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以為白楓是在擔心自己這麼問是不是有詐,微微笑着繼續道:
「連典韋許褚二人,也被我方才給支出去了。」
「白先生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暢所欲言,想到什麼就說。」
「孤絕對不會因此怪罪於你的。」
白楓微微一笑,低聲道:
「魏王應該記得,在下之前就與魏王說過。」
「關於戰場上的事情,在下必當知無不言,但關於魏王的家事,在下確實是不想參與與評論。」
「但眼下既然魏王開金口再次詢問了,那在下就隨便說說了。」
說到這裏,白楓背手而立,輕咳兩聲后,繼續道:
「丕公子,此人做事沉穩,溫文爾雅,而且有城府,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心思也是極為細膩。」
說道這裏,白楓便閉口不談了。
對於曹丕,白楓當然是了解了。
歷史上那可都記得明明白白的。
但這種事怎麼能直接跟曹操說?
而且曹操自己,恐怕也應該知道。
畢竟曹丕就是他自己的兒子。
「哈哈哈哈,先生說的確實不錯。」
曹操聞言卻並沒有白楓想的那樣繼續詢問,而是哈哈笑了起來。
白楓微微一挑眉毛:
「魏王問這個,是何意啊?」
裝傻。
這個時候一定要裝傻。
荀彧死後幹了什麼,白楓心知肚明。
眼下自己的身份和當時的荀彧荀攸二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自己展露出什麼都懂的樣子的話,曹操必然會起疑心。
白楓一發問,曹操的眼神頓時變得極為落寞,摸著鬍鬚繼續說道:
「唉,孤年事已高,而且孤的身體狀況,先生應該清楚。」
聽到這話,白楓微微眯起眼睛。
雖然曹操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無疑是想立世子!
老了?
老了是什麼意思?
是該準備後事了!
這下白楓算是明白這幾日曹操發瘋似的開始清場,原本一直沒動的士族如今都怒殺接近兩萬人。
這是在為後人鋪路啊!
「魏王,你既然如此說,那在下斗膽問一句,魏王是否要稱帝?」
白楓臉色凝重,低聲問道。
聽到這話,曹操再次笑了起來,聲音極為凄慘:
「稱帝?」
「先生啊,連你也錯看我曹操了!」
「世人皆錯看我曹操!」
「稱帝這種事,孤是不會做的,有些事情,還是後世人做決定吧。」
說到這裏,白楓感覺此時的曹操越發的滄桑,像是一個年事已高的老者,並不是一個諸侯帝王。
曹操繼續道:
「誅殺曹賊,篡漢之逆賊?」
「世人都是如此評價我曹操的。」
「但世人又怎麼知道,我曹操才是最大的漢臣?」
「包括荀令君叔侄,都錯看了我曹操!」
「若我真有滅漢之心,為何要去營救天子?」
「雖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是我廢帝新立,直接掌握大權,做個像董卓一般的土皇帝,任憑諸侯打打殺殺,我就守着自己的地盤,豈不美哉?」
「我又何苦拼上自己的性命,拼上那些跟隨我的臣子的性命,來征戰各路諸侯,一統北方?」
聽到這裏,白楓心裏一陣觸動。
這就是梟雄!
白楓拱手道:
「魏王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這時候,僅這一句話足矣!
曹操欣慰的看着白楓,道:
「先生,有你這句話,我心裏還好受些。」
「至少還有人知道,如何正確的看待我曹操!」
「我,不是曹賊,我是漢臣!」
「民安,此番叫你前來,實際上是有一事要委託於你。」
聽到曹操的話,白楓心裏微微一怔。
我?
不是孤?
曹操自打稱王以來,一直自稱為孤,從來沒再像之前一樣自稱為我。
莫非……
曹操不管白楓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繼續道:
「先生,如今天下未定,內患未除,我心難安。」
「眼下我已時日無多,雖說有先生醫術輔佐,但我心裏知道,我還剩下幾日。」
「士族,天下……這一切還多要仰仗先生啊!」
聽到這話,白楓心中咯噔一下。
曹操這話的意思,是要對剩餘的諸侯動手了?!
曹操繼續道:
「先生,荊州一事還需你去取,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聽到這話,白楓頓時懵了。
曹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多路出兵,取天下諸侯?
曹老闆你是認真的?還是瘋了?
劉備孫權本身就是難纏的角色,是難啃的骨頭。
那張魯近幾日有動作,大家都看在眼裏,顯然他已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徐徐圖之,一個個攻下都還需要一些時間,眼下你全部都要?
「魏王,在下並不同意此事。」
「此事無異於將我方全部兵力全部壓上,去做一場豪賭!」
「若是輸了,莫說圖天下,原本的基業也會化為烏有。」
白楓低聲道。
白楓之前就計劃過攻打其他諸侯的事情。
無論是攻打荊州,江東還是說漢中,還是進軍西川,白楓都有絕對的把握能將其拿下。
但是如今要兵分多路一併取之,這不是瘋了是幹什麼?
曹老闆你真當盤踞多年的天下諸侯都是吃乾飯的?
誰手頭沒幾個兵?
「先生之意我非常清楚。」
「只是此事,我心意已決,先生莫要再勸了。」
曹操摸了摸鬍鬚,臉色極為凝重,但也極為堅定。
白楓無奈的嘆了口氣。
曹操這是要豪擲千金,用命去博弈啊。
徐徐圖之肯定會贏,但是曹操沒有這麼多時間了。
萬一剛剛打下荊州,曹操就歸天了,之後的曹丕會怎麼做,曹操根本管不了。
見勸不動曹操,白楓也是極為無奈,便轉身離開了。
曹老闆的想法,白楓心裏非常清楚。
現在的他,就宛如歷史上關羽被孫權所殺,拼了命也要去取東吳一樣,吃了秤砣鐵了心,誰也勸不動。
然而就在白楓離開之後,大殿的深側緩緩走出一人。
那人慢慢的走近曹操,低聲道:
「父王,你今日這是怎麼了?」
「白先生說的沒錯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