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才是烏鴉嘴呢。」憐香連忙伸手去捂沈綰的嘴巴。
她嘟囔道:「您可千萬不能這麼說,有的時候真的是說什麼來什麼,趕緊把這晦氣的話給吐出去。」
沈綰扭著頭躲開:「小丫頭,現在膽子大了,都和我鬧起來了?」
兩個人一片歡聲笑語,站在不遠處的梨棠看紅了眼睛。
然而誰也沒有曾想到沈綰說的這一番話,竟然是一語成讖。
初六這天,皇后召見沈綰進宮。
沈綰隱約的察覺到了一股不妙,彷彿有些來者不善。
棲鳳宮。
沈綰一腳踏進去,正好就看見了背對着她正在插花的女人。
皇後年紀雖然稍大了,但卻仍舊風韻猶存,眉宇之間都是溫和。
「來了?」
沈綰行禮:「參見母后。」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多禮。」皇后沖着她招招手,「你過來看看,我這花怎麼樣?」
沈綰看了一會兒,才道:「持劍拈花俠氣足,這花中隱士在這裏,讓兒臣有了幾分寒意。」
「你倒是會說話。」皇后笑得很開心。
她將手裏面的花瓶放下,領着沈綰去了內間,「今日叫你過來,一來是想問問你的身體如何了。」
她溫和的目光投向沈綰。
沈綰恭恭敬敬地將雙手搭著,越過了自己的額頂:「兒臣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了。」
皇后追問:「那記憶呢?」
沈綰猶豫着搖頭:「時而有些想得起來,不過大部分都還是記不得的。」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之色:「你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我這裏還有第二件事情。」
沈綰的眼皮子一跳,總覺得有重點要來了。
「母後有什麼就直說吧。」沈綰直言道。
不管說什麼,她這顆大心臟都能承受得住。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皇后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說,「若非是情非得已,其實我也不願意在你和小七之間硬塞上一個人,可是你要知道,小七以後是繼承大統的,你和小七未來的關係就會變得像我和皇上一樣……」
沈綰默默的抬頭看她。
皇后苦澀的說:「作為一個皇帝,必然會後宮佳麗三千,而作為能夠母儀天下的皇后,,那麼必然也要容忍黃勝的這些妃子。」
她當初也無法接受,可卻不得不學着接受。
生在皇室,就是這個樣子。
沈綰只沉着臉,並不說話。
皇后似乎也並沒有想要她的回答,只是低聲道:「現在皇上是鐵了心的想要給小七的身邊再塞個人,他若是接受了,就算是擱置在後院之中,不去動她分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若是不接受,惹怒了皇上,你可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兒臣不知。」沈綰淡淡道。
皇后看着她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悠悠嘆了一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我說你這個丫頭怎麼就這麼的倔脾氣呢,這也是我在這裏,這要是皇上……」
她這話音還沒有落下,門口就傳來小太監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那聲音透過門簾直接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裏面。
皇后不得已給沈綰使了個眼色:「等會兒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得給我記清楚了,千萬不能夠觸怒皇上。」
沈綰無辜眨眼:「噢。」
皇帝在三兩步之間就已經走進了屋子裏面。
「原來七王妃也在這裏,看來真是巧了,朕還真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呢。」皇帝扯了個蒲團,隨意的就坐在了皇后的身邊。
若單隻看他的這一副樣子,他簡直就是一個非常接地氣,且非常和藹可親的皇帝。
可緊接着德喜公公就掏出了好幾幅畫卷,擺到了沈綰的跟前。
顯然,什麼和藹可親都是假象。
皇帝是有備而來。
沈綰也沒有伸手去打開那些畫卷,只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皇帝:「父皇,不知道這些事?」
皇帝淡淡道:「這些都是我為小七選的側妃,你既然作為他的王妃,那麼也有責任和義務應該來為他挑選,你先看看吧。」
皇后心中提了一口氣。
她今日,還真沒有和皇帝說好。
這怎麼就來了呢?
沈綰伸出自己的手,將那些畫卷一一打開。
「這位是戶部尚書的女兒。」
「這一位是吏部侍郎的女兒。」
「還有這一位……」
形形色色的千金小姐都有,沈綰一眼掃過去就沒興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都已經看完了?」皇帝隨口問道。
沈綰點點頭:「看完了。」
「那你對這些人可有什麼想法,覺得她們哪一個更適合王爺?」皇帝,繼續追問。
德喜公公連帶着皇后都在旁邊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他們生怕沈綰在這次回答之中出什麼岔子,或者是直接掀桿而起。
那可是會觸怒聖顏的啊。
皇后更是死死的盯着沈綰,不停的給她使眼色。
別衝動!
沈綰卻像是沒看見一樣,冷著一張臉:「依照兒臣來看,這些人都不太合適。」
皇帝的臉沉了下去:「哦,為何你會這樣說?」
沈綰:「都長得太丑了,配不上王爺。」
皇帝想過她許許多多的回答,可唯獨沒有想到過,她竟然會是這麼一種回答,當時都被噎住了。
皇帝不由得有些無語。
沈綰面上一本正經,看不出生氣的樣子,皇帝看了半天,覺得,沈綰可能說的是真的。
而且,這些人還真沒有沈綰好看。
過了好半天,皇帝才敲打似的說:「這雖然是選妃可以要,德才兼備,並不能夠單單隻看容貌,若是再冒出一個孫側妃那樣的,恐怕你這王妃也不好當吧?」
沈綰煞有其事點點頭:「也確實。」
皇帝:「那你覺得……」
「所以兒臣覺得,要不然乾脆您還是把我這個王妃的帽子給擼掉吧。」沈綰直言道,「反正兒臣現在失憶了,在族內的長輩都很擔心兒臣,兒臣也想回去看看。」
皇帝怒急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你真是放肆。」
沈綰默默的抬頭看他,沒有一絲絲的驚慌,甚至連跪都沒有跪下。
她怎麼就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