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下,這拳頭落到了實處,將那鬼差打得一個踉蹌。
眼前的景象也很快消散。
「嗷!」一道痛呼聲傳進她的耳朵裡面,像是狼叫。
沈綰腦海中一陣懵逼。
什麼鬼?黑白無常也會發出這樣的叫聲嗎?
陽光灑在沈綰的眼皮子上面。
她猶如蝶翼一般的烏黑的睫羽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沈綰下意識的從床上彈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出去,低聲喃喃道:「可嚇死我了……」
她下意識的想抬起自己的手,順著胸部,卻發現自己的心臟一陣抽疼。
那密密麻麻的疼痛喚回了她大部分的記憶,她這才反應過來,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不是被捅了一刀子嗎?」
她記起來了,蓮安往她的心上捅了一刀子,而且那一刀子還不淺,按照道理來說,她現在也確實應該在閻羅殿。
可陽光是暖的。
手掌也是實心的。
沈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還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裡。
忽然之間,旁邊一人將她擁入懷中。
沈綰的臉頰貼著那人的胸膛,眼睫輕輕的顫動了一下:「顧,顧承恪?」
她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緩緩的抬起自己的頭。
是他,沒錯。
男人眼底一片青黑,似乎是很久未曾睡過了,但是,他臉上卻帶著清晰可見的高興。
「醒了就好。」顧承恪深深的看著她,那一雙黝黑的眸子裡面,充滿著自己都看不見的深情。
彷彿要將人溺斃於其中。
削長的指尖因為激動,輕輕的顫抖著,他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天知道,這段日子,他有多麼的擔驚受怕,又有多麼的惶恐不安。
生怕在自己一個不留神的地方,眼前的人就不見了蹤影。
沈綰被他那深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蒼白的面頰飄上兩朵紅暈,發軟的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她別開了自己的目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別擔心。」
眨眨眼睛,她轉移話題似的,說道:「對了,我睡了有多少日子了?」
「六天。」顧承恪低聲道。
「六天?」沈綰心有餘悸的摸著自己的胸前。
這裡還有這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即便是輕輕的吸上一口氣,也能疼上好半天。
可見當時蓮安下了多麼狠的手。
難怪她會覺得全身發軟,喘不過氣來。
沈綰有很多想問的,但或許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才說了沒有幾句話,她便疲憊至極,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承恪替她蓋好被子,這才緩緩起身出門。
他不喜不怒的說:「照顧好王妃,若是再有下一次,本王親自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楚驚風抱拳:「王爺請放心,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他往屋內去。
顧承恪往屋外走。
兩人背道而馳,卻似乎又是為了同一件事情。
一禪院。
自打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蓮安連同著身邊的幾個婢女一起被關在了這裡,門外是重重把守的士兵,就算是一隻蒼蠅也難以飛出重圍。
婢女伸長了脖子往外面看,嘴裡罵罵咧咧:「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嗎?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他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少說兩句。」旁邊的人伸手輕輕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那婢女卻不服氣,嘟著嘴說:「我就要說,她死了就死了,難不成還真想讓我們公主殿下跟著一起陪葬?」
咻然間,一把利劍帶著長虹貫日一樣的光芒,直射而來,從她的臉頰邊擦了過去,然後釘在了門框上。
門框都發出兩聲嘶鳴,似乎是裂開了兩道猶如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劍柄也發出「嗡嗡」的聲音。
婢女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摸到了溫熱的液體,黏糊糊的,血紅一片。
緊接著,門口一個身穿麒麟黑金衣袍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語氣沉重:「本王會不會殺你們公主是一回事,但是處置一個低賤的婢女,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走路間似乎都帶著風,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堵山一樣,極具壓迫感,連外面的陽光似乎都擋住了。
婢女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腦袋一陣發懵,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
「王,王爺……」方才的囂張氣焰彷彿被人潑了一盆水,很快就成了一隻落湯雞。
但顧承恪此時似乎並不再關注她,和她擦肩而過之後,取下了釘在那門框上的劍,然後朝著屋子裡面走去。
大門「哐當」一聲唄關上。
兩個嚇壞了的婢女跪在地上面面相覷。
「糟了!」其中一人面色一變,慌張的爬起來,「王爺現在該不會是想找殿下的麻煩吧?」
她們慌慌張張的想要進去,卻發現門被人從裡面給鎖上了。
兩個婢女面色慘白。
「去叫人,趕緊去叫人。」
她們想要衝出去,可才剛剛走到門口,便被手持刀劍的士兵給回退了回來。
「站住!」
他們厲聲呵斥著。
屋內。
蓮安坐在床上,手裡面還拿著那把兇器匕首,時而神經質的笑著:「真好……哈哈,她死了,她死了……」
顧承恪站在門口聽到這話的時候,眼中還是不可遏制的生出一抹怒意。
雖然沈綰已經醒了,可是想到那幾日的心驚膽戰,他人就恨不得將面前的這個人給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手中握著的長劍似乎都在發抖,彷彿已經理解了他現在這個主人的心情。
一道腳步聲走到蓮安的跟前。
蓮安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眼中的茫然轉為欣喜之色:「承恪,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是過來迎娶我的嗎?」
說實話,蓮安這個樣子,顯然是有些不正常。
但顧承恪只覺得她是在裝瘋賣傻。
未出鞘的長劍打掉對方的手,他冷冷道:「與其痴心妄想,倒不如想想,本王是不是來取你的這條命的。」
門窗戶都被關上,帘子也被拉上,屋子裡面漆黑一片。
蓮安隱約只能看見顧承恪對一個輪廓。
即便是這樣,也讓她眼中不自覺的露出痴迷的神情。
她忽然捂著自己的臉「咯咯」的笑了出來。
「是,是她死了嗎?所以你才會這麼憤怒。」她像是不怕死一樣的挑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