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不停的回頭看跪在地上的那兩人，有些於心不忍。

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會醫術的話，可能不會坐視不管。

可是問題是現在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好奇的問道：「我以前是不是會醫術啊？」

羽夜沉默了一瞬，不知該如何回她。

沈綰很聰明，不可能反應不過來，剛才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據。

若是他撒了謊，那麼一個謊言必定要用另外一個謊言去掩蓋，到時候漏洞會越來越多，而沈綰遲早會知道這一些。

而且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思索再三，羽夜才如鯁在喉的道：「你之前的時候確實會醫術。」

「真的？」沈綰的眼睛一亮，「那我醫術怎麼樣？」

「很好。」羽夜道，「之前很多人求醫問葯都到了你這裡，你的醫術當是沒有幾個人能夠匹敵的。」

他越說沈綰便越激動，「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嗎？」

羽夜：「是。」

可是緊接著沈綰又失落了，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也暗淡了下來。

羽夜見狀有些心疼：「怎麼了？」

「雖然我之前的醫術很好，可是現在我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經忘記了，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治好我自己的病，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去治好別人的病。」

沈綰深沉的道：「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我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非常的低落，頭頂上好像有一團看不見的烏雲。

難受。

羽夜看見了也難受，安慰道：「你現在也很好，而且你還記得很多東西，就像剛才的那個人，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就已經死了。」

「可那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而已。」沈綰道，「若是讓我去開藥，我可能就不會了。」

羽夜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私心裡來說，他寧願沈綰一直這樣，但是他又不想看見沈綰不開心。

沈綰用餘光去打量著羽夜。

見到男人的臉上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緊緊的皺起眉頭，似乎也變得非常苦惱的時候，她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綰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我就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苦惱？」

這樣親昵的動作讓羽夜愣在了當場。

他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驚呆了！

沈綰剛才，主動觸碰他了！

現在正是飯點兒，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旁邊的店小二連忙過來詢問：「兩位客官，不知道是要吃點什麼，我們這裡是臨沂最好的酒樓之一，特色菜也不少。」

羽夜的魂魄顯然還處於九霄雲外，站在那裡沒有回話。

「我們要一個清靜一點的地方，靠窗戶的。」沈綰隨口道，伸手在羽夜的面前晃了晃，「夫君，回神了，再不回神的話，掌柜的就要把咱們給趕出去了。」

她看到那邊掌柜的目光頻頻往這邊望，顯然對於他們站在門口黨客這件事情非常的不爽。

羽夜收回了自己的神思，抓住她的手，牽著她往樓上走：「那我帶你上去。」

由於受寒毒的影響，所以他的身上常年都是冷冰冰的，沈綰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不過隨後想到兩人又是夫妻關係，乾脆也就任由他去了。

不就是拉個手么。

夫妻之間這樣的事情應該很常見的吧。

但是她的目光卻頻頻的往對方的手上看，總覺得這隻手有些不對勁。

好像欠缺了一點什麼。

這種想法像是流星一樣從沈綰的腦海之中劃過，很快她就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給趕了出去。

應該只是錯覺吧。

店小二領著他們上了二樓靠窗的一桌，沈綰隨意的點了幾個特色菜，用手滋潤著自己的下巴，往樓下看。

樓下最中間的地方搭了一個檯子，檯子上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人。

那位說書先生端著茶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緊接著道：「要說這和胡國的戰爭啊，近來有兩次，第一次，王爺受困於那胡國的王宮出來不得，軍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著王妃去打理的……」

「先生，你這可就不對了，王妃只是一介女流之輩，怎麼可能打理軍中事物？」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異議聲還不小。

「這你又不知道了，咱們大梁王朝有規定，王妃是和王爺能夠平起平坐的存在，若是王爺不在，那麼所有的權利自然就會交到王妃的手中，而且據說那個時候王妃的手中已經拿了虎符。」

羽夜聽到這話的時候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

他的餘光不著痕迹地看著沈綰。

沈綰正聽得津津有味，聽到精彩之處，還和下面的人一樣鼓掌附和。

羽夜捏著杯子，心潮湧動，在看到添茶水的店小二朝著說書先生走了過去，在暗處捏著一顆小珠子打在了店小二的膝蓋彎。

店小二膝蓋彎一痛整個人就向前撲倒，手裡面拿著滾燙的茶壺也緊跟著飛了出去。

「小心！」

她只來得及發出這麼一聲驚呼。

大半的滾燙的茶水全部都倒在了說出先生的身上。

雖然這個季節，說書先生穿的也還算多，可還是被燙的當場一蹦三尺高，嗷嗷直叫。

「要說那王爺哎呀……燙死我了，燙死我了，這書說不下去了！」

他一邊吼一邊將自己被茶水打濕的外袍給脫了下來，連忙火急火燎的就往廚房趕。

「快給我來盆冷水——」那人聲嘶力竭的大喊。

沈綰正聽到精彩之處呢，結果這說沒就沒了，擔憂道：「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這茶水怎麼就沒端穩？」

底下有些人在抱怨著店小二不長眼睛，有些則是在擔憂說書先生。

店小二倒是沒被燙著，整個人懵逼的從檯子上面站了起來，撓頭搔首。

「怎麼回事，誰用東西打了我一下？」

他左看右看。

剛才打他的那東西呢？

「行了，別再找借口了，就是你沒站穩，趕緊去給說書的先生道歉吧，看看人有沒有燙著。」下面吃飯的客人們催促著他。

「可千萬別燙著了，就等著他說書呢。」

那店小二這才想起來，連忙撿起銅壺，跟著說書先生的屁股後面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