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朝就聽說當朝公主嫁不出去,長見識了。」鍾離瑾笑着大步走進來,還沒等行禮,就被已經離座的皇帝扶住了。
「賜坐!」皇帝大喜。
皇帝和死在戰場的鐘離將軍,在他還是一個隱形皇子的時候,就是好兄弟。
他的一雙兒女,也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
「鍾離將軍怎可辱我?」那小官憤怒:「我無愧皇恩,今日就撞死在這朝聞店,以死明志!讓將軍見見,我文官的錚錚鐵骨!」
這又要挑起文武對立……
顧衡絕望了,今天這事,必是不能善了。
在忠臣的驚叫聲中,他飛快的擋在了柱子前面,路過小夕的時候,還被小夕伸手摘了腰間的玉佩,再順手就沖着那小官扔了出去。
小夕用了巧勁兒,小官被打在腿上,一個不穩,直接撲倒在地,頭又撞到了顧衡某不可描述的部位,疼的他只冒冷汗。
但是為了皇家風範,咬着牙忍了。
小夕眨眨眼:好像很疼的樣子……
「張御史,明知犯錯,還想用自己生命將我父皇陷入不義之地,本宮告訴你,你若死在這裏,礙着我父皇的眼,給大勝還朝的將士們添堵,誅你九族!」
「公主殿下,後宮不得干政啊……」那御史聲音凄厲。
一次沒死成,也不敢再試第二次。跪倒在地,磕頭到額頭滲血,卻不敢停下來。
小夕疑惑的眨眨眼:「我干政了?難道不能處置你?我只是說了一個結果啊……」
眾臣:……
不敢說話。
「噗」,鍾離瑾笑出了聲:「陛下。人活久了,果然什麼奇怪的人都能遇到……」
皇帝:朕懷疑你在內涵我年紀大……
「本宮懷疑你想讓父皇陷入前朝商帝之苦,不動神色瓦解我朝實力,其心可誅!」小夕開口,又一頂高帽子扣了過來。
前朝商帝,好美色,不顧朝政,誅殺能臣,民怨沸騰,民不聊生。
最後被掏空了身體,死在了美人塌上。
當今陛下身體孱弱,子嗣單薄,其實眾臣原本心裏也認了。
可是,你不能當面說男人不行,尤其他還是一國之君,對吧。
明知道皇帝身體不行,還想着送一堆鮮嫩的、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進宮勾著,那確實是,其心可誅……
反應快的,已經自以為自己理解了。
反應慢的,或者根本沒多想的,例如從來沒覺得自己「不行」的皇帝,只以為是這美人計不行。
是啊,若後宮三千,皇帝的獨寵與專寵,本也是災難的一種。
「江南水災,有地區管理不力,民不聊生,不見有人蔘奏。徵兵打仗,敵國來襲,糧餉晚到,不見有人蔘奏,陛下,微臣征戰沙場,要保護的是這種人,不免寒心啊……」鍾離瑾嘆氣。
顧衡怒目而視:你跟着填什麼亂!
然後又瞪了顧權一眼:就知道裝傻,裝着不爭,露餡兒了吧!
這皇位你還是要爭的!
顧權悠閑的翻了個白眼:父皇健在,皇位那是你想爭,想爭就能爭?
你那不是奪嫡,是造反。
「一國之臣,正事不管,看着父皇睡……」哪個妃嬪……
結果看到皇帝正在瞪她,咳咳。
「皇帝宿在何處,你們都想干涉,還有什麼不想管的,皇位你來做試試!」
「臣等惶恐!」
得。
又跪了一地。
以後可別惹昭陽公主這位祖宗奶奶了,這一張嘴,一點兒不怕忌諱,啥都敢說,偏偏皇帝還真不覺得忌諱,可怕不可怕?
他們還想多活幾年,為國盡忠。
鍾離瑾低頭,擋住了自己忍不住笑意的嘴角。
這麼一個天真帶着嬌憨,任性又肆意,稍微有些持寵而嬌的公主。
被她演活了。
「為人臣子,當為國為民,為忠君,為社稷!大處着眼,小處着手,報效家國!」
小夕也緩緩跪了下去。
今天鬧的夠大了,得給百官點兒面子,何況百官還有一半是一家外公的嫡系。
唐暨看着身邊的小夕,有膽有識,站得住驕傲,彎的下身子。忍不住嘆息:可惜了。
皇帝也激動,更加驕傲,這是他的女兒,他和皇后的嫡公主!
可惜了,若是個皇子……
還有另外那倆什麼事兒!
接着,皇帝當朝發佈了新科進士們的任命文書,唯獨漏下了新科狀元趙曉。
另一方面,又給了昭陽公主無數賞賜,為女兒撐腰的姿態可見一斑。
其實皇帝本不想這麼早處置趙曉的事,可惜。如今鬧的太大。皆因一句公主毆打狀元而起,偏偏公主無錯,那便是有人為了趙曉,推波助瀾。
那他就好好謝謝,這個想「幫他」的人吧!
顧衡欲哭無淚,若知道這樣,真是一動不如一靜。
「陛下,臣親手擒獲了忽汗王幼子,還有忽汗國的撒圖將軍。由微臣和親信連夜押解回京……」鍾離瑾稟報,瞬間朝堂就沸騰了。
鍾離瑾之前上了奏報,言明要先大軍一步回京,本也想着他立了功勛,年紀小,不太穩重。
如今看來,這太穩重了。這麼大的功勛,竟然真就一點兒沒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皇帝重複。
這消息太好了。太美了。聽不夠,再說一遍。
「臣和親信,親手擒獲了忽汗王幼子和撒圖將軍,現已押解回京!」
鍾離瑾聲音響亮,嘴角帶着笑意。
「好,太好了……」皇帝眼眶有些紅:「元貞夫婦大仇得報……」
元貞,是鍾離瑾父親的字。
多年前戰死沙場,就是這撒圖將軍帶兵突襲。
「將那小王子軟禁在錦華苑,吃穿用度不要怠慢。」皇帝吩咐。
「至於撒圖……」皇帝有些猶疑,按理說,當斬的。那是鍾離家的仇人,又是鍾離瑾這小子親手擒獲,親自報仇最好,可是這孩子還是把人押解回京了。
不殺不足以安撫臣心,殺了……對目前的國家來說,不是最佳選擇。
「陛下,關進大理寺,不要客氣,好好折磨,過幾個月讓他偷偷逃走就是……」鍾離瑾輕聲和皇帝說道。
聲音很低,只有皇帝和附近的幾個近臣聽得見。連一旁的顧權,都忍不住,看了鍾離瑾一眼又一眼。
皇帝眼睛一亮:逃了,可是逃回去忽汗還信他么?
撒圖地位不低,政敵不少,親信也更多。回去以後。有的他們內耗了。
皇帝哈哈大笑,那股愉悅,透著聲音傳遞。
「賞!大大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