曲念詞,為世間展現紅塵萬象。」
「此乃為師天道所感,你可細細察之。」
「《增刊》一事為師已知曉,此舉甚好,甚妙。」
「關於《笑傲》一書中恆山派一事,與當今佛門相似而又不同。此事尚需進一步觀察,不過暫時不用擔憂佛門之擾。」
「另:為何每次寄來的書籍詩文都是由你抄寫,原件呢!」
「下不為例!」
「師,竹!」
宋退之看到最後一句,心中一突——
被發現了!
……
浮雲山。
兩位道君已經入內了一個時辰,金蟾婆婆耐心等待着。
突然間,兩道身影射出,落在山洞外,正是天凌和紫羅兩位道君。
只是此時兩位道君一臉慘白,一副消耗過度的樣子。
金蟾婆婆連忙上前,問道:「二位道君,封印可還安好?」
紫羅道君面色難看,那天凌道君點點頭:「封印安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