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禍從天降

黑袍魔尊一副開心的模樣，他那張娃娃臉上，即便不笑，看上去也是這副模樣，道：「莫非你很害怕？」

沒有人聽到死亡會不害怕，九王爺也不例外，道：「你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加害本王？」

黑袍魔尊道：「你不是一直想當皇上么，我可以替你完成心愿呀。你若是不死，又怎能當上九五之尊？」他瞥了一眼已在瑟瑟發抖的九王爺，又道：「趙贄，你無須擔心，你會一直活下去，只是你已經不知道了。」

九王爺聞聽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剛自一怔，便見黑袍魔尊向著自己飄來，那模樣說不出的詭異，同時他已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的恐懼感，也已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樣的兇險，剛叫出一個字，腦海里便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黑暗，緊接著意識消失，身體更像是一粒微塵，竟不知身在何方。

院子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夾雜著兵刃出鞘聲，以及各種慌亂的騷動。

「王爺千歲，發生什麼事了？」那黎將軍帶著數名大內護衛來到了門邊，卻見王爺回過身來，一臉的歡喜，但那種歡喜的情愫卻從未在王爺臉上見到過，總覺得有那麼一股子的不自然，非要說出哪裡不妥來，卻又無從措辭了。

九王爺眼中精光閃爍，神情更是意氣飛揚，看著來到門邊的一眾護衛，嘴角浮起了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反問道：「黎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黎將軍聞言心裡莫名的一陣慌亂，道：「屬下聽到這裡……過來看看，千歲無事就好。」

九王爺呵呵一笑，道：「有這麼多守衛，還能發生什麼事？你莫要忘了，我可是王駕千歲，有王氣在身，什麼邪魔外道都近不了身的。」

「是的，這是自然。」黎將軍雖是如此說，但心中的狐疑更盛，倒也無法詢問。一陣短暫的沉默后，他躬身一禮，道：「既是如此，請千歲早些休息，屬下告退。」

九王爺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待到黎將軍等人離開后，他望著面前的那三清神像，突然抑制不住的笑起來。在這暗夜之中，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岳如山送走九王爺，在岳如川和兩個兒子的陪同下往客棧走去。剛走到門前，他便是神色一動。岳龍城離他最近，正欲詢問，突聽他一聲冷喝：「什麼人鬼鬼祟祟？！」

此言一出，幾人扭頭看去，卻不見有人，正感奇怪，岳如山揮手便拍出了一掌，雖不是麒麟神掌，但掌勢也是凌厲非凡。手掌甫一遞出，半空中便響起了一聲炸響。與此同時，房頂人影一閃，一個「鷂子翻身」落下地來，借著客棧大門上的兩盞油燈，也看清了來人的面目。岳如川與岳龍城幾乎同聲出口，一個叫「恩人」，一個說「黃莊主」。

來人赫然是黃泉山莊的莊主黃夔。他聽到那陣鑼聲，便循聲而來，見到了九王爺與岳如山，心下好奇，但不便現身，只得上了房頂聆聽二人的談話。九王爺一走，黃夔本想就這樣悄沒聲的離開，還是被岳如山驚覺了。

岳如山是武仙階的武學高人，耳力何等靈敏，黃夔一個大意，呼吸稍重，便被他發覺了。到此地步，黃夔也只能現身一見。他走上兩步，抱拳道：「岳總鏢頭，我們又見面了。」

岳如山淡淡一笑，道：「是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岳某真是想不到黃莊主也是一個深諳生活情趣之人，深更半夜躲在人家屋頂上看月亮數星星，還別說，倒也有幾分浪漫的情調！」這話已說得很是明顯，黃夔臉上一紅，訕訕一笑，道：「總鏢頭誤會了。我們分別後，在下便也離開了那七星觀，聽到了剛才的鑼聲，甚是好奇，便趕來探看究竟，沒想到竟是王爺駕臨。在下一介布衣庶民，不敢驚擾王駕，只好避開。待王爺一走，在下想離開之時卻被總鏢頭髮現了。」

岳如山鼻子里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倒是岳某的不是了。」黃夔臉色更是難看，正在思忖對策，忽聽岳如川道：「都是朋友，這種事就不要再提了。黃莊主的大恩，如川無時敢忘，今日相見，甚感暢懷，莊主進來喝上兩杯一敘契闊如何？」

黃夔腦中飛速旋轉，微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岳如山對其甚是反感，本欲就此再不理睬，但轉念一想，黃泉山莊實力雄厚，若是得罪了此人，怕是日後因此招惹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有道是，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在岳如山心裡，已經將黃夔列入小人的黑名單。他心念及此，便硬起頭皮道：「昨日傍晚未喝痛快，今夜——哦，應該是今晨，咱們就來個一醉方休如何？」這種說辭不過是拒絕的一種委婉表達，試想誰會在黎明到來前這最黑暗的時刻，兩個交情無幾的人躲在酒樓的客房裡痛飲？他如此說，本擬黃夔會借故推脫，哪知對方朗聲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小弟就是這種想法，正不知該怎樣說出口……好，咱們便來個不醉不歸！」

岳如山心下甚是不快，但面上也未表露出心跡，淡然道：「既是如此，就由請黃莊主啦。」言語甚是生硬，黃夔自然能夠聽出，但他本就是故意留下的，他有他的算計，當下故作不知，道：「實不相瞞，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岳如山道：「岳某並不是殺手。」他聲音平靜，但這平靜下卻是激流暗涌。

黃夔微笑道：「總鏢頭說哪裡話來，在下絕不是求總鏢頭殺人而來。況且，在下也還有幾個朋友，在下自己也還能殺幾個敗類惡賊。」

岳如山眉頭微蹙，道：「那黃莊主所為何來？」黃夔瞥眼掃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我們進去邊飲酒邊說如何？」

岳如山口唇微動，本欲說這裡都是岳某的家人，有話但講無妨。但話到喉頭，突然意識到不妥。若是如此說，豈非當場拒絕了黃夔？他微一沉吟，便道：「那就請吧。」雖用了一個「請」字，但舉止傲然，渾無半點邀請的意思，更是舉步往裡便走。幸好岳如川此刻開了口，也給了他一個台階。其實，似他這般人有時無需台階，但再厚顏無恥的人有時也難免會臉紅，何況一直以俠義之士自居的黃夔。

岳如川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臉上堆笑，道：「黃莊主請——」。

黃夔連口說好，與岳如川一同走進了這家阿福客棧。殷實走在最後，望著黃夔的背影，無端的皺起了眉頭。

不多時，桌上便擺上了精緻可口的菜肴，還冒著熱氣。酒就在桌上，一壇上好的陳年花雕。拍開泥璽，一股濃郁的酒香便四散瀰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寒暄了幾句，黃夔說話總是言辭閃爍，還有意無意地瞥了岳如川幾眼。岳如山會意，當下道：「如川，黃莊主有事要跟我商議，你先回去歇息吧。」

岳如川點點頭，起身一抱拳：「如此請兩位盡興，恕如川慢怠了，我先告辭。」黃夔也是起身拱手一禮，道：「他日定與岳大俠開懷痛飲，今日叨擾之處，還望海涵。」

岳如川忙道：「恩人如此說，真是折煞小弟了。若非那日恩人出手，怕是小弟性命堪憂啊！」說著，再次一抱拳，轉身出去了，並輕輕掩上了房門。

房中只剩下了岳、黃二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也是一陣沉默。黃夔乾咳兩聲，道：「多謝總鏢頭出手，不然那黑袍魔尊此刻早已成魔，將來不知要禍害多少英雄好漢！」

岳如山臉上湧起一抹倦意，顯然這種話早已聽厭，便岔開了話題，道：「不知黃莊主有何要事要我聽命？」

黃夔剛端起酒杯，聞言手一抖，險些撒出酒來，趕忙放下，道：「總鏢頭如此說，直令小弟汗顏無地！」

岳如山淡然道：「這裡也無外人，黃莊主有什麼話但講無妨，岳某洗耳恭聽。」語氣還是有些生硬。

黃夔沉吟片刻，道：「總鏢頭可聽說過十二飛禽？」岳如山微笑道：「這些人都算得上黑道中大有名頭之人，沒聽過的怕是不多，怎樣？」說著，便舉起了酒杯。然，酒杯相距他的嘴唇尚有數寸，黃夔突然出手點了他胸口的兩處大穴，酒杯登時停在半空。岳如山臉色一變，道：「黃莊主這是作何？」

黃夔突然笑起來，得意的笑著，道：「難道總鏢頭看不出我這是要殺你嗎？」

岳如山惑然道：「你我無怨無仇，岳某實不知哪裡得罪了黃莊主，以致招來這殺身之禍！」

黃夔嘿嘿一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因為你是岳如山。」這似是一句廢話，岳如山心下也是這種念頭，仍是一臉的困惑不解，道：「我是岳如山便怎樣？」

黃夔道：「先前我只知閣下武功蓋世，卻沒想到閣下還是武聖人的高徒。」

「這便怎樣？」岳如山還是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