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啦，我還要忙活呢。」

老人家吆喝着號子，揮舞著鋤頭，一鋤頭劈碎了一塊石頭。

杜如晦眼尖，驚訝道，「這鋤頭堅硬鋒利，比我們大內的兵器還要厲害。那可是一塊鵝卵石，居然一鋤頭鑿碎了。」

李世民也看到了，咋舌道，「杜相，等下想個法子，把這鋤頭拿回去。」

鵝卵石渾然一塊，一般的兵器劈不開，必須大內精鐵好鋼，讓一個精壯的士兵使用，才能劈開鵝卵石。

而這個老農，光是一把鋤頭，居然鑿碎了鵝卵石，這鐵的質量簡直恐怖，若是用來鍛造刀兵，那真是鋒利無比。

小長樂聽到，嘟喀道，「阿耶，你們又在想佔道長大哥便宜，我要告訴他。」

李世民慌忙笑言，「我們在開玩笑呢，阿耶是大唐天子，怎麼會打一把鋤頭的主意，玩笑而已。」

幾個人走進莊子，看門的狐狸都認識李世民了。

「狐狸，今日吃了什麼呀？」李世民逗狐狸。

這狐狸是華夏田園犬，非常聰明，似乎能聽懂人話，搖著尾巴，從狗洞裏叼出一根帶肉的牛骨放在面前。

李世民無奈，上次吃羊肉不帶湯，這次吃帶肉的牛骨，太過分了。

「好了，知道你有肉吃，退下吧。」李世民微微笑言，一副帝王氣派。

狐狸使勁搖尾巴，還把牛骨頭往前推了推，這畜生，想讓朕吃它的肉骨頭？

呸！

李世民氣炸了。

長孫皇后忍住不笑，說，「狐狸，你留着自己吃吧。」

狐狸叼著牛骨進洞慢慢啃。

房玄齡低聲跟杜如晦說，「克明，你多久沒吃牛骨了？」

杜如晦低聲回道，「有些時候了。」

咕~嚕~嚕！

杜如晦肚子咕咕叫，居然看狐狸的食物看餓了。

李世民轉身白了杜如晦一眼，「有點出息好不？」

自己的大臣，居然羨慕李盛唐家看門狗的伙食，成何體統！

此時已到暮春時節，李盛唐搬住進一間春夏的屋子，那裏竹林掩映，流水潺潺，更加清涼舒適。

老余在外頭守着，看到李世民一行人過來，顯得有些局促。

「李掌柜，常大娘，你們怎麼來了。」老余攔住他們。

李世民笑言，「許久沒見賢弟了，今日來瞧瞧。」

「我想道長大哥了。」小長樂說。

皇后笑言，「是啊，剛來時春寒料峭，此時都暮春時節了。」

老余呵呵笑言，「是啊，確實許久未見。」

李世民問，「賢弟呢？為何不見？」

老余局促不安，笑言，「道長少爺他，他，那個，正忙呢。」

李世民聽說李盛唐正忙，心想肯定在鼓搗什麼好東西。

「老余，你告訴我，賢弟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好東西藏着？」李世民低聲問。

老余很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余，告訴我們嘛，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房玄齡賊賊地笑言。

「這？」老余很為難。

正說着，錢姬從房間里走出來，臉頰緋紅，走路有些不穩，像個病西施一樣。

老余看到錢姬出來，鬆了口氣，低聲嘀咕道，「道長少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都大半個時辰了。」

皇後娘娘看到錢姬出來，上前打招呼，「錢姬姑娘，許久不見，又變漂亮了。」

這個錢姬膚白勝雪，而且身材高挑，胸有大志，宮裏的嬪妃都不及她。

錢姬局促道，「原來是你們啊，道長少爺在屋裏呢。」

老余說，「幾位都是熟人，請隨我來。」

大家都熟，而且這幾次看李盛唐和他們還算聊得來，所以老余才不稟報，直接帶進去。

錢姬見他們走了，慌忙回屋洗澡換衣服。

長孫皇后本來是應該能看出來一二的，都是女人嘛，可她急着見李盛唐，也就沒有多想。

進了屋子，李盛唐剛洗完澡，坐在溪水邊上飲酒。

濃烈的酒香味，房玄齡和杜如晦饞了。

「賢弟，又來叨擾了。」李世民笑言。

李盛唐見李世民一干人等進來，笑言，「正好，我新釀製的酒，醬香型的，來嘗嘗。」

房玄齡和杜如晦如酒鬼一般坐下，慌忙喝了一杯，嘖嘖稱讚。

「這酒至少能賣一千貫一壇，好酒，好酒。」房玄齡嘖嘖稱讚。

杜如晦回味無窮，兩隻手捧著杯子，伸到李盛唐面前，腆著臉笑言，「小李道長，再賞我一杯。」

老余趕緊拿起酒罈子，給杜如晦加了一杯，又是一口乾了。

「好酒，好酒啊。」杜如晦捋著鬍鬚稱讚。

「有酒不可無肉，老余，切一盤白切牛肉來。」李盛唐笑言。

老余嘴角抽抽，這群傢伙，總是來混吃混喝，不過，看在李掌柜送了一匹絕影給我的份上，也行吧！

小長樂從長孫皇后懷裏蹦下來，拉住李盛唐說，「道長大哥，我想吃西瓜。」

李盛唐放下杯子，抱起長樂公主，笑言，「哎呀，我的小麗質越長越可愛了，長大后嫁給哥哥好不好呀？」

小長樂抱住李盛唐咯咯笑言，「好呀，嫁給道長大哥，天天有西瓜吃。」

李盛唐這個玩笑，把李世民和皇后都震驚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呆住了，上官雲在身後不敢出大氣。

幾個人都看向李世民。

「賢弟，婚姻之事可不能兒戲啊，你今日說出口了，那就要算數。」李世民認真地說。

長孫皇后認真地點頭，房玄齡和杜如晦、上官雲，他們在認真地震驚中……。

李盛唐笑言，「老李，我今年十九歲，虛歲二十，小麗質才幾歲啊，今年虛歲七歲吧，你讓我們談婚論嫁，這不是亂來嗎？

再說了，這輩分也不對啊，我們是拜把子的兄弟，你女兒嫁給我，這都哪跟哪啊？」

李盛唐感覺這個老李說話真是不靠譜，時不時就抽抽風。

李盛唐這話倒是把李世民給噎住了，若說輩分的問題，還可以理解。

至於年紀，大唐時期並不在乎男女差幾歲，更別說那童養媳了。

「小李道長，年紀真不是問題。這老杜前幾日還納妾了呢，那女子才十八歲而已。」房玄齡指著杜如晦說。

「嘿，老房，你幹嘛揭我老底啊，你又好得到哪裏去，你在平康坊邊上的外宅也不是才十九歲。」

杜如晦就揭房玄齡的老底。

李世民看着兩個人微微頷首，原來你們兩個老小子一直都在外面風流快活，卻在朕的面前裝假正經。

「我不嘛，我就要嫁給道長大哥。」

小長樂抱着李盛唐不放。

「好好好，長大了嫁給道長大哥。」

李盛唐完全是在哄小孩子。

「那就好。」小長樂咯咯笑言。

老余端了一大盤白切牛肉，還有蘸醬，一盤西瓜和雪梨放在小長樂前面。

「來，小麗質吃西瓜和雪梨。」

李盛唐拿了一片給長樂，小長樂吃得津津有味。

西瓜這東西，皇后吃過了不稀奇，只是為何這暮春時節有梨子吃，這個就稀奇了。

而且這個梨晶瑩似雪，是長孫皇后從未見過的品種，拿起一片，放入口中，那種清甜。

吃了幾片后，長孫皇后感覺自己的氣順了好多。

她原本有氣疾，雪梨可以順氣。

但是只有秋季才有，冬季面前能儲存一點，春夏就沒辦法了，沒想到李盛唐這裏春季居然也有。

其實是李盛唐早就知道長孫皇後有氣疾，這叫食療。

錢姬洗好了澡，換了衣服過來伺候李盛唐，蹲下來，給李盛唐捶背。

「這麼快好了？不疼了？」

李盛唐低聲逗錢姬。

「道長少爺討厭，一點都不心疼人。」

錢姬趁機輕輕擰了一下李盛唐。

李世民夾起牛肉，蘸了醬，吃了一口，辣椒紅油芝麻醬……好吃!

三個人風捲殘雲，就著烈酒，很快吃完了。

老余再上一盤，這才吃飽。

長孫皇后光顧著吃梨，牛肉反而吃得少，她的情況不同，吃梨是為了順氣。

上官雲要照顧長樂，沒吃多少，錢姬又特意給她盛了一盤牛肉。

酒足飯飽，李世民微醺，拉着李盛唐問。

「賢弟啊，你上次說大唐和突厥必有一戰，而且必勝，我們今天來聊聊這個？」

李盛唐拍了拍李世民肩膀，笑言。

「老李啊，你每次到我這裏都是討論國家大事，讓我覺得很是可疑啊。」

李世民一個激靈，慌忙解釋，「我這不是為以後的生意做打算嘛。說說唄，賢弟？」

李盛唐微微笑言，「好，我就給老李你說說突厥的事情。」

西晉以前，北方胡族過着游牧的生活，南方的漢族過着農耕的生活。

胡族時時南下擄掠，但是搶完就走了，所以只是邊患。

可是從東漢末年開始，胡族開始被漢化，知道了要建立政權，要修建城池。

從匈奴劉淵攻破西晉，五胡十六國，胡族紛紛建立王朝，此時已經不是邊患，而是誰滅掉誰的問題。

房玄齡雖然飽讀詩書，對歷史更是頗有研究，但是未曾注意到這一點。

李盛唐一語道破，房玄齡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而李世民則是聽得冷汗連連。

他原本也以為突厥入侵只是百姓受苦，自己蒙羞，沒想到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不是大唐滅亡，就是突厥滅亡。

李盛唐說起突厥是鮮卑族後裔，李世民更是悚然。

北周就是鮮卑族，長孫無忌也是鮮卑族後裔，皇后也是。

魏晉南北朝時期，鮮卑族建立過好幾個政權，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

隋文帝就是篡位北周建立隋朝的。

確實，如果突厥攻破長安，完全可以建立王朝，想到這裏，李世民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賢弟，那你說，該如何滅掉突厥？」李世民誠懇問。

這時，他是真的誠懇，萬分誠懇，說實話，到現在為止，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突厥。

剛剛穩住皇位，剛剛度過荒年，今年的收成也好不到哪裏去……國力不行，囊篋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