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沉默了。

白楓說的，幾乎深入他的內心深處。

他也知道，五溪蠻夷如果再這麼逃避下去，只會面臨被滅族的危險。

因為沒有人會可憐五溪蠻夷。

就像是這些匈奴，如今自己也不會覺得他們可憐一樣。

一個道理。

無論如何，弱肉強食。

弱者，早晚就會被淘汰。

從小到大都是在密林和溪流旁邊生長到現在的五溪蠻夷，更是深知這一點。

「可……那山越人呢？」

「山越人，應該和你們都差不多的。」

「但你還不是將他們給誅滅了？」

「更何況，在我離開之前，還專門派人去過山越。」

「當時的山越一直到現在，分明就沒有再派人前來，還與你們通商。」

「但是，為何你們還要殺了他們？」

沙摩柯有些不甘心的道。

現如今，他並不是不相信白楓說的話。

這些問題，只不過是沙摩柯對自己的理念繼續掙扎所問出來的而已。

白楓淡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道：

「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山越人除了一些極端份子，如同匈奴那般，想要滅了華夏人自己生存的死了之外。」

「其他的山越族人，不但沒死，而且過的和如今的華夏人一樣好。」

「什麼？！」

沙摩柯簡直有些不敢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

「我分明聽說……」

白楓微微搖了搖頭：

「聽說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那羌人、匈奴又怎麼解釋？」

「只可惜，因為一些原因，關於山越人的現狀，我不能給你看。」

「至於你信不信，無所謂。」

沙摩柯此時只感覺無比的震驚。

他的三觀，正在全線崩塌。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之前所堅信的，卻都是錯誤的！

他如今並不關心這琉璃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看到的這些。

但是，這些都是做不了假的。

從那些百姓的絕望，還有匈奴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殺戮的快感，他太清楚了。

這些東西，是做不了假的。

過了良久，沙摩柯才倒吸了一口冷氣：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想要讓五溪蠻夷做什麼？」

「你這次來南中，不會只是為了我們五溪蠻夷吧？」

白楓卻是淡然一笑，道：

「難怪你會當上首領。」

「我也喜歡和聰明人一同交流。」

「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想不想要讓五溪蠻夷，和如今的中原人和睦共處，如同中原人一般安逸的生活？」

說罷，白楓再次看向琉璃。

琉璃大手一揮，再次施展咒術。

這次，展現給沙摩柯的，不是血腥的戰場。

而是漢中的農田。

漫山遍野金黃色的麥浪，就在沙摩柯的周圍。

百姓們和和睦睦的收割著稻穀，孩童們興奮不已的幫忙。

畫面再次一轉，來到了漢中的中心。

無數小商販叫賣，士兵偶爾巡邏，抓住幾個小偷。

百姓們都在購買著自己所需要的物品，只需要花上一些錢財，便可以買到心儀的物品。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此時的沙摩柯，眼神之中充滿著灼熱。

這一切，不都是他所期望的東西嗎？

若是有朝一日，五溪蠻夷也能如同這般一樣，男耕女織，孩童笑容燦爛的在田野之中。

所有人都有數不盡的糧食可以吃，還能自由買賣……

這些，簡直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這……這是哪裡？」

沙摩柯不由自主的問道。

白楓舉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淡然笑道：

「漢中。」

漢中？

聽到這兩個字，沙摩柯直接愣住了。

他在孟獲那裡聽說過。

來到這裡的白楓，就是大魏的漢中侯。

那這漢中，不就是白楓的封地？

「漢中？是你所在的地方？」

白楓淡然點了點頭：

「不光是漢中，大魏大部分的地方，已經都開始變成了這個模樣。」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想要所有中原大地覆蓋的地方，都能變成這般模樣。」

「這也就是我來南中的目的。」

沙摩柯頓時眼前一亮，端著酒碗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將……不，先生，你所言的，可都是真的？」

「南中蠻夷，可是多次劫掠過巴蜀商隊的，難道這些都能冰釋前嫌？」

白楓淡然一笑道：

「一些貨物而已。」

「若是南中願意改過自新，幫助巴蜀人民做工還債的話，我想巴蜀人民應該也會欣然接受。」

「不過，在此之前，我打算將汝的五溪蠻夷，納入漢中。」

聽到這話，沙摩柯頓時愣住了：

「什麼？」

「先生莫不是在開玩笑？」

白楓說的這句話，對於沙摩柯來說，簡直就像是在逗自己開心的一樣。

五溪蠻夷，對於中原人來說，那是異族。

從一開始到現在，中原人對於五溪蠻夷要麼就是恐懼，要麼就是厭惡，很難和平共處。

這也是為什麼沙摩柯寧願選擇來到南中苟活，也不願意和中原人一同的原因。

這種被歧視的感覺，沙摩柯遇到太多了。

白楓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若是之前或許會有對異族的歧視。」

「不過你好好看看這副畫面，那些從西城進來的是什麼人？」

沙摩柯頓時定睛一看。

這服飾……

「莫非是……是氐人？」

沙摩柯有些不太敢確定。

畢竟，沙摩柯僅僅見過一次氐人，他們的服裝似乎比較相像。

但是，他並沒有見過大批量的氐人。

白楓微微一笑道：

「正是氐人。」

「氐人糧食不夠，經常來到漢中採購，只需要一些錢財便可。」

「但，氐人還是我等未接納的，和五溪蠻夷不一樣。」

「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五溪蠻夷加入漢中，將會和漢中百姓享受同樣的待遇，也會有自己的地方，成為新的五溪村莊。」

說句實話，沙摩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動了。

如果五溪蠻夷的族人們，有朝一日能如同現在這般生活，那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

白楓的話，讓沙摩柯深表激動。

「可……先生你的意思，莫不是讓我背叛南中，回去之後為先生提供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