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言尋人無果泄了氣,是他太了解蠻子的性格了。
女人在荒蕪地位及其卑微,在二言看來,自己大嫂本事再強,怕是身子早已被糟蹋……
不過這話他沒敢說出口,只是在心裏想想,而他不知的是,沈俊與他想法不謀而合。
一夜無話,次日街道上剛有人影,二人又開始了尋人的工作。
「羊肉乾……」一大清早鐵懷志擔着擔子上街叫賣。
二言喊住了他。
鐵懷志昨日在城門口見過他們二人,被喊住,笑臉迎人道:「您要買羊肉乾還是牛肉乾?」
二言笑得憨厚,拿出畫像道:「大哥,您見過畫里的人么?」
鐵懷志打量了一番畫中人,搖頭道:「沒見過。」
二言重複每日不知要重複多少遍的話又問道:「大哥,您看仔細了,這人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鐵懷志真的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隱約覺得畫中那雙眸子自己似曾相識,沉思了好一會也沒想起這是何人的一雙眸子。
他遺憾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小哥,我是真沒見過這人……」
二言道了謝,剛要轉身離去,鐵懷志道:「畫里人的眼睛我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但是、可能是我想多了!」
二言急忙道:「大哥,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裏見過此人?這個信息對我們很重要。」
鐵懷志是熱心腸人,他們又是天龍國人,自然願意幫助他們尋人。
他很認真的沉思了起來,一張張臉在他腦中快速劃過,最後顧九的臉停在了他腦海之中……
腦海中那雙眸子與畫中女子眸子很像,鐵懷志問道:「小哥,我能問問你么要尋的是你們什麼人嘛?」
這時沈俊過來了,抱了抱拳,直言道:「這位大哥,她是我們大嫂,去年潼關起了戰事,嫂子被蠻子抓走了……」
聽完沈俊的話,鐵懷志嘆了口氣道:「戰事苦了女人……」
二言道:「大哥,你可想起在哪裏講過此人?」
鐵懷志一臉疑惑道:「我有個義妹是天龍國人,跟畫中女子眼睛很像,而她的經歷與你們說的完全不符……」
當初顧九認識鐵懷志時,只是防備心理才沒把自己來路說明,不想因為一次謊言,錯失了回家的機會。
三人攀談了起來,日頭升起,二言與沈俊告辭去尋人,鐵懷志接着做他的賣貨郎。
晌午鐵懷志回去后,幾次想跟顧九提起此事,每每都被瑣事打斷了,一忙乎他就把事情拋在了腦後。
「九姑,這饃饃真好吃。」木滿吃着顧九做的雜麵饃饃,忍不住讚揚道。
顧九吃了一小口,自語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木滿點了點小腦袋,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看得顧九覺得好笑。
木滿吃了五個大饃饃,鐵懷志打趣她這麼能吃會找不到婆家。
可能鐵懷志的話觸及到了木滿痛處,小丫頭立馬蔫了下來。
鐵懷志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單純打趣木滿,純屬無心之舉。
顧九知道木滿心思,什麼也沒說獨自離開了屋。
她來到了院中,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思念起了親人與朋友……
「妹子,你看什麼呢?」
顧九收回目光,轉頭看着鐵懷志道:「鐵大哥,你說我們與天龍國是杵在一片天空之下么?」
這麼深奧的問題鐵懷志不懂,從她言語中聽出了,她思念故鄉了!
「想家了?」
顧九頷首道:「是想家了,一晃我離家已有兩年了……」
歷經兩年風雨,顧九從弱女子走到如今,雙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殘酷的世道改變了她,讓她快速成長了起來。
鐵懷志離家已有十五年了,思念過家鄉,想回去,終究因為命案不敢回鄉。
「妹子,在哪兒都是一輩子,回去不見日子會有多好過……」在鐵懷志看來,顧九如今這福模樣回去還不如留在這裏。
顧九笑了笑,沒有言語,心中卻明白,自己終究要回去。
親人是她放不下的牽掛,仇未報,都是顧九心中的執念。
開門聲發出吱嘎的響聲,木滿從屋裏出來了。
「九姑,你們說什麼呢?」
顧九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道:「我們再說星星。」
木滿仰頭望向天空,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星星怎麼了?」
顧九嘀喃道:「因你讓我看到了世上還有一份善良與純真……」
木滿沒明白顧九話中的含義,鐵懷志卻聽懂了。
成人世界裏的傷悲,往往是一瞬間的事兒。
木滿靠在顧九肩膀上,看着天空道:「九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顧九也沒指望讓她明白。
一夜好眠,次日生活照舊。
日復一日重複過着同一種生活,乏味枯燥,顧九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提出去麻城。
麻城離天龍國邊界只有五百里的距離,哪裏並不富裕,顧九的提議遭到了鐵懷志反對。
顧九的心思誰也看不懂,也摸不透,兩人第一次爭得面紅耳赤。
「妹子,你告訴,你為何執意要去麻城?」鐵懷志不解的問道,語氣也放軟了。
顧九思考許久道:「鐵大哥,我想回家。」
荒蕪是個人煙稀少的國家,你在草原上行走多日不見得會看見人,路上又有許多未知的兇險,如今戰事一起,有銀子都雇不到人護送。
鐵懷志欲言又止,顧九心平氣和道:「這裏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去。」
「你決定好了?」
顧九頷首,鐵懷志道:「那好,鐵大哥送你回去。」
變賣了房屋,買了一輛馬車,行囊與食物裝在車上,三人離開了桑城。
去麻城的路上,鐵懷志心事重重的,趕着馬車的他總是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偏離了路線。
草原上不缺豺狼虎豹,顧九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突發情況,他們躲過了狼群,避過了虎豹,與土匪交過手,三人有驚無險繼續前行。
下雨了,幾人躲在馬車裏避雨,雨停了,取出鐵鍋尋來水做飯。
空氣中瀰漫着草的清香,木滿在草原上歡樂的奔跑,鐵懷志與顧九忙着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