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鍾離瑾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桌子上擺好的飯菜，他走過去，有些涼了，但是看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
鍾離瑾伸手就拿起一片牛肉順手就塞進了小夕的嘴裡。
「你怎麼沒吃？」鍾離瑾疑惑。
小夕笑了笑，吃了下去，然後說道：「給你留的，我吃飽了。」
鍾離瑾用放涼的茶水又洗了下手，然後大快朵頤了一番。
小夕看鐘離瑾吃飽瞭然后才把吃的都端著放到了門口，然後又走了回來。
「我一會兒就走，出去看看，我打探消息應該比你方便一下。」
這個時代對於女子的約束太大，小夕如果出門，雖然能打出去，但是出去以後，一定也會因為外面人們的警惕。
他們一旦警惕，打聽事情就不會那麼容易。
「我感覺，這個家裡的人，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的。」小夕點點頭：「我接近我那名義上的婆母看看，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什麼。」
小夕點點頭，兩人決定分頭合作。
之後，鍾離瑾抱了抱小夕：「保重，等我來接你。」
小夕也回抱了一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
鍾離瑾跟著就出去了，張家家大業大，后宅看起來人不多，但是前面的小廝什麼的人還不少，只是一個個臉上都帶著麻木，畢竟，每個人都面臨著莫名其妙的死亡威脅，他么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能突然就暴斃了。
鍾離瑾收拾好東西，然後給自己的眼睛又滴了一些牛眼淚，然後到了鎮上唯一的那家香火鋪子。
鍾離瑾左看看又看看，店裡的夥計是個不大的年輕人，但是全身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已經娶了媳婦的。
「這位小哥，你看點兒什麼？」夥計是個年輕人，態度算不上熱情。
鍾離瑾看著那些紙人，又看了看棺材。
「我來看看棺材和紙人，畢竟，孤身一人，總得給自己留點兒後路。」鍾離瑾聲音低沉，臉上卻沒有哀傷。
麻木，才是這南陵鎮所有居民的普遍狀態。
他們習慣了，他們認命了。
所以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生活，接受了這命運的安排。
夥計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要是加點兒錢，到時候後事這裡可以給你們處理，倒是還會給你甚多燒一些香燭，你看怎麼樣？」
鍾離瑾粥粥眉，然後說道：「那我得再攢點兒錢，如今我媳婦還沒娶呢。」
「娶媳婦多簡單啊，何況你還是個活人，往好了想，你也能活到四十多歲呢是不是？多了就別想了，那是宗正那邊兒的人才有的待遇。」夥計勸道。
他根本不怕這個客人跑了，畢竟，這家店，可是鎮上唯一的紙紮店。
「看樣子你娶媳婦了啊，日子過得還不錯吧？」鍾離瑾笑笑。
「唉，咱們南陵鎮，娶媳婦多簡單的。」夥計笑了笑，「我答應能讓她吃飽飯，她直接就跟著我回家了，怎麼，也比孤零零的守著強對吧。」
夥計說著，然後看到有人進來了，然後說了句失禮了，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鍾離瑾又在屋子裡走了走，然後看到一個後門，就在夥計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直接進了後門連接的那個倉庫。
倉庫裡面很昏暗，這裡堆的密密麻麻的都是紙人，一個個蒼白的臉，殷紅的唇。
尤其是，那些紙人的嘴上，看起來都髒兮兮的，似乎沾了什麼髒東西。
鍾離瑾靠近了一下，發現，那寫髒東西竟然是飯菜的油脂。
他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拿起一個紙人看了看，發現這些紙人的製作工藝比較特殊，是在一種特殊材料的水裡泡過的，最大的特點，就是招陰。
這些紙人，全部都不止一次被俯身過。
鍾離瑾看了看，除了紙人，她還看到了這裡面密密麻麻的一些牌位，底座乾乾淨淨，明顯是從來沒有香火供奉。
牌·位上沒有名字，有的只是一個個的生卒年，最大的，也沒有超過兩歲。
鍾離瑾的心冷了一下，瞬間想起了傳說中，那些被拋棄的女嬰。
牌·位在這裡，卻沒有香火供奉，那供奉他們的是什麼？
鍾離瑾又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這才轉身離開。
他走的靜悄悄的，卻沒有發現，在他離開以後，那個打著哈欠的活計，似乎發現了什麼，他冷著臉，拿起一個順手的木棍，就進了那個倉庫，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這才又鬆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小夕又睡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換上了張家給準備的衣服，頭上還戴了一根銀簪，梳起了婦人的髮髻，一看就是一個在守孝的未亡人的模樣。
都梳妝好了，她才對著屋子裡的銅鏡照了照，然後在張景倫的帶領下，走到了方氏的院子那邊兒。
剛走到門口，她就被兩個灰衣服的婆子攔住了。
「少奶奶，這裡是夫人的住處。」兩個人打量了小夕一下，暗中點了點頭。
她們並沒有意外，似乎感覺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南陵鎮也不是沒有過烈性的姑娘，最後又如何呢，還是在可以吃飽喝足的誘惑下，乖乖的守在這裡。
還有的，家境差得，當時生命就停留在他們成親的那一天。
有些烈性的姑娘，也會尋死，可是她們死了更簡單。
對於小夕的轉變，她們彷彿早就預料到了，甚至還覺得，兩天了才轉變，已經是個烈性的姑娘了。
「兒媳顧氏，前來拜見婆母，請幾位通傳一下。」小夕說道，還故意低著頭，彷彿認命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跟著，一個婆子進去通傳了一下，然後就帶著小夕走了進去。
「夫人最近心情不好，夫人最近喜歡禮佛，你也跟著學一學，未來的日子還長呢，祈福下一輩子吧。」
原主年紀不大，可是她的未來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一灘死水。
小夕點了點頭，然後道了一聲謝。
小夕走進了那個小佛堂，看著燭火氤氳下的那座觀音像，心卻越來越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