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天下李家並不能算坐穩。
他們是從兩晉時期幾百年的經驗來看,這樣的想法倒也沒有錯。
獨孤商此時稍微停頓了一會兒,隨後問道:「怎麼個變化法?」
「自然是改朝換代,大唐李家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但突厥人需要我們。」
陳登封接著說道:「李家一直在準備與突厥的戰爭,不出意外,兩國明年就會有大戰。」
「突厥勢強,幾十萬的大軍,到時候大唐必敗。」
「獨孤兄,我們必須早做打算,不然就糟了。」
獨孤商嘆了一口氣,「陳兄不看好大唐?」
「大唐不過六十萬大軍,分散在南北方,明年能戰之兵不超過十萬人。而突厥有騎兵五十萬,獨孤兄兄,大唐如何能敵?」
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三國之後,匈奴,鮮卑,羌人,各色各樣的胡人,他們要南下,中原王朝什麼時候能擋住了。」
「這是天下大勢,獨孤兄……說起來,獨孤兄不也是鮮卑人嗎?」
獨孤商點點頭,「他們想要我怎麼做?」
「交出冶鍊兵器之法,突厥皇族阿史那杜特向我保證,未來獨孤兄就是突厥王朝的工部尚書。」
獨孤商皺眉看著天空。
因為此處鞭炮聲不斷,所以黑煙極多,此時淤積在天空中,茫茫一片。
「獨孤兄還在猶豫什麼,李家對於我們這些前隋官員,根本就看不上,看看朝堂上的人,房玄齡,杜如晦,李績,這些李世民的親信,實際上不過是一群反賊而已。」
「蕭禹成了僅存的獨苗,但他也被其他人處處針對。」
「我們才四十齣頭,難道真的要看著自己慢慢老去,然後整天喝酒嗎?」
「而且就算我等不做,大唐也要敗亡。」
「你信不信等突厥大軍一到,到時候開門迎降的人不知道多少。」
「我們如果現在不出頭,那等突厥人來了,那就遲了。」
「我們現在迎合突厥人,至少還能保的家人平安,然後博一番富貴,舒心中才華。」
「你想一想你們獨孤家,過去何等風光,但是到了大唐,先是逼反了你叔叔,然後呢,獨孤彥雲明明可以作為獨孤家新一代崛起的希望。」
「李世民卻將獨孤彥雲調到幽州了,他在害怕,或者說他不願意看到獨孤家重新崛起。」
獨孤商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跟其他兩個人說了嗎?」
「沒有,這兩個傢伙沒點志氣,而且嘴巴不嚴,我不願告訴他們。」
「行吧,你給我三天時間,我要好好考慮考慮。」
「行,」陳登封頗為振奮,隨後說道:「我們喝酒的東江樓滿是探子,你莫要在其他地方說,只能像是這般地方,你我方可討論。」
獨孤商點點頭,「我明白。」
不久后,獨孤商和幾個朋友就會合離開了法相寺,他們各回各家了。
李昀也回到了茶館,然後將剛剛聽到的話全部記了下來。
這一次因為鞭炮聲炸的安運惠腦袋疼,所以他根本沒有聽到啥有用的話。
回到茶館,一張紙都沒有寫滿。
梁成玉此時和之前以前,彎著腰給李昀磨墨。
看到李昀寫下的話語,他既憤怒又慶幸。
憤怒是陳登封這個叛徒,背叛漢人,投靠突厥人。
慶幸的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李昀竟然能屏蔽鞭炮聲,以及木魚聲,還有念誦聲還有旅客亂七八糟的聲音。
實在太神奇了。
他不認為李昀會瞎編陷害陳登封。
因為李昀是什麼身份,完全沒有必要。
更重要的是根據他的印象,陳登封這幾天的確有些不一樣,有意無意的製造與獨孤商獨處的空間。
而肖成叔侄,以及安運惠才是都傻住了。
他們真的非常佩服李昀,如果李昀不是太子,而是一般的江湖人,他們早就跪下來拜師了。
這聽力太神了吧,到底是怎麼練的?
怎麼可能屏蔽那麼多的聲音,然後獨獨獲取自己想要的聲音呢?
肖成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安運惠也是如此,他見多識廣,從前隋到現在,就沒有見過聽力這麼好的人。
他現在都不敢相信李昀真的做到了,這樣太神了吧?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李昀的確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而且還非常準確。
李昀當然不會解釋什麼,實際上他並沒有把唇語這項技能傳出去的打算,一是沒必要,二是他未來將是一名皇帝。
他不想被別人監聽。
所以李昀也沒有解釋什麼,大家願意認為是他聽力好,那就當成聽力好吧。
梁成玉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主動權了,這麼重要的信息是李昀發現的,他自然沒有權利來處理接下來的事。
「殿下,我們要立即逮捕陳登封,以及獨孤商嗎?」
「不要,這一次的突厥人非常狡猾,陳登封說不定也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他頓了一下,「至於獨孤商,他現在還沒有背叛大唐,再等等吧,我們總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吧。」
梁成玉覺得李昀有些心軟了,不過既然李昀這麼安排,他也沒有反對。
「是,殿下。」
片刻后,梁成玉和肖成叔侄以及安運惠一起離開了茶館。
安運惠忍不住說道:「大人,萬一殿下他聽錯了怎麼辦?」
梁成玉微微一頓,隨後說道:「所以我們現在不僅僅要監聽獨孤商,還要監聽陳登封。」
「在沒有驗證他是不是姦細之前,我們就當他是姦細。」
安運惠點點頭,「殿下,讓我去跟蹤陳登封吧。」
「行,那就麻煩你了。」
陳登封相對獨孤商來說,更加的活躍,獨孤商下午一般不出門,而陳登封下午還會出門,他不是去喝酒,而是去慶泓園找姑娘聽曲。
安運惠很快就找到了陳登封,並且聽到了一些囂張的話。
比如他說自己將做大官,比如他會帶領陳家崛起。
儘管依舊沒有切實的證據。
不過基本可以說明,陳登封的確有問題,他接受了突厥人的賄賂,相信了突厥人的許諾。
安運惠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不覺得太過驚訝,真正讓他詫異的是李昀的耳力。
李昀沒有聽錯,那麼他是如何屏蔽鞭炮聲,木魚聲,還有念誦聲,還有遊客的聲音呢?
安運惠懷疑李昀真的有順風耳,有神仙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