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對付……」

刻刀的聲音在蘇文腦海響起：「別看他老得像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實際上這傢伙厲害著呢，在這裡，除非是聖人老爺親自出手，否則都殺不死他！」

聽到這話，蘇文一怔，似乎並沒有聽明白刻刀話里的意思。仔細詢問之後他才明白，老薩滿的確已是序列六的存在，而且薩滿途徑的序列六叫「不滅者」。

所謂的不滅者，便是不死不滅的意思。

倒不是說序列六的薩滿不會死。而是殺死他的條件太過艱難，是要將信奉老薩滿的信徒全部殺死，才能將老薩滿徹底殺死。

王庭貴族知道老薩滿存在的並不多，可整個草原各部族的薩滿的信仰源頭便是黑胡老薩滿。

也就是說，得把所有的薩滿全部殺死，才能徹底殺死老薩滿。

不然在此地重創老薩滿，他所受到的傷害都會轉移到草原某個薩滿身上，讓其承擔所承受的傷害。

也就是說，整個草原的薩滿，都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老薩滿的傷害替身。

只有「破敗之裘」這樣具有初代大單于力量的禁忌物，能夠對老薩滿造成壓制。

但壓制終究只是壓制，根本沒有殺死殺傷老薩滿的可能。

只有聖人，或者相當聖人層次的大能出手，才能扭曲老薩滿所處的空間，將其與草原各地的薩滿徹底隔開，將其變成無根之木，最終將其擊殺。

「前輩，您也做不到？」

蘇文很是驚訝。在他看來，刻刀的力量匪夷所思，強大無比。爆發出堪比聖人的力量，並非不可能。

「……開，開什麼玩笑？！」

刻刀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老夫就是一把刻刀而已，還是粗銅打造的，不是什麼天材地寶！」

「……」

聞言，蘇文沉默了下來。也對，他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不，強刻刀所難了。

「咳咳……」

刻刀爆發出這麼一句之後，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略有失態，嘟囔一句：「你小子可不要誤會，老夫威能還是很強大的，但是吧……老夫的威能不是自發性的，你得越強，我才能越強，想當年，夫子可是拿著我，輕輕一揮便將一顆星辰劈成了兩半，嗯，那顆星辰的核心味道還真不錯的……」

刻刀聲音有些凌亂，似乎想在蘇文這裡挽回些許形象。

「可我們該怎麼阻止老薩滿……」

蘇文對刻刀與聖人的神奇經歷是有足夠的興趣的。但此時絕不是尋根問底的時候，他只想知道如何壓制老薩滿。

老薩滿既然如此神奇，那他肯定有幫坤羅大可汗解開困局的辦法，一旦他控制住了破敗之裘，為坤羅大可汗破了局，到時候遭殃的可就他們所有人了！

「不慌……你可以用暗影之門離開這是非之地。」

刻刀給出了主意：「夫子也有打不過就跑的時候，『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可不就是他說的么？！」

「不行。」

蘇文搖了搖頭。

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

坤羅大單于絕不能晉陞「祖王」！

這會打破關內與關外巔峰強者的平衡。

好端端的，大夥都是序列六，哪怕平日里摩擦再多，也只能是局部戰爭，超過強者劃定的界限，必然會有所反應。

坤羅大可汗一旦晉陞序列七，關內各國未必有對應的強大存在與之匹敵，那些傳說中的強者里，序列七的確不少，可一個個都隱世一兩千年，想把他們弄出來對陣坤羅大可汗不現實。

加上百家超凡者的中堅力量都被封印在歸墟，若這時坤羅大單于晉陞成功，一鼓作氣南下，入主關內不是一個只是討論的話題了。

「那再等等……」

刻刀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不像主意的主意：「等等那條小龍蝦，他在憋著使壞呢！」

「小龍蝦……」蘇文先是一怔，可他很快就弄明白，刻刀說的是龍傲天。

但轉念一想，他便覺得刻刀說的也沒錯。

刻刀可是聖人的隨身物品，聖人探索歸墟，遭遇母巢，見到龍傲天的時候，龍傲天說不定就是一條小龍蝦而已。

當然，蘇文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對。

龍傲天的歲數，絕對比聖人年長許多。只是聖人用強橫的實力、淵博的知識和深邃的智慧將其折服，因而讓龍傲天對儒家學問頂禮膜拜，以弟子自居。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刻刀才會下意識地將龍傲天當成晚輩、小輩對待。

所以他將龍傲天稱之為「小龍蝦」，那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之事。

但蘇文可不能有這種想法。這可是龍蝦人一族的大祭司，接近聖人層次存在的大佬，輕慢不得。

「龍傲天在圖謀什麼？」

蘇文擰緊眉頭。

龍傲天是敵人——蘇文可是一直清楚他與龍傲天的關係。

哪怕此時利用龍傲天去對付坤羅大可汗，雙方算是短暫的盟友，可他對龍傲天的警惕依舊不小。

「奪舍坤羅大單于嗎？」

想到這個可能，蘇文頓時心跳漏了一拍。

這可是相當嚴重的事。

若龍傲天真的奪舍了坤羅大單于，那他就等於擁有了一個草原王庭。

以龍傲天的習性，必然會將草原各部如同獸潮一般驅趕其進攻關內。

到時候……

想想這個可能，蘇文便覺得，這可比坤羅大單于晉陞序列七可怕太多了。

「而且……龍傲天可不傻，他肯定也看到了這個可能，此時污染坤羅大單于，說不定就是在干這事……」

蘇文越想越覺得心情沉重。

一時間他想法複雜，不知自己該怎麼做才合適。

「想多了……他奪舍不了草原的王者，小龍蝦不是巔峰狀態，有這心思，卻沒這實力……」

刻刀這話一出，蘇文才鬆了一口氣。

「他真正想奪舍的……是這個老薩滿！」只是刻刀下一句話，卻讓蘇文呼出一半的氣息倒吸了回來。

「什麼？！」

蘇文不敢相信刻刀這一番話。

坤羅大單于處於崩潰邊緣，明顯處於更為虛弱的狀態；老薩滿看似虛弱，可卻是從柔然王庭建立之初就活到現在的老怪物，身上有多少底牌，那可不好說。

龍傲天放棄坤羅大單于，卻把目標瞄準了老薩滿，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是了……」

蘇文忽然便想到了關鍵。

龍傲天是龍蝦人的大祭司，而黑胡也是草原王庭負責祭祀之事的大祭祀，兩者之間是有相通之處的。

甚至兩者的超凡途徑，都有相近之處。所以龍傲天選擇奪舍這位已經停滯在序列六境界的老薩滿身軀，就不難解釋了。

「這樣一來，他不但可以在人間有一具不受壓制的身軀，還能同時將老薩滿的超凡途徑晉陞到序列七……那麼在人間，也一樣是無敵的存在！」

蘇文滿心震驚。

他可沒想到，龍傲天膽子還真不小，竟然敢這樣操作。

「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們三敗俱傷？」

蘇文喃喃自語。這是問他自己，也同時是在問刻刀。

「……老夫只是一把刻刀而已！」

刻刀卻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實在有些過分了。

能夠看破龍傲天、老薩滿的計劃和力量底細，已經是它的極限。

「你指望老夫干這些，就太過分了，筆可是在你手上，行不行你寫著試試啊！」

刻刀聲音里的不滿情緒更甚了。

「……寫就寫！」

蘇文深吸一口氣。

凌空一抓，這一次，他虛化出了一張羊皮卷，刻刀變成了一支軟毛筆，開始在上面書寫。

「呃……怎麼會沒墨？」

刻刀虛化成筆之後，落在羊皮上卻沒有寫出一個字。他低聲詢問刻刀，刻刀卻罵道：「老夫是刻刀，不是毛筆！」

「而且你想寫的東西有力量一些，就得用上些有效果的東西！」

「……有效果的東西？！」蘇文皺上眉頭，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刻刀的意思。

「墨魚，出來！」

蘇文毫不猶豫。

墨魚從百寶囊里跳了出來，帶出了一方石硯。不等蘇文繼續發話，它便趴在石硯上開始吐墨。

「還不夠！」

刻刀嘟囔一聲。

「你的血……史家超凡者的血，是很好的材料……」

「知道了！」

蘇文沒有遲疑，用毛筆的筆尖往手臂上用力一劃，血液便涌流了出來，流入了硯台之中。

墨魚伸出長舌，舔了舔蘇文的傷口，傷口糊上了一團墨跡，便沒有血液再流出來。

蘇文濃沾了混著血液的墨汁，開始在羊皮卷上書寫三人的命運。

三人的格位都遠在蘇文之上，正面書寫這三人任何一個人的命運，預言，干涉他們的命運，都會遭到巨大的反噬。

之前蘇文已經嘗試過，也受到了反噬。

這讓他有些心驚膽戰。

一個坤羅大單于帶來的反噬就已經十分嚇人，三個人同時帶來的反噬，會不會……

「地支……」

蘇文在心裡暗暗提醒地支，要是情況不妥，就趕緊將多餘的反噬之力轉移到金坷垃身上。

金坷垃終究是序列六的大能，蘇文承受不了的反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問題。

「至於夏勛……」蘇文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折騰他了……」

「爹，你這話說得有些遲了……」

地支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不過他反應還可以，是可以承受得了的！」

ps:電腦昨天熱炸了……補更的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