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沈綰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想甩開他的手。
心想這男人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顧承恪黝黑的眸子裡面藏著幾分笑意:「方才是本王不對,本王在這裡向王妃道歉,還請王妃寬宏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
他低聲下氣的陪著不是,旁邊的幾個跟著一起來的手下立刻抬頭觀天。
沒聽見,他們什麼也沒聽見。
今日這天氣可真好啊。
沈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既然王爺都已經誠心道歉了,那麼我就原諒王爺了。」
兩人牽著手一同進了明王府。
來往的賓客們看見是他二人,紛紛行禮。
「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下人們也趕緊的在跟前引路。
在成婚的時候,男女是不同席的,顧承恪走到前廳,便被一群人給簇擁了上來。
不遠處,有人輕笑著,沖沈定遠說:「定遠侯啊,那不是王妃嗎?沒有想到今日王爺竟然是和王妃一起來的。」
「沒錯,看王爺和王妃這樣子,可真是伉儷情深啊。」
「對了,聽聞最近戶部查的嚴,連軍餉都縮水了許多,說起來,這件事情應該影響不到侯爺吧?」
沈定遠的臉色一黑。
他手裡面的軍權已經被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麼寥寥的幾萬人馬駐紮在邊疆,而他被困在這方寸之地,想要一點錢都要不到。
如今戶部查銀子,率先就查到了他的腦袋上面,他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旁邊的兩個人卻還仍舊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他。
「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是過了王爺的手的,只要王妃吹一吹枕邊風,那侯爺這邊豈不就是——」
兩個人心知肚明的笑了笑。
這話落在沈定遠的耳朵裡面,卻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他心思不由自主的活絡了起來。
說的沒錯,若是他真的討好了那小丫頭,到時候藉機和顧承恪打好了關係,軍餉這件事情不就是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嗎?
此刻,他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對顧承恪的算計。
也忘記了沈綰對自己的不待見。
沈綰在旁邊聽了幾句,正打算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喊了自己一聲:「綰綰。」
這聲音說熟悉也熟悉,說不熟悉也不熟悉。
但沈綰大概知道是誰的。
周圍人都詫異的回頭看去。
沈綰和顧承恪對視了一眼,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面露無奈之色。
這沈定遠怎麼又來了
上次他還沒被自己氣死,決定這次來找虐嗎?
難道他連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嗎?
沈綰心裏面百轉千回的想著,一轉身便看到沈定遠沖著自己關懷備至的道:「這幾日實在是太過繁忙,未能上王府去看望你,你身體可好些了?」
他臉上掛著一副「慈父」的笑容,眼裡面的溫柔似乎能夠將人溺斃。
沈綰:「……」
溫柔她倒是沒有感覺到,反而是感覺到了噁心。
想吐。
深吸了一口氣,沈綰實在是沒有勇氣面對這幅模樣的沈定遠,立刻轉回了自己的頭。
沖著顧承恪說:「王爺,妾身先走一步。」
顧承恪:「王妃小心為上。」
他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楚驚風,憐香和梨棠立刻就跟著上去。
背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整個過程沒有和沈定遠發生任何的交集,彷彿將他當成了一道空氣。
不,這哪是空氣呀。
其他人忍不住在心裏面想。
這就是將沈定遠當成了一個臭屁,避之不及。
來這裡的都是一些大臣們,他們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據說侯爺和王妃之間早就已經反目成仇,如今看來倒也是事實。
周圍嘲諷的目光落在沈定遠的臉上,讓他整個人都羞恥得恨不得找一條縫鑽進去。
他輕輕地咬著牙,心裏面將沈綰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來覆去的罵了一個遍,最後皮笑肉不笑的和身邊的人說:「這孩子是在和我鬧脾氣呢。」
旁邊有幾個人礙於他的身份附和了兩句,然後就趕緊走了。
沈定遠尷尬不已,一時間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後院。
沈綰才被下人領進去,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迎了上來。
「我就說這樣的場合少不了你,你怎麼現在才來?」一身藍色衣裙的溫瑜柔柔的行了一禮。
「參見王妃娘娘。」
沈綰輕輕的托起她的手:「你我之間何必這麼多禮,趕緊起身吧,你這怎麼也來了?」
溫瑜的手中捏著一把團扇擋在唇間,屏退了身邊的丫鬟,這才小聲說:「好歹是公主殿下,皇後娘娘雖然沒有親自過來操辦,卻將這事兒交到了我母親的手中,也算是給了胡國一個面子。」
沈綰瞭然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她目光越過了溫瑜的肩頭,然後落進了屋子裡面。
這整個院子裡面都多了不少屬於異域的面孔。
蓮安這一次前往大梁本來就是帶著和親的目的,所以連帶著身邊的婢女侍衛都是有的,只是之前住在驛站之中。
現在蓮安要成婚了,自然都過來了。
沈綰察覺有好幾道不善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溫瑜也發現了,她拉著沈綰走到亭子裡面,避開了人群,低聲說:「這胡國的人就像瘋狗一樣,你小心一些為好。」
她向來是溫溫柔柔的,也從來不與人生氣,能夠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沈綰都忍不住有些側目。
「他們是做了什麼驚天駭地的事情,讓你生出了這樣的怨氣?」沈綰笑著調侃了一聲。
能把好脾氣的溫瑜都惹成這樣。
不遠處,身穿著重紫色羅裙的沈昭昭,拿著團扇立在廊下,往這邊打望。
溫瑜也順著她的目光一起看過去:「要說這最不希望看見三王爺娶這位公主的,估計就只有你的妹妹了。」
沈綰:「若是到時候三王爺娶了這公主,這府中便多了一個人壓在她的頭上,她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了,當然不願意。」
沈綰收回自己的視線,手裡面拿著魚食扔進池塘之中。
很快那些錦鯉便圍在一起搶食。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看起來怪滲人的。
「不過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沈綰最多只能幸災樂禍。
沒錯,沈綰覺得自己就是這麼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