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面。
管家看到沈綰進來就立刻起身:「王妃……」
沈綰一抬手:「不必多禮,坐吧,喝茶。」
管家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茶,一臉土色。
他在王妃沒有來的這小半個時辰裡面,已經足足的喝了四杯茶了,實在是喝不下了,再喝茶就真的憋不住了。
沈綰奇怪的抬頭看他:「管家這是怎麼了?這茶水難不成有問題?」
「沒有,沒有。」管家連忙搖頭,「茶是上好的茶,老奴之前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茶嗝——」
他不帶停歇的一個水嗝就打了出來。
濃郁的一股茶水的味道。
沈綰看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茶水上面瞟,又見著他這副樣子,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莞爾道:「這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本王妃就睡得久了一些,耽擱了。」
「不礙事兒,不礙事兒。」管家又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他就只是不太想喝茶了而已。
沈綰堪堪先過這個話題,開門見山:「您來的目的我也清楚,您是一直是放在王爺身邊的老人了,我沒有嫁過來的時候,也是您在打理這個王府,您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就行了。」
管家其實已經不再年輕了,他又是從宮中出來的,去了勢,從年輕就陪在小小的顧承恪身邊,忠心耿耿,這一點沈綰還是能夠相信他的。
管家忙擺手,呈上兩本小冊子:「您現在是王府的王妃是王府的當家主母,您信任小人,是小人的福分,可是這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的,您還是得過目。」
他面帶微笑的看向沈綰一臉的期冀。
天知道他盼著這個時候的到來,盼了多麼久了,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了,總算是有人接過他這副擔子了。
不容易,實在是不容易!
思及此處,年邁的管家差點自我感動得落下老淚。
那兩本冊子大概有兩指厚,沈綰只看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心生絕望。
這要是細細的看下去,得看多久才能夠看得完啊?
管家害我!
對了!
沈綰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一拍自己的手掌:「宋管家啊,其實也不是我不想管這件事情,只是,我和王爺頂多在府內逗留三天,就會啟程去邊關,所以就算我現在接手這件事情,到時候也會交到你的手上,不如不過這一道手,我隨便看看,走走過場就行。」
「王妃和王爺要啟程去邊關?」宋管家大驚失色。
「宋管家不知道這件事情?」沈綰比他還吃驚。
她一拍自己的額頭:「可能是太忙了,所以王爺將這件事情給忙忘了,不過現在您知道了,這冊子您看……」
宋管家默默抬頭看天。
失算了,失算了!
不過秉承著能交出一會兒是一會兒的想法,他立刻道:「那這兩本人名冊就先留在王妃這裡了,小人忽然想起來毒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那這兩本冊子就先放在王妃這裡,等到王妃看完了再給我就是。」
他說完立刻拱拱手,就退了出去。
「哎——」沈綰伸出自己的手,面露無奈之色,可是在叫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不就是兩本小冊子嘛。
憐香端著茶水進來,可是這人都走了,便奇怪道:「王妃,管家這是怎麼了?看他那樣子好像是有人在追他似的。」
沈綰好笑的用餘光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面的兩本冊子,道:「這是怕我給他找麻煩呢。」
憐香奇怪的眨眨眼睛。
沈綰無奈的搖頭算了,這個冊子還是她自己看吧。
管家這些年也確實是夠辛苦的了,能讓對方休息兩天也確實是好的,畢竟再過兩天自己就要走了,這王府還是要讓對方來打理。
想到這裡,沈綰就對管家升起了一陣憐憫之情。
冊子分為兩本,一本是趕走的人員名單以及他們所犯的錯誤,另外一本則是將這些人趕走之後減少的開支。
宋管家做事情一向周到,所以沈綰也放心,翻冊子的速度比較快,等到提筆寫完,她又招呼憐香:「走,咱們去牙行看看。」
「是。」
牙行外面。
裡面的掮客笑的牙不見眼:「夫人想在我們這裡找什麼人,其實我們這裡都有。」
「看看。」
牙行整個一面牆上掛著許許多多的小木牌,每一塊木牌上面都寫著人名以及對方的年齡,還有能夠做的事情。
沈綰隨手點了幾個:「你帶我去看看。」
「是。」掮客一邊走一邊在前面道,「您指的這些人大都住在清水衚衕裡面,有好幾個之前是因為得罪了主家,所以這才被趕出來,我已經差人去打聽過了,他們的品性都不錯,不過礙於前主家的面子,之前有人過來買,都沒敢。」
「哦?那他前主家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和面子。」沈綰漫不經心的追問道。
「是劉寺丞劉大人。」掮客說這話的時候,將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隔牆有耳。
沈綰看他這副膽戰心驚的表情,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天潢貴胄,忽然之間說了一個寺丞,還沒有反應過來。
寺丞?
誰?
掮客看他那樣子像是被嚇傻了,猶豫的停住腳步:「夫人如果不願意的話,那咱們就回去吧。」
他剛才沒說其實也是可憐那幾個人,藏了一點私心,但是他總不能因為自己藏著一點私心,就把另外的人給害了。
「不用。」沈綰輕輕的挑起眉峰,「我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你說的劉寺丞是誰,並非是害怕了,你就規規矩矩的在前面帶路就行了。」
「哎,好,好。」掮客忙不迭的應聲,帶著他們抄小道,進入了清水巷子,還沒有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已經贖身,再也彈不了琴,唱不了小曲了,還請公子,去春香樓裡面另尋他人吧,奴家已經是清清白白一副身子……」
「就你清清白白還一副身子,你真以為你不接客就清白了?春宵樓裡面出來的女人,你糊弄鬼呢。」有道囂張至極的聲音在同時響起,沈綰立刻就想到了雲煙。
羽夜說過,雲煙也住在這裡。
她耷拉下了臉色,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