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辱？」小夕疑惑，回頭看著烏吉。

烏吉的聲音有些乾澀。

「八年前，老將軍回京述職，月黑風高夜，忽汗大軍壓境，撒圖那個老匹夫帶人圍城，將軍和夫人，浴血奮戰，最終守護了烏吉城，可是烏吉城周邊的幾個村寨，卻被攻破，忽汗兵燒殺搶掠……」

烏吉有些說不下去，拳頭攥的緊緊的。

「所以，這些是當初被搶走的女子？」小夕遙望那些滿臉絕望而冷漠的人們，他們一樣是大昭人，是她的子民。

「是，忽汗國不殺女子，他們一直生活在忽汗境內，供忽汗軍取樂。」

日日如此，生不如死。

可是在管轄之下，那是死也死不成的。

女子，在忽汗國來說，是資源，是生育工具。

尤其這種搶去的敵國女子，是戰俘，是取樂，唯獨，不是人……

看著那些女子，有的還帶著些孩童，是啊，老學究的想法就是，她們「臟」了，她們活著，是恥辱。

小夕點點頭：「對啊，是恥辱。」

烏吉猛然抬頭，顯然沒想到小夕會這麼說。

「不……不是。」烏吉想反駁。

那時候他是守城將士，那一夜，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周邊幾個村子都被滅族。

他一直想，如果那時候他更警醒一些，他功夫更高一些，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

「他們，是我大昭烏吉城守軍的恥辱，是我們的無能，才讓他們無家可歸，生不如死。」小夕看著剛剛說是恥辱的那個小兵，年紀不大，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

「她們也是別人的妻子，兒女，是我們的同族，同袍，沒保護好他們，是我們的恥辱。」

按理說，大昭兵士，一般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小兵似乎有些羞愧。

「若是可以選擇，他們願意么？家園近在咫尺，卻受盡苦楚。所謂恥辱，這種想法，萬不該出自守城戰士的嘴裡的。」小夕嘆氣。

而返回的鐘離瑾，似乎早就知道剛剛小夕那麼說的原因，就那麼看著小夕，滿臉信任。

「來人啊，把忽汗國的尤度小王子帶過來！」鍾離瑾高喊一聲，風浪將他的聲音送遠，遠到了，忽汗過兵士都能聽到的地步。

小夕看看鐘離瑾，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冷笑：「把那尤度小王子扒光了，掛起來！」

「咳咳咳咳……」身邊傳來咳嗽聲一片。

「殿下……」烏吉想勸。

小夕歪頭，目光冷靜的盯著烏吉：「本宮要為受盡屈辱的她們收回點兒利息，有意見？」

小夕遙指遠處，那些惶恐的女子和孩童們。

」看著她們，告訴我，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殿下做的對，殿下做的好。」烏吉附和。

聽得鍾離瑾勾唇一笑。

於是，就在忽汗兵士議論紛紛，心生憂慮的時候，光溜溜的尤度小王子，被掛到了城牆上。

小夕抽刀出來，邁著大步就要走過去。

鍾離瑾連忙跟上，伸手捂住了小夕的眼睛：「好了，好了，我知道，接下來交給我，你不許看。」

可是小夕歪頭，倔強的看著他。

鍾離瑾沒有妥協：「好吧，」說著，還拿出一方手帕，直接蒙住了小夕的眼睛，「那你這樣去吧，可能效果更好。」

小夕一陣無語，到底還是沒有抵抗。

而忽汗國那邊，看到他們未來的大王，直接被堵住嘴巴身無寸縷的掛了起來，心底羞愧，憤怒，油然而生。

他們刀下跪著的，是他們的普通百姓，而對面掛著的，是他們的小王子，還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小王子。

恥辱！這才是恥辱！

而小夕已經被鍾離瑾牽著走到了尤度王子的身邊，她拿出一把匕首，匕首閃著寒光，看起來就是神兵利器：這是來的路上，鍾離瑾給她防身用的。

「抱歉啊，尤度王子，本宮看不見，要是切到了不該切的地方，您可別介意。」

鍾離瑾含笑看著，並沒有阻止。

尤度瘋狂的掙紮起來，跟著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大昭的兵士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公主殿下，蒙著眼睛，剁掉了那尤度王子的一根手指。

這事情看著，真是……

怎麼看怎麼爽氣，怎麼看怎麼振奮人心！

「殿下千歲！殿下千歲！」

城牆很高，連烏吉城內的百姓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怔怔的看著城牆上。

「把這根手指給忽汗王送過去！」鍾離瑾吩咐烏吉。

「告訴他們，這是本宮為那些在他們境內受難的大昭子民收的利息！」小夕說道。

「是！」烏吉興奮，同時，眼眶也有些紅。

這些話語，隨風傳到了忽汗那邊，那些滿臉風霜的女子們，瞬間淚流滿面，卻一個個，強忍著，擦乾了眼淚，倔強的咬著牙，揚起頭，不願露出一絲軟弱。

鍾離瑾吩咐所有兵士回城，剩餘的那些失去力量的忽汗兵士也沒有在管，兩人攜手單獨出城，就那麼站在忽汗和大昭的交界處，冷冷的看著忽汗國的方向。

「今日，你傷我大昭子民一下，我便在尤度小王子身上割上一刀，我保證，300刀，刀刀疼痛，刀刀不死！」

那些忽汗士兵，情不自禁的退後了兩步，感覺那就是兩位煞神。

「尤度王子死了，還有撒圖，還有我們剛剛生擒的忽汗士兵！」鍾離瑾看著他們。

此時那些忽汗兵再次退後了幾步，完全沒有了戰意。

「你傷我大昭子民一分，吾必百倍奉還。犯我大昭者，雖遠必誅！」小夕拔劍，對著忽汗王，一身的冷冽和煞氣，這是一國公主的承諾。

這話，太過振奮人心，身後的大昭將士和城內百姓，激動萬分，跟著高呼著：「犯我大昭者，雖遠必誅！」

「犯我大昭者，雖遠必誅！」

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越傳越遠，彷彿全城都被感染，全部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城門方向趕來，只為戰爭結束，他們可以夾道迎接他們的公主，他們的將軍。

忽汗王站在城牆，看著對面大昭的聲勢，閉上了眼睛，感覺，大勢已去。

大昭公主，可惜是個女子。

女子又如何？

小夕挑眉。

忽汗王擺擺手，有些無力：「收兵，放人！」

軍心潰散，無力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