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交出黃金
「等一下！」那美婦費力地從身後取下了一個黑色的水囊擎著遞到岳龍城手裏，強自一笑，「多謝公子啦，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祝你長命百歲！」
「這下說話有力氣了？」岳龍城呵呵一笑，也不待那美婦回答，便轉身向著東方飛掠而去。
掠出數十丈遠，果見亂草叢中有一汪水塘，不算大，也就幾尺見方，流水清澈，微風吹送，盪起層層漣漪。
岳龍城彎腰從塘中灌滿水，跟着飛掠而回。那美婦見到岳龍城回來，勉力露出了笑容，「真是不知說什麼好，我……」話未說完，便伸手欲接。岳龍城掌中的水囊離那美婦的手還有半尺許，突聽一人喝道：「且慢！」
岳龍城轉頭看去，便看見了叔叔岳如川。他到底不放心侄兒，也是覺得此事確有蹊蹺，急掠而來，正好看到侄兒將水囊遞給那美婦，心中隱約感到有什麼不妥，當即一聲呼喝。
岳龍城剛一愣神的空當，岳如川身形一恍便到了近前。他不由分說，夾手便搶過了水囊，冷眼乜斜著那美婦，道：「這位娘子，你連走幾步路取點水都沒有力氣嗎？」
那美婦抬眼看着岳如川，急促的喘了幾口粗氣，道：「這位爺，我已經三天水米未進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又餓又渴，快要活不成啦，求你可憐，讓奴家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岳龍城道：「叔叔，這位大姐真的好可憐啊，您就……」岳如川瞪了他一眼，又轉向那美婦，「看你這身打扮，也不像是窮苦人家，為何會落到這步田地呢？！」話語中大是懷疑。
那美婦一聲長嘆，抬手抹了抹眼淚，道：「這位爺，您有所不知。我……我本是本縣的縣太爺夫人，幾日前，隨夫君歸省，路過此地，遇到了一夥山賊。他們……他們……」說到這裏，顯然想到了什麼傷心事，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這美婦雖然未說完，但岳氏叔侄都已隱約猜到了後來的事，岳如川眼神變幻不定，緘默不語。岳龍城卻是於心不忍，道：「叔叔，這大姐定是遭了山賊……」
「人家還沒說完，你怎麼會知道？！」岳如川悄悄橫了他一眼，又道，「這位夫人，後來的情況呢？」
那美婦掩口抽泣了一陣，平靜了一下情緒，又道：「那些山賊人數眾多，足有一百多號，個個都拿着兵器，大刀長矛的，有的還拿着拐子流星，太嚇人啦！我……我夫君只帶了幾個衙差，能濟得什麼事？我夫君……」說到這裏，又掩面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縣太爺被那伙山賊殺害了？」岳如川等了一會兒，不聽那美婦說下去，便忍不住問道。
那美婦用力點點頭，臉上晶瑩一片，說道：「我夫君和那幾個衙差都沒賊人殺死了，財物被洗劫一空，我……我也被那老鼠糟蹋了，我……」
「老鼠？」岳如川似是想到了什麼，雙目一緊，語聲迫急，但也帶着不預料的驚訝。
那美婦抬眼道：「是的，那個山賊的首領自稱老鼠，我……我本來還納悶呢，看上去也算是個人，怎麼會叫做老鼠呢。事後我一尋思，便想明白了。當了山賊的人，哪還敢用真名真姓呀，說的都是諢號，我……」
「你們是不是在前邊的那座小山腳下遇到的那伙山賊？」岳如川截口道。
那美婦抬起失神的鳳眼，看了看前面，良久才點點頭，「沒錯，就在那裏。」
聞言，岳如川禁不住看了看侄兒，兩人幾乎同聲道：「十二飛禽？」
「飛禽？」那美婦掛滿淚痕的臉上又寫滿驚愕，「什麼飛禽？不是飛禽呀，他們是人，他們真的是人，都是壞人，都是殺千刀的畜生雜碎！」
岳龍城一聲輕嘆：「你遇到了老鼠，怪不得會如此！」那美婦道：「老鼠很厲害？」岳龍城道：「他是這方圓百里惡名昭著的山賊，武功還過得去，更是江湖上『十二飛禽』麻雀和烏鴉的朋友，不是武林中人還真的很難逃脫他的毒手。」
那美婦怔了一怔，就勢跪倒，磕頭道：「我的夫君不能白死，求大俠為奴家主持公道！」岳龍城口唇微動，正欲開口，忽聽岳如川道：「剿滅山賊匪盜，本是管家的所為，你就是縣太爺夫人，而我們不過是走鏢跑江湖的布衣，又怎能為管家做主呢？！」
那美婦啜泣了幾聲，道：「我雖是縣太爺夫人，可我夫君……此事不能算完，我……我還遭受老鼠……老鼠……」
岳龍城心頭一凜，急聲道：「怎麼？」那美婦胸口不住起伏，道：「老鼠不僅殺死了我夫君和這麼多衙差，劫走了財物，還……還把我給……」話還未完，又抽泣起來。
岳如川冷聲道：「你們既然遇到了老鼠，為何他沒殺你呢？」那美婦霍然抬起頭，那雙好看的鳳眼裏流露出濃濃的驚訝之色，道：「大俠你……你……他糟蹋了我，也許……也許見我只是個弱女子，他便沒有……」
岳如川冷冷的截口道：「依老鼠的做派，他不像是這樣的人。哼哼，他殺了人，總是會斬草除根的，何況像你這麼美貌的女子，他通常會擄上山寨做他的壓寨夫人。」
那美婦緊皺着柳眉，道：「大俠你……你不相信我？我……也許他見我年紀大了，便……」
岳龍城脫口道：「你一點都不老，我……我是說大姐還是很年輕，那……那老鼠為何又放過了你呢？」短短的幾句話，他竟是費了老長時間，且斷斷續續支支吾吾，看了那美婦一眼，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那美婦聞言看了看岳龍城，眼神令人捉摸不定，她幽幽的吁了口氣，道：「奴家也是不知。後來……他就帶着人離開了，我就不停的逃跑，也不知跑了多遠，可是這裏怪石亂草，沒有見到一個行人，我……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少俠，求求你給我點水喝吧！」
「沒問題。」岳龍城說着便又提起了那水囊，突聽岳如川急道：「城兒小心！」
岳龍城一怔，不自禁地停了手，那水囊離那美婦的手還是不到三尺。那美婦的柳葉眉皺得更緊了，一臉訝然之色，道：「大俠你……你認為我說的是假的，還是以為我會加害這位少俠？我只是個失去丈夫的弱女子，我……」
岳如川沒有答話，而是接過了侄兒手裏的水囊，道：「我來給！」說着便將水囊遞到了那美婦眼前。
那美婦說了聲「多謝！」，便抬手接了過來。岳如川突覺手腕上微微一麻，心頭一凜，再看那美婦時，只見她站了起來，且臉色突然變得紅潤了，精神煥發，她笑了起來：「大名鼎鼎的火豹子還是著了我的道兒啊，嘻嘻。」
岳如川迅速退後幾步，眼神冷厲，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手腳？！」那美婦施施然走上兩步，道：「岳大俠恕罪，我一個不小心，用指甲劃了你的手腕一下，不巧得很，偏偏我那指甲里有毒。」
聽到「有毒」兩個字，岳如川的臉色變了。他行走江湖多年，什麼陰謀詭計沒有見識過，聽了這美婦的講述，一直半信半疑，也是一直懷疑這美婦的話。他擔心岳龍城會遭遇什麼不測，是以才接過了水囊，他眼睜睜地看着那美婦抬手接水囊，卻沒有看到她是怎麼碰到自己手腕的，對方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他心神一震，道：「你我有仇？」
那美婦隨手扔掉水囊，笑吟吟的道：「無怨無仇。」岳如川惑然道：「那你為何……」那美婦截口道：「羚羊若無角，鹿若無茸，也就不會失陷獵人之手了。」
岳如川怔了怔，皺眉道：「你是在打我這鏢貨的主意？」那美婦道：「你很聰明。岳如川，交出黃金，可饒你一命。」
變故突起，岳龍城早就傻了眼，這時緩過神來，急道：「大姐，你放過家叔，別的事好商量！」那美婦轉過頭，饒有興緻地看着他，*的道：「是嗎？」
岳龍城道：「沒錯，只要是因為銀子的事就好辦。」那美婦笑着輕吁了口氣，道：「不是銀子，是金子。」岳龍城道：「對，就是黃金。」
「城兒！」岳如川突然開了口，「你以為鏢貨是什麼，就是鏢局的命！你若是把鏢貨給了她，這天大的損失姑且不說，麒麟鏢局的顏面何在？！」
「喲，火氣不小啊！」那美婦笑嘻嘻的說，「若是不交出黃金，你性命難保。還天大的損失呢，麒麟鏢局縱橫江湖廿余載，這點小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對吧，小帥哥？」最後這句話自然是對岳龍城說的。
岳龍城聽到這句話，臉色又紅了，像個發着高燒的病人，口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岳如川看看岳龍城，又看看那美婦，突然嘆了口氣：「罷了，我認栽了，終究還是性命要緊吶，我行走江湖也有十幾年了，沒想……好吧，我這就把那八萬兩黃金送給你！」
「真的？」那美婦喜動顏色，剛說出這兩個字，岳如川便出了手，出手如風，氣勢凌人。
