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詩書傳家,為何出了一個以武出仕的子孫呢?
說明他們這一支可能沒落,卻依然無法脫離家族掌控。
鍾離老將軍已經為孫女的婚事精挑細選了,安定,以後小兩口也能說上話。
「遠的不說,姐姐,你的嫁妝,你得自己管理吧,哪怕派人管理,你得看的懂吧,不然她們那你當傻子糊弄,你也不知道。」
「咳咳」,鍾離璇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還有你夫家的人際關係,不能下屬上門,你重禮,上官來訪,你輕視吧,這些都是學問啊我的姐。當然,姐姐,你是郡主,想做,只能是你樂意,你可以不做,但是你要知道,不能被人糊弄。還有姐姐,你是郡主,你的身份就是你的底氣,你是低嫁,若是真的不願意學習這些,也不必委屈自己,但是必須有信得過的心腹幫助你管理這些。」
小夕說的可謂是苦口婆心。
鍾離璇低頭沉思:「我原本還覺得京城貴女規矩大,你這麼一說,我似乎又理解了。他們生活在這樣的氛圍,如何不困於後宅?可是,學習這些,也是不必必須困在後宅的,巡查鋪子,管理田產,也要拋頭露面的。」
小夕詫異,沒想到鍾離璇會想到這些。
「姐姐,人各有志,沒人會困住姐姐飛翔的翅膀,咱們一起來改變。只是有些觀念根深蒂固,咱們可能看不到更自由的她們。」
鍾離璇卻會心的笑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還是懂的。」
「小夕,以後帶我去找皇後娘娘吧,你說的我懂了,我要學,我以後可以不沾手,但是我不能被糊弄。」
小夕目瞪口呆,懵了半晌:我給母后找了個活兒……
小夕本想說,派去幾個教養嬤嬤,可是看到鍾離璇那亮晶晶的眼睛,小夕明白了,鍾離璇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皇后教養,這是借勢。
貴妃的侄女,皇后的徒弟,兩方勢力都能給她庇佑,以後她的夫家,怎麼也得掂量掂量。
「璇姐姐,你可一點兒都不傻……」小夕喝了茶水,說了半天,口渴了。
「我本來也不傻,只是塞外,我能打就夠了,沒有需要我動心眼的地方……」
呵呵呵呵,那你還挺入鄉隨俗的……
小夕又喝了口茶水,也沒出去玩兒直接帶着鍾離璇回了宮。
皇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鐘離璇,表示了莫大的歡迎。
顧衡,自己要親手廢掉,以後哪怕登基的不是顧權,她把這勢力抓在手裏,也給自己和女兒留條後路。
自從鍾離璇到來,永安宮頓時熱鬧了起來,顧權本就每日請安,鍾離貴妃也日日來找皇后說說話,哪怕皇后在忙,她也笑着幫手,姿態放得很低。
「當年顧權出生,阿蕭姿態都沒這麼低過。」皇後有些嘆氣。
鍾離蕭是鍾離貴妃的閨名。
他們本身對皇后就敬著,如今為了侄女,姿態更低了。
說起來,鍾離貴妃也如今這小郡主出身相同,她直接入了皇宮,當今後宮也簡單,她想教導侄女也有些無從下手。
「阿璇啊,但願我教你的這些,沒有哪一天你需要真正的用上,那才是你的服氣。」
皇后看着鍾離璇,嘆息。
鍾離璇似懂非懂,小夕卻明白。
皇后教的,可不止自己說的那些,后宅爭鬥,鬼蜮私隱,都有所涉及,她不教你害人,但教你自保。
這些要用不上,還真是福氣。
而另一方面,祠堂跪着的唐涵楚,正大聲沖着唐暨和父親唐林叫囂著:「我就不明白,二皇子驚才絕艷,又是姑姑親手養大,怎麼就不值得咱們家追隨?你們不追隨,我自己追隨也不行!」
他似乎是吃了一些苦頭,膝蓋都有些僵直,嘴唇乾裂,似乎是多日水米未進。
唐夫人站在唐暨和唐林身後,抿抿嘴,暗恨這不知好歹的庶子,差點兒將家裏陷入不義之地。
祠堂外,一個身段妖嬈的美貌女子,正伏地大哭:「老爺,楚兒還小啊,經不住這麼折騰啊!」
這是唐涵楚的生母,劉姨娘。
唐暨皺皺眉,吩咐道:「來人啊,把她嘴塞上,五花大綁送家廟!」
「父親!」唐林有些不舍。
唐暨冷淡的看了唐林一眼,他求情的話,都咽了下去。
唐夫人低下頭,藏住了嘴角的笑。
唐暨心裏嘆息,自己就一子一女,兒子多少有些嬌慣,耳根子軟,當初唐涵楚出生,他就說讓兒媳撫養,結果那姨娘一哭,他就捨不得。
劉姨娘是家裏婢女,從小伺候兒子,家裏有了兩個嫡孫之後,這才鬆口讓他納了劉姨娘。以前還覺得兒子長情,如今看來,難當大任。
還好娶了這個能幹的兒媳婦,還填了兩個優秀的大孫子。
一個家生子,鼠目寸光,好好的孩子都耽誤了!
「你一介姨娘養大的庶子,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唐家?」唐暨開口。
唐涵楚和唐林都白了臉。
大家姨娘,哪有撫養孩子的權利,只有他,身份是硬傷,出門在外,嫡子不屑自己,那些正宗教養的庶子也不待見自己,只有二皇子,不但不嫌棄自己,還拿自己當知己,還有趙曉,從來沒看不起自己!
外人都敬重自己,家人卻說自己姨娘教養!
百姓愛幼子,唐涵楚確實被唐林寵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偏偏他是嫡子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庶子,還是個不敬嫡母的庶子,唐暨早就想管了!
「顧衡看重你,還是看重你身後的我?」
唐涵楚頓了頓。
「君子不限黨爭,臣子當忠軍報國。陛下正值當年,憑什麼去追隨一個光頭皇子,一個才十五歲的小皇子?想造反?」
「孫兒不敢……」唐涵楚聲音嘶啞又虛弱。
「你對顧衡忠心耿耿,卻對你姑姑的親女兒橫眉冷對?你當你是誰?官居何品?」
「孫兒只是不喜表妹任性驕縱……」唐涵楚聲音有些虛。
「她是皇家嫡公主,你是誰!你有何資格不喜?她有她任性驕縱的資本,皇帝都縱着,你當你是誰?!」
唐涵楚不敢說話。
「偏偏你在外還以我唐家子自居,高調任性,陷我唐家於不忠不義!此等子孫,為禍一方,要你何用!」唐暨憤怒。
「父親」,唐林想求情,想說事情沒那麼嚴重,可是看到老父親的目光,到底是閉了嘴。
他在朝為官,哪怕為了避父,官職不高,但也不傻,幼子行為,確實招禍。
「每天一頓水,一碗飯,繼續祠堂跪着,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放他出來,直接送回泉州老家!」
這是驅逐的意思。
可是,卻再也沒人敢求情。
於此同時,幾匹快馬,帶着一對夫妻,和形貌與趙曉頗為相似的少年進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