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沒有耽擱，讓方氏將高飛的屍體直接扔給宗正去坐作伴去了，然後開始按照鍾離瑾的描述，前往他說的那個小鎮上唯一的紙紮鋪子。
鋪子的名字很特色。
叫做逝壽禮。
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再看到這個名字，小夕簡直感覺這到處都是貓膩。
她慢慢走了進去，裡面擺滿了棺·木，還有很多的紙·錢和元寶，還有各種紮好的小院子。
但是店鋪里卻沒有人，也沒有阿瑾提過的那個小夥計。
小夕感覺到一股濃煙的氣味，然後看到了阿瑾說的那個隱秘的小門，她走了進去，看到裡面那些髒兮兮的紙·人正在燃燒。
奇怪的是，那些紙·人只是在自·燃，完全沒有影響店鋪裡面的其他東西。
小夕觀察了一下，猜測大概是那些女嬰的怨·靈到了那個補靈陣的時候，這些紙·人才開始自燃的。
小夕沒有再管，而是看到，相連的竟然還有一個屋子，這是阿瑾沒有提到過的地方。
小夕走了進去，跟著，就怔住了。
這裡，是一個喜房。
房間不大，但是布置的富麗堂皇，裡面掛滿了紅色的綢子，擺著龍鳳燭。
小夕走進去看看，發現裡面的東西都是木頭雕刻的。
而最重要的是，小夕還這個屋子中間，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
或者說，熟悉的木頭。
當初花轎的兩個轎夫。
那兩個轎夫確實不是人類。
如今，這兩個木偶，正一左一右站在花轎的旁邊，那個花轎都沒變，紅彤彤的，看著熱鬧，但是也簡陋。
小夕四處看了一下，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張阿瑾之前給她的符籙，直接就貼了上去，跟著，她就看到這個木偶也迅速的自·燃了起來。
房間的紅色龍鳳燭也都燃燒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煙味兒。
小夕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火焰確實只是在自燃，沒有影響其他的東西，不會引起大型火災，這才放心。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外面有一聲輕微的咳嗽聲。
小夕警惕，幾步就走了出來。
裡面兩個房間都在燃燒，可是外面的這個門臉鋪子，卻安安靜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小夕打量了一圈，然後冷笑了一下。
「何方高人，怎不露面相見？」小夕說著，話音未落，便出手就是一掌，推開了一具棺·材的蓋子。
果然，裡面有個年輕的活計打扮的人，緩緩的坐了起來。
「在閣下面前，怎麼敢自稱高人呢？」活計笑了笑，他皮膚白嫩，看起來年紀不大，容貌陰柔，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看著是說不出來的妖異。
小夕背著手，看著是雲淡風輕，但是時刻都在注意著年輕人的動向，而且知道了自己眼睛是靈眼，小夕也直接看向了年輕人的眼睛。
可是，她腦海里剛出現了一個聲音，就被突然打斷，那個夥計直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似乎還是覺得不夠，夥計想了想，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指，挖出了自己的兩顆眼珠兒。
「閣下，這樣你可滿意？」夥計笑著。
稚嫩的臉龐，帶血的嘴角，和瞎了的，正在流血的眼睛，此時他慵懶的坐在棺材裡面，整個畫面都在衝擊著小夕的視線。
「燕泉……」小夕念了小剛剛那個聲音里提到的名字。
「其實，你不是高飛的徒弟，他是被你利用了，他才是你的傀儡對吧。」
聽到這個名字，棺材里的活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更加慵懶的靠在棺·材的邊兒上。
眼中帶血，嘴角帶笑。
「我這麼做，都還是被你發現了啊……」他的笑容，帶著莫名的輕佻，和這幅軀體，以及這幅場景完全不同。
「燕泉……」小夕又咀嚼了一下，總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閣下果然是高人，那麼高人，能否放過小的一命？」燕泉依舊慵懶的坐在棺材里，彷彿商量的不是什麼生命大事，而是一會兒要去吃飯那麼簡單。
可是小夕的目光卻越來越冷，她冷冷的看著燕泉：「不太行呢，因為總感覺，你這個名字好討厭呢。」
燕泉一愣，順手擦了下眼睛那礙事兒的在臉上滑落的鮮血，輕笑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話的人呢，可是第一個人，她死了呢。灰飛煙滅。」
說著說著，燕泉就笑了，笑著笑著，他又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放過我呢？我什麼壞事兒都沒做啊？」
燕泉說道，然後歪著頭，裝出了一副懵懂又天真爛漫的樣子。
「你看，我就是店裡的一個夥計，後來碰到了一個本事特別大的術士，他非要收我為徒，非要讓我長命百歲的活著，一個人活著多辛苦，我也不想的啊。」
他說著彷彿很委屈，可是嘴角確實一直帶著笑，囂張的很。
「你？高飛的徒弟？」小夕也忍不住笑了：「十個高飛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小夕說道。
小夕打量著這家紙·扎店：「能讓木偶行動，能讓怨·靈寄生在紙人的身上行動自如，那高飛，可沒有這個本事。」
高飛，最後會布陣，借壽陣，和鎮煞陣，是出自高飛的手裡的。
所以他本身也承擔了這裡的因果。
「你看不起他，可是又想得到他帶來的好處，所以你還是讓自己的靈·魂和他的生命有了聯繫是不是？所以啊，高飛死了，還是會受到一些反噬的。」
小夕有些累了，然後直接坐到了一邊兒的棺材板上。
燕泉對於聲音很敏感，他也跟著扭頭，那空洞洞的眼眶，似乎是還能看到小夕的輪廓的。
「那我再猜一猜，燕泉，這個鋪子本來就是你的吧，你就不是什麼夥計，那你是誰呢？高飛那個蠢蛋都知道讓自己長命百歲的秘密藏起來，今天假扮和尚，明天假扮道士的，你呢？」
燕泉彷彿對小夕產生了興趣：「你都猜到了？我可誰都沒有假扮哦！」
說著燕泉又譏誚的笑了起來。
這種笑容，在那張稚嫩又單純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彆扭。
「是啊，你不用假扮，畢竟，你要陽壽只是溫養自己的靈魂，你可以直接奪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