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的貌似很突然,蘇情婉只覺得剛過完冬,還沒怎麼準備,就步入了炎熱的夏季。
不過作為江南人士,蘇情婉對於這種氣候還是異常熟悉的,可惜這府中的丫鬟小廝們都叫苦連天。
忘川因為彼岸的事情,這陣子也沉穩了許多。只是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用手當作扇子扇風,嘴裏的舌頭不斷的吐著,不禁讓蘇情婉想起了在王府看大門的哈巴狗。
王府中的柳樹也像是得了病一樣,蔫蔫的,樹枝上掛着一層灰土,知了在樹枝上不停的叫鬧着,格外讓人心煩。
「小忘川,你不覺得這景色很美嗎,當真是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啊。」蘇情婉忍不住逗弄起了不住搖頭的忘川。
忘川的臉都快拉成了一張苦瓜:「什麼主子?奴婢是不懂詩,可是這句還是聽得懂的,您可別讓這夏天再長了,不然真就受不了了。」
蘇情婉無奈的笑了笑:「這是因為咱們皇都在內陸的原因,夏天沒有海風刮進來,就會顯得格外熱。」
這徹底把忘川說懵了:「主子,什麼季風洋流的,咱們皇都還是挺好的,就是這夏天過於悶熱了些。」
攝政王畢竟是有錢,府中在冬季儲備的冰塊此時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蘇情婉前世一大愛好就是研究古籍,她想起來《帝京歲時紀勝》中描述的,說是這古人,特別是一些達官貴人都會建造冰窖儲存冰塊,等到來年夏天的時候,便會用作解暑的工具。而冰窖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官辦的,一種是民辦的,但不論如何,普通人家都是絕對用不起這冰塊的。
見到有利可圖,民間自然也就湧現出了一些做冰塊生意的商人,只是這建造冰窖和儲存冰塊的成本極高,普通商戶甚至都無力承擔這個工程。
以至於到了夏天,這冰塊的價格有時候都能媲美黃金了。
蘇情婉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享受着侍女的扇風,毫無形象的啃著冰鎮西瓜,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竟然把忘川都看急眼了。
「主子,您身體還是弱些,萬萬不可以多吃這些涼性的東西啊。」
作為醫學生,蘇情婉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只是如今天氣實在是過於悶熱,她便也顧不得這些養生之道了。
今日葉流雲被皇帝招進宮中,也不知道商談出什麼花來。在蘇情婉看來,皇帝和太子都是一種人,小肚雞腸罷了,這些年葉流雲沒少受他們父子兩人的刁難。
只是最近皇帝召見葉流雲的頻率越加頻繁,即便是不懂政治的蘇情婉,都從中聞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估計皇帝是要對他們王府下手了。
想到這裏,蘇情婉只覺得口中的瓜也不香了。
她看向了忘川:「王爺有沒有說今日何時回來?」
忘川看着自家小姐擔憂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主子,這事您還不知道嗎?如今王爺政務繁忙,最近都不怎麼來看您了。」
對於這件事,蘇情婉並沒有責怪葉流雲的意思,反而心中還有些心疼。這攝政王自打成年以後,內有自家兄長虎視眈眈,外有不懷好意的官員巴結,活的是異常艱難。
夏季的白天格外漫長,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沒見到葉流雲的蹤影,蘇情婉心中也是明白了幾分。
大概自家丈夫今日又宿在了宮中。
千姿百態的火燒雲終於消失在了天邊,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在群星的擁簇下,月亮逐漸掛在了樹梢上,顯得分外明亮。
可能是因為夏季過於炎熱,王府眾人都沒有什麼吃飯的胃口,蘇情婉在匆匆扒拉了幾口冷盤后,就爬上了自己的床。
忘川細心的替自家主子拉上了蚊帳,抱怨道:「這夏天吃的瓜果雖然多,但是蚊蟲也相應多了不少。」
蘇情婉笑了笑:「沒辦法,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我們即便是忍受不了,也是改變不掉這個事實的。」
漆黑的夜晚,除了蛙聲和其他不知名的蟲叫,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晶瑩的星星在天空中鋪滿,或許是古代環境太好,沒有重工業的污染,蘇情婉竟然難得見到了許多傳說中才有的星象。
想起古人觀星占卜,難怪到了現代就失傳了。這星星都不見了,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望夜興嘆。
黑色籠罩着整座王府,月色朦朧,樹影婆娑,許久后,蘇情婉才有了一絲困意。
她閉上了眼睛,有些無奈的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太過於依賴王爺了,竟然連獨自睡覺這種事情都有些陌生。
只是忽然,蘇情婉嗅了下鼻子,只覺得空氣中傳來一絲血腥味。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蘇情婉清楚的記得,自己的月事剛走不就,這絕對不是自己身上發出的氣味!
那麼只能是別人身上發出來的了。
蘇情婉從空氣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手術刀和一罐藥粉,以備使用。她悄悄的站起了身子,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各外清晰:「誰?」
她還是很鎮定的,來人既然受了傷,行動力必然會大幅度受限,即便是此人想要對自己不利,也得掂量下自己身體的情況。
蘇情婉的問答很快就得到了回復。
一個粗狂而又有些豪邁的男聲笑了起來:「王妃,是我。」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一息后,蘇情婉才恍然大悟:「呼延岑?二王子,本妃記得你們西涼的使節不都已經回去了嗎?你怎麼還留在這裏?」
說罷,她皺起了眉頭,這呼延岑不僅留在了大順,還受傷,最關鍵的是,他是怎麼進的王府?還一路摸到了自己房間中?
面對蘇情婉的質疑,呼延岑有些無奈的回答道:「小王曉得王妃在想些什麼,只是這件事情我的確有說不出口的苦衷,今日來到這王府,也算是湊了巧。」
「小王被人暗殺,拼了命才逃進來。不過不得不說,這王府的安保做的不錯,西涼的皇宮很多侍衛都沒有這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